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荒漠相会，黑夜不安

直到跟着三藏出了瓜州，走在茫茫的大漠之中，小和尚依旧在念叨着哥哥跟他说的七菩提。

        一边行走，一边忍不住问道：“三藏师兄，何为七菩提？”

        雪山下的师傅还没有跟他讲更多的佛法，他便匆匆跟着三藏一起踏上了西行之路。

        如此一来，但凡遇上烦恼要么问李修元，要么跟三藏请教。

        这是小和尚的修行。

        三藏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回道：“说七菩提前应该先说五力，五根坚固生五力，即：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

        七菩提分，又名七觉支。

        在三十七道品中，独得觉名。正因前修四念处，至五根、五力时未觉，后修八正道已觉，唯中间修此七觉分法。

        由迷而悟，由未觉而觉，故独得觉名。

        小和尚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听明白，只是将三藏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

        想着到了天竺，跟三藏学得更多的佛法之后，再回头想这些道理。

        两人行了一日一夜。

        终于，跟一队商队遇上，而化身碎叶城乌木的李修元，已经跟在商队之中。

        自古行脚僧人外也会跟着商队一起前行，便是三藏也是如此。

        小和尚看见哥哥也不多言，直到化身乌木的李修元邀请三藏一起前行，小和尚才凑过头来。

        跟在了哥哥身后。

        商队害怕的是在荒漠里遇上土匪，而小和尚则怕的是遇上野狼，土匪倒不是他的眼里。

        在这个没有土匪，也没有狼的日子里，虽然有风沙，却也是小和尚最开心的日子。

        李修元将在市集上买的纱巾给了小和尚，小和尚给了三藏。

        如此一来，挡住了风沙也挡住了烈日。

        夜晚来临，商队围了一圈，又生了一堆火，一来是烤肉二来驱狼。

        李修元取出两壶水，一壶给三小和尚，一壶给三藏。

        此去路途遥遥，不知何时才能补充水源，早在瓜州，李修元便备下了不少的水壶。

        他可不想在这荒漠之上，再尝试当年在南海上的滋味。

        三藏眼里的李修元是乌木，于是问道：“施主此行将去何方？”

        李修元看着三藏和尚回道：“碎叶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和尚你要路过那里吗？”

        三藏淡淡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从地图上得知有这个城镇，却从来没有去过。”

        小和尚凑了过来：“正好，我们同路，能一起走。”

        三藏没有回话，因为他是出家人，不能强求世间的缘份。

        李修元取出在瓜州买的饼分给两人，随意地说道：“和尚，若是你有一天体力不支，倒在路边，会不会后悔离开了长安？”

        三藏摇摇头，神情坚定地回道：“三藏向死而生，心里只有佛国。”

        李修元咬了一口饼，想了想说道：“去往佛国的路上，可是遍地白骨啊。”

        小和尚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个时候，他只想吃饱了，赶紧钻进睡袋里做梦去，有哥哥在，估计狼群再也不敢来了。

        三藏面露悲悯之意，想着刺史大人所说的那番话。

        三百里无水，八百里杳无人烟，前面就是一片死亡之地，而自己真的能带着无量走过去吗？

        就在这时，李修元又接着说了一句：“便是你走出了死亡沙漠，对于万里之行，也只是刚刚走了一小段的路啊。”

        前行路漫漫，如同自己在深渊修佛，看不到时间的终点一样。

        李修元认为要在刚刚起步的时候，给三藏浇一盆冷水，好让他明白前路的艰辛。

        夜渐深沉，火堆边的商人伙计们白天跋涉了一整天，这会吃饱喝足，都钻进了自己的睡袋里。

        跟小和尚一样，做梦去了。

        三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天空落下的一抹光辉，脸上的神情愈渐坚定。

        静静地回道：“三藏离开长安的时候，便已经在死去的路上了。”

        李修元闻言一凛，顿时再也说不出一句打击的话来。

        自己已经很苦了，他不想三藏和小和尚比自己更苦。

        三藏喝了水，吃了饼，念了一会经，也自去歇息，留下李修元独自一人守着一堆火，想着心事。

        夜色中，李修元静静地坐在火堆边，如同石头般一动不动。

        在他身后，三藏的禅杖插在黄沙之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在想，也在等。

        他不相信，这荒漠上不知有多少冤魂，夜里会如此宁静，小和尚和三藏，还有商队的人已经在睡梦之中。

        倘若有麻烦，也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过不到一刻钟，呜呜的风中有一道阴冷的气息出现，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夜也闻之浑身一冷。

        “这是人间，不是九幽之地。”李修元冷冷地说了一句。

        话声未落，一阵阴风卷起黄沙，往火堆边的李修元席卷而来，转眼已至三丈之处。

        冤魂现，一时间阴风不断，无数的黑影自风中飞出，转眼将李修元周围困住。

        大有下一刻，就要将之吞噬的意思。

        李修元神情不变，甚至连一张符纸都不曾取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些隐身于夜风中的幽灵。

        “嘻嘻……”黑暗之中突然伸出无数双手，欲要将李修元身边的小和尚和三藏拖走。

        李修元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如八爪鱼一样的手，迅速靠近地上的三藏和小和尚。

        “嗡！”一的声响起。

        一道佛光出现，将火堆边的商人和三藏，小和尚笼罩了起来。

        佛光来自那插在黄沙中的金刚禅杖。

        佛光庄严，禅杖生威，在夜色下，让人生出一股朝拜之意。

        来自佛门的法器守护着睡梦里的一行人，便是这些游荡在荒漠上的冤魂，无不敢轻易上前侵犯。

        李修元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悲无喜，他在等着这些家伙发疯。

        这些家伙一旦发疯，就会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击。

        “呼呼……”一阵风起。

        却是风中的冤魂放弃了地上的三藏和小和尚，对跌坐在地的李修元发起了攻击。

        李修元挥手便是一拳轰出……

        “轰隆！”一声，夜色中爆发出一道可怕的余波，冤魂一时难在承受，呜咽一声音，往四散开。

        然后化为更多的手臂，有若白骨一样的手臂，往李修元抓来，一阵阴森寒冷的气息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咔嚓！”一声响起，却是李修元不知何时取出了铁剑。

        挥手一剑将伸向自己的手臂斩碎，还未掉落便化为一阵黑雾，往夜里散去。

        “呜呜，交出这些家伙，我饶你不死……”

        阴风中黑夜里，有一道冷冷的女子声音响起，便是李修元也看不清这个女子的面容。

        李修元依旧不为所动，冷声呵斥：“魑魅魍魉，也敢现身。”

        “那便去死吧！”

        黑夜里的身形晃动，无数纤细白森的手臂探出，比之前他遇到的八臂罗汉还在恐怖。

        李修元冷哼一声，挥手一剑斩出。

        就在这一瞬间，李修元恍如大鸟飞进了黑夜之中，跟这无数的冤魂对决。

        他决定要远离三藏和小和尚，将这些家伙消灭在荒原之上。

        三藏等人既然有禅杖护着，他便可以安心超度这些家伙，免得留在荒原上再贻害后人。

        一剑之威，震颤黑夜，一道剑气斩裂黑雾，直到十数丈之外。

        眼前冤魂无数封住了四周，李修元别无选择，只能挥剑斩出。

        只是这些冤魂的强大让李修元感到震惊，每一道阴风都像斩出一道利剑，力量惊人。

        即便李修元身怀佛门涅槃之身，一身肉身修为天下无双，却依然战得辛苦。

        就在李修元打得十分艰难之时，远处的黑夜之中，一双幽暗的眼睛缓缓睁开。

        “嗖”的一声，一道黑剑自黑夜深处飞出，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斩向挥剑欲斩的李修元。

        下一刻，“咔嚓！”一声李修元手里的铁剑断成了两截，气得他挥手将断剑化作一道闪电，往黑夜里斩去。

        跟着又是“唰！”的一声斩出一道剑气，将飞过来的鬼气湮没。

        这一回，却是他拿出了自己的紫竹剑，剑身上的两道符文已经激活，剑出，便要降妖除魔斩鬼。

        而黑夜深处的之人，跟那有无数手臂的女子没有理会，依旧于呜呜声中，往李修元围了上来。

        李修元冷喝一声：“既然已经死去，就应该早入轮回，而不是留在这里为害路过的商队。”

        “你管得了我们吗？”

        黑雾中的女子阴冷地喝道：“乖乖地滚开，你还能活着离开，否则你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统统死去。”

        李修元闭上眼睛，催动自己的涅槃之火，跟竹剑上的火焰凝聚在一起，渐渐地，手上的竹剑有一道看不见的剑气正在冲出。

        越来越长，眼见从不足三尺的竹剑，化为了五尺的巨剑。

        嘴里念道：“万死千生，业感如是。动经亿劫，求出无期……”

        手中的竹剑在这一刻化作佛堂降魔的金刚之剑，缓缓斩出，如一道缓缓的水流，自李修元的身前斩出。

        往自黑夜里蔓延而来的重重黑雾侵蚀而去。

        这一刻的他，并不是以三千佛光化金剑，而是换作了于雪山之上，于大荒山三千石阶上领悟的那一道剑意。

        我要将这佛门涅槃之火，化作如绵绵不绝的河水一般，往你们袭去，将这茫茫的黑雾融化，而后吞没，最后净化。

        “呜呜！呜呜！”

        黑夜里的女子跟那恐怖的眼睛哪里会善罢甘休？

        于是阵阵黑雾在这一刹那腾空而去，化作一条条恐怖的黑蛇、蛟龙、利剑。

        往李修元扑了上来，他们要先将持剑的少年吞噬，再去解决已经沉睡中的众人。

        只是他们小看了李修元，随着黑雾升腾而去而化黑蛇蛟龙。

        李修元竹剑斩出若水一样的剑气，在这一刹那之间化为滔天涌起的巨浪，在黑夜之中如同自高山上奔腾而来的洪流一样。

        如光如电如水，要将黑夜里的妖魔鬼怪们淹没。

        这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若水一样的剑势合着看不见的熊熊火焰，往黑夜里的冤魂们斩去。

        “呜呜呜呜！”

        黑夜里的女子祭出了自己最后的绝招，只见一道闪耀着幽光的火焰，往李修元胸前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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