第6章 小鬼

月光冷清地洒在窗前半蹲的女孩身上，晕出柔和的光亮，她用干净的手指挑起落在面颊上的碎发于耳后，对着面前的生物浅浅一笑，白皙的脸庞上是弯着的漂亮桃花眼，她开口，声音温柔。

        “是你妈妈打不过我，所以派未成年小鬼来吓我么？”

        徐梓欣：……柔情的画面都是幻觉，都是幻觉，这里是鬼故事的世界。

        徐梓欣：“姐姐……这是……”

        乔雅歪头，发现了醒来的徐梓欣，朝她点了点头：“一只小鬼，听不懂人话，好像嗓子没长好，连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发不出。”

        徐梓欣见那小鬼通体青黑，脸上却是一片深红，它的眼睛很大，几乎要占了半张脸的面积，水汪汪的，没有眼白，那张小嘴乌青，那不知名的恶心液体正顺着微微张开的唇缝流了下来，沾湿了它破旧的衣服。

        “它看起来……好小。”徐梓欣见这小鬼在乔雅手下老老实实的，压下了心底的恐惧，也弯下腰开始观察它。

        看到身边又来一个陌生的活人，这小孩子便开始不安稳，扭动着四肢，试图攻击徐梓欣，口水四溅。

        徐梓欣一个不防备，被小鬼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得眯起了眼睛。

        “不乖。”乔雅一巴掌轻轻拍到了小鬼脑袋上，小鬼忽然就不敢动了，变得如同徐梓欣醒来时那样安安静静。

        这小鬼还真双标。

        徐梓欣不由得在心底吐槽。

        “刚刚你一直再睡，我怕吵醒你你会害怕，所以先抓着他看看能不能引来它的妈妈。”乔雅解释道，“不过看起来是不会有新的鬼过来了。”

        徐梓欣感觉乔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遗憾。

        果然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小鬼，是不是你妈妈派你过来的？是的话你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说话。”乔雅一只手还捏着它命运的后衣领，它不敢动弹。

        小鬼想起自己今夜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爬进屋子，原本是想替秃了脑门的妈妈报仇，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落到地上，一抬头就对上了身后这个捏着自己衣服的女人。

        它本想狠狠地吓吓她，如果可以再在她身上留下点印记，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被这女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想起临走时，自己的母亲摸着秃掉的脑门，流着血泪的模样，它总算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被揪秃，它只怕自己回去也要少一层皮，只能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你妈妈就是昨天那个入我梦的女鬼是么？”

        它点了点头。

        “你妈妈是这家老人的女儿么？”

        它愣了愣，似乎在思考乔雅这句话的含义，片刻后点了点头。

        徐梓欣和乔雅对视一眼，知道他们下午的推理是正确的。

        “你妈妈是不是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复活？”

        小鬼不动了，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乔雅。

        “你不知道？”

        它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个神像有……”

        乔雅话还没说完，“神像”二字刚刚吐出口，就触及到了那小鬼的某根神经，它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是垂死挣扎的人被未知力量禁了音，画面诡异的很。

        乔雅差点没有抓住它的衣领，只能又加上一只手，一边按着它纤细的脖子，一边轻柔的拍打它的背。

        “哦哦哦，不说了不说了，不要怕不要怕。”

        知道的明白乔雅是在安抚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乔雅是想把这孩子压在地上摁死。

        不过这孩子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死第二次了。

        徐梓欣说：“这难道是禁词？它怎么反应这么大？”

        乔雅点了点头：“目前看起来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不知道是因为它年纪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手下的孩子随着她的轻抚拍打，逐渐平复了些许心情，只不过刚才反应有些大，现在还在轻微抽搐，乔雅也没有再强迫问些什么别的问题，手指一用力，轻轻一提它的后衣领，把它翻转了个身，面对面和它两两看着。

        这小鬼虽然脸色通红，嘴唇泛青，但是一双眼睛却实在很大，刚刚受了刺激，蓄着一汪泪水，更显得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除开鬼怪的身份不谈，它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婴儿而已。

        “放你回去找得到回家的路么？”

        小鬼连忙点头。

        “你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对吧。”

        小鬼点头的幅度变小了。

        “你也知道你妈妈打不过我对吧。”

        它干脆不动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乔雅说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轻松做到。”

        小鬼眨了眨眼，嘴里的口水流的更多了。

        徐梓欣莫名感觉到这小鬼的心情好像也变好了。

        乔雅虽然觉得那青紫色的口水有些恶心，但是想着话马上就说完了，也就没有躲开。

        “我希望你回家和你妈妈好好交流一下，明天姐姐有事找她。”乔雅弯了弯眸子，笑的一派天真，“你能带着你妈妈明天来见我么，你做得到么？”

        徐梓欣和小鬼一人一鬼都被乔雅这个笑给笑的脊背发凉，徐梓欣更加确定了乔雅是个超级无敌大腿，庆幸是自己和她分配在了一间房子里，而小鬼则是被这个笑半哄半吓得连连点头。

        “那就好。”乔雅拍拍它的头，“如果你妈妈一直派你过来打扰我们两个姐姐的话，下一次我就不一定会放你回家哦，知道了吗。”

        小鬼的头像是转了发条似的，上下点头停都停不下来，这才让乔雅满意，松开了它命运的后颈。

        松开的一刹那，徐梓欣就感觉眼前一黑，那小鬼的身影像风一样从窗口跳了下去，消失在了月光里。

        它也算是解脱了。

        乔雅：“跑得还挺快。”

        说完她低头看着那只沾满了青黑液体的手指，一脸无奈和嫌弃。

        她虽然算不上有洁癖，但实在不喜欢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徐梓欣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半壶水，便顺便拿了纸巾想要简单地给乔雅洗个手。两人盯着屋子看了一圈，决定不把房间弄湿，准备到窗口稍微冲洗一下。

        “……姐姐。”徐梓欣走到窗边，下意识往外瞟了一眼，乔雅见她身体忽然僵住不动，说话声音也不由得发颤起来，“窗外……窗外怎么有这么多鬼啊——”

        乔雅闻言，连忙走来，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扫视着屋外，不由得皱了皱眉。

        冷冷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无数鬼魂在月光的照耀下身躯几近透明，它们无声地四散在村庄的各个角落，没有目的地飘动流浪着，这一幕是任何恐怖小说都无法形容出的诡异画面。

        ——百鬼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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