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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他在哪呢?”

        “会在哪呢。”

        冷木兮慢慢地走,越往山上走,头顶的月亮就显得更圆更亮。他听得见山里的声音,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像是新来的朋友,就好像是在庆祝些什么,它们不约而同地向着山顶而去,让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地热闹。

        搓了搓指尖,飘出来的荧光在冷木兮的身边转着圈,眼见着有两个小家伙从身后的草丛里飞快地窜了出来,欢快地上下弹跳,然后覆盖在了那荧光之上,光球眼看着大了一圈,光却暗了一点。它们还不会使用语言,有什么想要表达地,也只能胀大胀大胀大,缩小缩小缩小,最多让自己的光明明暗暗。

        “你们知道他在哪吗?”冷木兮见它们急得表达,也就把这话问出了口,它们看他终于理解了它们的意思,开心地抖动着身子,那光一晃一晃的,就像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抖毛一样,它们乖乖地待在冷木兮的肩膀上,到了需要左右选择的时候才飘出来领一下路,带着冷木兮向山的更深处走去。

        它们确实对于这座山很是熟悉了,有了靠谱的向导,冷木兮没有走那些不好走的路,也放弃了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找人,默默地在小家伙们的指引下走着。走过了灌木,走出了密林,过了那条小溪,眼前的景色就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冷木兮停住了脚步,隔着老远就看到那在高处的人影。刚没看到人的时候心里还不急,想着反正也丢不了,但这会真得看到人了,就几步路了,倒是不肯再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了,一晃影就出现在了大半夜还没回家的男人身边。

        严焱眨巴着眼,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的的人着实楞了一下,只是一下,就伸出手去拉冷木兮的手,当真得抓住他的手指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一下,痴痴地笑了,“真的是你呀,我正在想你呢!”

        没想到自己刚刚正在想的人此刻就正站在他的面前,突然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快来,你看我无意间发现的!我觉得你会喜欢的,这花开得很好看。”

        因为好看,所以想让你也看看。严焱的理由总是这么地简单直白。

        冷木兮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他的身边,这才看清了那花。原来是韦陀花,那就难怪严焱会为了它一直待到了半夜。

        韦陀花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某一天夜里的某一瞬间,用尽全力,绚烂夺目。

        惊鸿一瞥。

        严焱是在准备下山的时候看到了它,它开在高处的岩石上,在最靠近月光的地方。脚步就挪不开了,不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去仔细地看看它,可真走到近处了,眨眼间却又找不到了。

        严焱不甘心,他绕着这一块地方转了好几圈,每一块石头、每一个草丛、每一个树脚下都看过来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它。就在严焱都快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抬起头却在月亮的正下方找到了它。

        它摇晃着,花瓣还紧包着,它在等,严焱也就坐了下来和它一起等,这一等就忘记了时间。

        “嗯?这是什么?”

        “是韦陀花。”冷木兮用两指托着花茎,倒是很快认出了这花,他听过它的故事,开花倒是还没有看到过。

        严焱点了点头,又用力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戳了戳在冷木兮身边晃悠了半天的小光球,“啪”地一声,光球扭曲了一下飘得更远了一点,“不是花,是这个!”

        冷木兮看着和山灵们玩起了你戳戳我,我一会缩小一会胀大游戏的严焱,摊开了手心,光球就乖乖地飘了过来,“是这个山里的山灵,还没完全开智,只是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的意识。”

        严焱觉得有趣,他的指尖蹭过冷木兮的掌心,有一点痒痒地,手掌合拢,手指交错扣着,山灵好不容易才从那紧扣住的指缝间挤了出来,给了他们更多的一点光亮,但飘得远了一点。

        “所以韦陀花的故事是什么?”

        “传说,她是一位很美丽的花神,她每天都会开花,四季都灿烂,将其它花儿的光芒遮蔽了,不仅如此,她还爱上了每天为她浇水的一位年轻人。这件事不久就发现了,但是人神殊途,他们被拆散了,花神被抓了起来,原来每天都开花的花神贬之为只能开一瞬间,并且从此不得再跟那位年轻人相见。那位年轻人也被送到了灵山中,让其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生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忘记花神。多年过去了,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他。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花神为了韦陀的一个顾盼,拼却了所有的力气,舍弃了叶的装点,舍弃了枝杆的支撑,集一切所能和气力,就赶在那一时的那一现开出最美的样子!”

        冷木兮的音色很好听,有着女性的那种温柔,又有着他自己本身声音的那种清冷,缓缓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严焱听得认真,但不喜欢这个结局,他本能地更用力地握住了冷木兮的手,

        “只有一瞬间吗?那一定很美吧。”

        “是,很美。”

        美好的时间转瞬即逝,就已经够让人遗憾很久了,但若是能有幸拥有那人那一生最绚烂的一瞬间又是如何地幸运呢。

        用尽整个生命绽放,定然是绚丽夺目吧。这么想着,连冷木兮都有些期待起来,他牵着他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韦陀花还包裹着的花瓣,“快开吧。”

        这一次冷木兮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去催促它,即使他可以做到,但今天他只是靠坐在严焱的身边,看着头顶的满月,吹着夹杂着清香的细风。

        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己窗户下的那满片曼珠沙华,他用他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幻化出他的毛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我家的那边也有种花,和韦陀花不一样,它能开一千年。”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严焱不认识这花,落在掌心的花,花型较小,花鲜红色,狭倒披针型,褶皱和反卷都深,不知为什么明明它开得如此艳红,他却感觉到浓厚的悲伤,明明灿烂如火,却伤得痛彻心扉。

        “叮铃——”

        严焱未开口的话被风中飘来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花开了。”

        幽香沁人心脾,缓缓漾来,摇曳的花芯嫩黄嫩黄,绽放的花瓣愈发地洁白起来,在月光之下更显得清透美丽。冷木兮看着看呆的男人,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看到了他为他找花的样子,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心头一软,自然是不介意给这个男人更多一点惊喜。

        他带着他走到靠近崖石的边缘,轻轻地一个响指,那些还藏起来未开的花儿们一下子就都蹦出了头,接二连三地绽放开,连成片,洁白如雪,美不胜收。

        冷木兮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他的小得意,严焱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感觉仿佛自己也受到了蛊惑,就想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他颤颤巍巍,但又坦坦荡荡,夜色藏起了他红透的耳根,“木兮……”

        他想,能够遇到冷木兮,大概也是他严焱这辈子最绚烂的瞬间了,他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得以现在能够真切的抓住他,这样的认知化成了巨大的喜悦感,冲得他的大脑都有些空白,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他还想做点什么。

        再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毕竟冷木兮现在就在他的身边,是他一个人的神明,而他此时还用如此纵容的眼神看着他。

        额头贴着额头,严焱急急地用自己的唇贴过去,他又怕冷木兮拒绝,抱着人的力量大得让人发疼,又急又怕的样子就像是个贪心的孩子。冷木兮总觉得现在如果拒绝他,他能马上就哭出来的样子。虽然他还真有一点想看,但到底还是压下了自己泛起的小坏心思,轻咬了那颤抖的唇。

        得到了允许的男人,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舌尖的碰撞换来粘人的缠绕,闭上了眼睛,仅仅是气息和味道,都足以让人回忆很久。

        月亮,昙花,他和他,第一次的靠近,呼吸都是烫的。

        有些话严焱不说,不是因为他不敢,只是他对于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远比他想象的来得要认真,明知道最后先走的会是自己,他是否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自己的痕迹,还妄图在他的心里,留得更多、留得更深,最好挤得满满的,容不下任何的其他人。

        语言总是显得贫瘠,他们倒下的时候,带起花瓣飞扬,如月下白雪,冷木兮撑起身看着严焱,他知道他有话想说,手指落在他的唇上,摇了摇头。

        “冷木兮……”

        “嗯。”

        “冷木兮。”

        “我在。”

        冷木兮用唇去堵严焱的唇,他用这样声音喊他的名字,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忍不住地心软,这一心软,他就觉得他现在可以答应他所有的请求,无论这个请求可不可以,合理不合理。

        冷木兮是判官,拿着钦赐的判官笔,手执万千生死簿,本该公正无私,但他发现,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即使是如他们神职在身也无法控制。

        他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在这里。”言灵有灵,严焱放心了心,他知道他这么说了,就是真的把自己留在了这里,留在了他的身边,这比任何苍白的言语来得都要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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