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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白头吟 上


李夜浅浅地笑了笑,道:“我唐突收下夏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身上却是羞涩,竟然找不到回送的礼物,想想惭愧。”

说完捡起二块木炭丢进小火炉里,又给银壶里添上水,将紫壶里的茶叶倒了出来。

“大哥这桌上的茶叶是你的吗?”李夜看着石桌的上茶盒,心道这夏先生走得匆匆,连茶盒也忘了带走。

纳兰雨看着李夜紧张的神情,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老家伙家财亿万,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茶盒,他是留下给你喝的。”

看着纳兰雨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李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心想昨天喝了大哥万金万求的醉生梦死,今天又收了大哥朋友如此贵重的玉佩。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回报两位天大的人情。

正想着,炉火上的水沸了,李夜拎起银壶温壶、洗茶、洗杯,然后给纳兰雨沏上一杯新茶,笑道:“大哥请喝茶。”

纳兰雨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轻轻地说道:“果然有些门道,难道夏先生会喜欢你,这茶竟然比花满楼那婆娘煮得还要香。”

“花楼主如果听到你如此说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笑道。

“笑话,这是我的地盘,她能把我怎么样?你大哥我虽然没钱,但是其它的却不输她分毫。”

纳兰雨抬头笑道。说完将杯里的茶放在嘴里品尝。

李夜微笑不语。

纳兰雨低头喝完杯中的茶水,抬头看着李夜想了想,道:“闲话少说,我昨天请你喝酒,现在正好四下无人,你就扶琴一首吧,这可是你妹妹昨天晚上告诉我的。”

说完坏坏地看着李夜,大有不听不罢休的样子。

李夜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这石桌太高,没办法放琴呀?”

纳兰雨一听,拍了一下大腿,道:“早知道你会找这个借口,琴桌我今日早间已经从花满楼中借了一张过来。”

说完手一晃,一张红色的琴桌摆放在凉亭中,难得的是竟然还借来了一张红色配套的凳子。

李夜一呆,心道这是躲不掉了。

纳兰雨看着李夜,神情突然的些落寞,想了半晌,张嘴又闭。

过一了会才轻轻地说道:“兄弟,我昨天听了你吟的那着: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心生万般感慨,困苦难消,才将那瓮醉生梦死取了出来。这剩下的半瓮我便送给你吧。等选个日子你我兄弟两人再醉一回。”

说完竟将剩下的半瓮酒取了出来,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

李夜心里一惊,突然间有些酸痛,看着面前神色失落的纳兰雨,将空间戒里的铁琴取出,轻轻地摆放在琴桌上。

挨着琴桌坐下,双手轻抚琴弦,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呢喃道:“不久前有一个人,她告诉我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  ,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只不过,我喝过那坛醉生梦死之后,我就真的忘了一切,从那以后我的的心里,永远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凝神之下,手指间的琴声飘荡了出去,不觉中他竟然起了一曲悲调,不自不觉中吟唱出很久前学过,却从未在人前唱响的那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

琴声悠扬,如行云流水;歌声幽怨,如泣如诉,闻者柔肠百结。

琴声迷离,琴声幽怨,音符一李夜的指间跳跃,就像一条溪流中一个弯弯的细节。

一泓忧戚的泉水,正从一孔泉眼悄悄流出,汇入江河。花园里一片阵清风吹过,有花瓣轻轻飘落。

忧伤彻骨的歌声,呜咽凄凉,穿透了有间客栈的院墙,铁琴叮咚的声音飘荡在有间与花满楼的上空中。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仰望天空想要找到琴声与歌声的来处。

花满楼中的女子们纷纷跑出楼外,跟街道中驻足的行人一同仰望天空,想到找到唱歌抚琴的人来。

花满楼二楼窗边,正对着有间客栈的桌边,呆坐着花天下、花落雨、唐秋雨、夏梧桐和小菊。

夏梧桐未经爱恨情仇,尚不能完全领会琴音和诗意。

小菊已经听出了李夜的声音,象只小兔子竖起了耳朵。

花落雨已经是眼神迷离。

花天下此时已是泪如雨下,唐秋雨也是泪眼迷濛......

花天下轻轻呢喃:“这要经历怎么的爱与恨,才能弹出、写下这如泣、如诉、令人生死相许......”

“她没说过喜欢我,......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  ......我只希望她说一句话而已,但她却从来不肯说。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赢,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说着说着,花天下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唐秋雨虽然没有恋爱过,却是走过了几十外的风风雨雨,自然明白花天下此时的苦楚。

掏出两块丝巾,一块拿来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一块静静地递给花天下,塞在她的手里。

轻轻地拍着她的臂膀,温柔地说:“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弹唱出如此幽怨哀转的曲调,这是想要人命么?”

夏梧桐指着花满楼对面的无间客栈说:“师傅,好象是从那有间客栈里传来。”

唐秋雨顺着她的眼光望出去,侧耳倾听,喃喃道:“这琴声和歌声果然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把拉起花天下,叫道:“赶快,我们跑去抓个现形,看看是谁在抚琴谁在吟唱。”

花天下想了想,抬起头,捏着丝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跟着唐秋雨往楼下跑去。

小菊毫不在意在跟在夏梧桐后面,小声嘀咕道:“这不就是李夜哥哥弹的么?我又不是没听过。”

走在她前面的夏梧桐一听,捂着嘴巴看着小菊,小菊跟她点点头。

两个小姑娘跟在花天下和唐秋雨一道,急匆匆下了楼,往无间跑去。

四人一路狂奔,无间的伙计认识花天下,也没挡她,任她带着三个一路往客栈后院跑去。

这时李夜已经弹秦了一遍,又叭唱了一遍,正应纳兰雨的要求在唱第二遍。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

此时的纳兰雨已经没有一丝往日里狂傲不驯的模样,跟花天下一样也是泪流满面。

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以茶代酒,狂呼:“痛快!痛快!”

扶琴吟唱的李夜眼睛有些泛红,词中之意他自是一清二楚。

只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是为了东方玉儿而流,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两人已是深陷琴声曲意,也没有听见小院里已经走进了四个女人。

夏梧桐拉让小菊拉着在小院的屋檐下挨着木凳坐下。

花天下软软地瘫倒在花园的梅花树下,唐秋雨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她。

“你这是要跟谁决绝?......你是要跟我决绝么?”此时的花天下已经是泣不成声。

正吟唱中的李夜一惊,回过头看着瘫倒在地的花天下,惊得停下了吟唱和琴声。

正感怀伤感,欲悲欲绝的纳兰雨,看着李夜突然停下了弹唱,扭头望着瘫倒在地的花天下,吓得大惊失色。

突然跳从凉亭,跑到她的身边伸手搭脉,吼道:“这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这白玉城中谁敢欺负你?”

花天下的的脸色非常苍白,想着除了你世上哪有人敢欺负我?她很清楚自己在花满楼里将是怎样的选择,只是眼见纳兰雨着急上火的样子,却又暗自欢喜。

心道不枉老娘往日里对你好,一看老娘出事,立马就跳了出来。

唐秋雨看着花天下的样子,心疼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花天下抬头看了纳兰雨一眼,低下头,捏着手里的丝巾,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轻轻柔柔地说道:“刚才听闻琴曲凄苦,心里哀伤难耐,让你们笑话了。”

李夜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为难,偷偷看了唐秋雨一眼,见她的反映尚好,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心道我只是抚琴吟唱一曲,你们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纳兰雨一听,也呆住了。

花天下想了想,轻轻甩开了纳兰雨的手,拉着唐秋雨的手站了起来,两人一道走进了凉亭中,靠着石桌坐下。

看着已经凉却的茶壶,凄惨地笑了笑,道:“小先生能麻烦你给我们煮一壶茶么?”

李夜抬头望着坐下院子里屋檐下的小菊和夏梧桐,轻轻地招了招手,回头笑道:“今天真是热闹,我这炉上的茶水竟然煮了三道,看来我已经深得先生的茶道真传了。”

纳兰雨看了看花天下,又看了看李夜,苦笑不已。

陪着笑脸说:“那个,你怎么有空过来这破院子?你要找我吩咐人喊一声不就得了。我刚跟你搭了脉,这不似受几伤也不似中毒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夜捡了几块木炭丢进炉里,抬头看了一眼花天下,默不出声,只是将紫砂中的茶叶倒了出来,心道这茶我才喝了二泡,就换掉,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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