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心疼

叶风暗自琢磨着苏小言的可信程度，而苏小言也回想着苏谨对她提的那个要求。苏谨为什么要我把玉王府的消息都告诉他？他在怀疑什么？苏小言从她这几次与叶风的接触当中总结，叶风应该不是在装痴傻，而是真的痴傻。唉，生活毕竟不是小说，苏小言你想什么呢，在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女主命吗？那你可能真的在想peach了。所以苏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说，他在每个皇子府中都埋下了眼线，连玉王府都不肯放过？不不不，这也太可怕了吧，苏谨一个靠科考以及当了白家的龙门快婿才在京中站稳脚跟的人，应该没这个实力。

        苏小言想问题想得有点头秃，敲了敲自己脑壳。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苏谨有什么阴谋关她什么事，她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活着，呃，不对，似乎更加紧急的是抄书。苏小言现在是真的绝望了。

        而叶风看着苏小言那阴晴不定，最后又归于疲惫的神色，不禁好笑。这丫头估计是在为苏谨让她抄的书烦心了。苏谨这老家伙啊。似乎出差去西北考察民情的差事还没有人愿意去干呢。来回去一下的话保守估计一两个月吧。啧，这时间刚刚好呢。正好苏丞相的老家就在距离西北大概三个星期的地方吧，苏丞相还可以会老家看看已经埋在黄土里的父母，多好。他这个准女婿还真是体贴老丈人呢。

        要是让苏谨知道自己这即将到来的莫名其妙落到他头上的苦差事，竟然是因为某人心疼自己的小娇妻抄书手累，而叫她抄书的人还是自己的时候，苏谨该如何作想。

        苏小言抬头，正看到低着头偷着乐的叶风。虽然叶风带着面具，苏小言看不到他的脸上是否真的在笑，可是叶风周身弥漫的那股愉悦的气息苏小言还是可以明显感受得到的。而且似乎，苏小言顺着他的目光，叶风正盯着她手中正在抄的书偷乐。

        “风儿，看我抄书就这么好笑这么高兴吗！”苏小言猛地起身，狠狠地揉上了叶风的脑袋。谁想到叶风听到苏小言的话之后，恰好抬头，苏小言的手直直的伸向了叶风脸上的银质面具。

        若是叶风的属下看到这一幕，估计又要大吃一惊了。主子……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近了身，还碰到了主子的面具！也许连叶风都没有发现，在苏小言面前，他放下了平日里所有顾虑与戒心。尽管苏小言是否可信还有待查证，可是叶风见着了苏小言便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卸去了平日里的步步为营，甚至殚精竭虑。似乎在苏小言这里，他真的可以只是一个风儿，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叶风的面具被苏小言的手碰掉。叶风猛地低下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她看见如今自己脸上的这幅可怖的假容貌，他想让她第一次看见的他的脸就是卸下了伪装的真实容颜。尽管这么多年，他早已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模样到底长成了什么，但至少不是这副狰狞面孔，至少，不要吓到她。

        叶风低着头，没有听到苏小言的任何动静。既没有想象中的惊叫，然后落荒而逃，也没有之前那些宫女们直接吓到晕倒在地。叶风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心在胸膛中扑通扑通地跳着，似乎像在等候苏小言的发落，等待一个他早已料想到的，重回地狱的结局。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玉王府好生冰冷，他留恋苏小言在的地方。他甚至想，要是当初母妃没有给他戴上这面具该有多好。

        终于，叶风等不下去了。他忐忑不安的抬起头，却看见面前呆愣着的苏小言。原来是已经被吓傻了吗？结局果然是这样。看到这副容貌，她大概再也不会理他了吧。也不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去保护她的风儿，虽然他也不需要她的保护。她……会不会也会加入到那些人的行列，那些欺辱他的人……罢了，还是找个理由把他与她的婚约给了结了吧，也不会耽误她以后嫁人……

        叶风黯然神伤，有些温暖一旦得到，就贪心地想一直拥有啊。可是，再怎么贪心，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终究是要离开的。就当……就当是他偷来的一段光阴吧。这段光阴结束后，他还是得回到冷冰冰的玉王府，继续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风儿……”正当叶风决定离开苏小言不再打扰她的生活的时候，苏小言微颤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风儿……你的脸……”似乎还有些鼻音呢。是已经被吓哭了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让她给碰掉了面具。如果刚刚他可以小心些，是不是和苏小言还有些许可能性。

        看着叶风脸上狰狞的疤痕和已经被火烧的变了形的五官，以及叶风那好像犯了什么错惹她不高兴的反应，苏小言的眼圈红了“你的脸……还疼吗？”

        叶风一怔，惊讶地抬眼，正对上苏小言已经泪影婆娑的心疼的眼，似触电一般地又猛地把头低了下去。

        她问他还疼不疼。她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因此厌恶他、害怕他。她只是问他还疼不疼。她在心疼他。

        一股叶风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涌上心头，竟然有人愿意心疼他。叶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委屈，为这十五年受到的伤害，为他从五岁开始就不得不学会伪装被迫成熟。就像常年生活在阴沟之中的人突然见到了一丝温暖的光亮。这束光照进了他的心中，他再也不肯放手了。

        叶风任由苏小言的手抚上脸上的丑陋疤痕，那指尖的柔软与温暖，好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好想这只手再也不会拿开。

        苏小言之前便知道叶风的脸被烧毁了，甚至被烧得丑陋，吓人。可自己不亲眼见到，总是不死心，总是希望着面具下叶风的脸是一张俊美容颜。所以在看到这张被大火烧到不成形状的脸时，苏小言确实有些呆住了。果然啊，自己就是没那个女主的金手指，还是别想了。但也只是呆住了，有些许失望。苏小言惊讶自己竟然没有半分恐惧或是被吓到，反而心中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叶风是怎么熬到大的呀。苏小言的心阵阵作痛。她连碰到烫一点的水都会疼得尖叫起来，那火烧到叶风的脸的时候，他该多疼。苏小言不敢想下去了。此时此刻，她只愿风儿以后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风儿，”苏小言抬手将叶风抱入怀中，“姐姐再也不会让你再被别人伤害到了。”

        此时的叶风再也不想去怀疑苏小言什么了，就算苏小言对他有所图谋那就图谋吧。只要她还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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