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满室错愕，兴帝蓦的蹙起眉头。可还没说话，又有人悄悄进来禀报，林家儿郎都跪在皇宫门外为林芜求请。

        此事不能善了了。兴帝瞥一眼殿内，朝岑皇后道：

        “方才传话的宫婢是谁？”

        岑皇后愕然，命樊姑姑去查，樊姑姑回话：

        “并不是栖鸾宫的人，想来是东宫的人吧。”

        颜若璃垂眼，眼观鼻鼻观心。顾玥错愕后瞬时喜极而泣：

        “父皇，儿臣想先回去看看蒋侧妃。”

        皇后亦笑同兴帝道：

        “圣上，您瞧，这可是个有福运的孩子呢。”

        兴帝看一眼顾玥，神情越发深沉。他亲自给太子挑的太子妃，自是万般皆好，唯让他不满的，是顾氏把母族荣耀看的比太子还重要，否则也不会总做昏事了。

        林芜看顾玥，既已撕破脸也无余地了，索性把自己洗干净，毕竟怀胎产育日子且长，免得顾玥再拿此事做文章，遂冷笑道：

        “天地保佑，皇室的孩子自有福运。圣上，臣女愿与蒋侧妃娘娘对质。”

        顾玥倒不怕，皇后见兴帝久不做声，正想开口，却被颜若璃拽了拽衣袖，皇后便道：

        “先把大长公主扶去偏殿，传御医来瞧瞧。”

        又拉住颜若璃道：

        “你方才如何？忒莽撞了些。”

        她怕颜若璃万一也有什么，这一撞再撞出好歹，便催促她进去侍奉大长公主，等太医来了一并瞧瞧。

        因林家人跪在皇宫外，闹的声势浩大，兴帝知此事是含混不过去了，便叫人去东宫问蒋侧妃话。顾玥气定神闲，林芜暂且被许去偏殿随侍大长公主。二人站在床边，林芜意味不明的看了颜若璃一眼。

        问话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但带回的消息却叫人意外。

        蒋侧妃说，县主尚离她几步之遥，是太子妃身边的婢女撞过来，她被自个儿的婢女拖开两步，脚下一绊摔倒的。

        顾玥和皇后都惊住了。

        偏殿里林芜耐不住道：

        “是你做的手脚？”

        “县主说什么？”

        颜若璃浅笑，林芜忍了忍，没再说话。

        皇后待她从不亲热，她知道是因林家无权，所以今日事，皇后肯传话给祖母已是最大相助。

        顾玥脱身的也很快，惊诧过后痛哭悔恨，只说混乱中并没瞧清，要亲自去偏殿给林芜致歉。只是之前咬的有多死，如今便有多丢脸面。

        等人过来，林芜听过后也诧异不已，她原以为此事要搅缠许久艰难不已。她下意识去看颜若璃，却见颜若璃丝毫没有意外。

        一场闹剧，却只有蒋侧妃受了实实在在的伤害，太医说需卧床保胎，也不知到底结局如何。

        大长公主醒来得知真相，喜极而泣，却狠狠拍了林芜几巴掌，又同皇后致歉，这样大好日子被搅了去，吩咐人回府给皇后再备贺礼。

        东宫吃瘪，皇后这千秋节就过得很是如意。兴帝本想晚宴前叫简泽去上清殿说话，也被此事搅了去。直至晚宴结束，夫妻回府，才到王府门外，吴成在外道：

        “殿下，东平县主等在门外。”

        简泽看一眼颜若璃，颜若璃笑了笑，夫妻下车，林芜道：

        “表哥，我想同她说说话。”

        “进去说吧。”

        简泽率先进去，林芜一路跟着，看简泽一路也没放开颜若璃的手，心里撕扯的难受，直至到曦和居门外，颜若璃给简泽理了理披风：

        “殿下早些歇着，今儿夜色不俗，也暖和，我同县主在外头说说话。”

        简泽攥了攥她手：

        “今日劳乏了，快些回来。”

        直到简泽进了院子，颜若璃才回头：

        “县主想问什么？”

        “祖母说，传假消息的宫婢不见了，圣上下旨翻遍皇宫也没找到人。”

        是了，蒋侧妃的胎不掉，林家就不敢撕破脸，却也忍气吞声给自个儿埋下个隐患。颜若璃笑笑没说话，林芜踟蹰半晌道：

        “谢谢你。不过，蒋侧妃怎么敢得罪太子妃？”

        “蒋侧妃清楚谁要害她，把罪名扣过去，太子妃为洗脱嫌隙，也就不敢再乱动心思了。”

        林芜仓皇点点头，颜若璃没明说，这事如此顺利，蒋侧妃的话能一字不错的传到栖鸾宫，也可见兴帝是预备放弃顾玥了。

        倒是林家那些耿直儿郎，要没人出谋划策，怕也想不出跪在宫外引声势的招数。

        “你为什么要帮我？”

        “县主不也没迁怒么。”

        林芜诧异了一下，忽然就笑了，眼中却带泪：

        “也合该是你啊。”

        颜若璃也笑了：

        “县主哪怕做做样子，也要为蒋侧妃斋戒祈福，太子妃就不好再拿这些做手脚了。”

        林芜点头，又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

        颜若璃回去后简泽已洗漱后倚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温声道：

        “你想拉拢林家？”

        “殿下怕也早动心思了，林家人品性端正，难得又都是有本事的人。”

        “我同姑祖母提过此事，她不愿意。”

        “经过此事或许就不一样了，空有盛名反倒更对林家不好。”

        颜若璃卸了钗环，简泽伸手，颜若璃才把手递过去，他便一把将人拽到怀里箍住，颜若璃红着脸挣扎：

        “我还没洗漱呢。”

        简泽手已轻轻抚在她肋下，今日大长公主撞到得地方。颜若璃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嘶的抽了口凉气，疼的很。简泽手已探进去，带着一股药油的气味，轻轻揉搓：

        “下回不能这样了，姑祖母嫁到林家后随老将军习武，虽没学成什么，可身子却健壮。”

        头时的疼痛过后便舒服多了，颜若璃躺在他身上闭眼享受：

        “那么混乱，你竟还瞧见了。只是林家无辜，大长公主年迈，这一头撞下去，就或许没回寰的余地了。”

        “你呀，心肠太软。”

        颜若璃扭头，嘴唇在他脖颈上触着：

        “殿下说谁呢？”

        吐气如兰带着温热，叫简泽一阵心猿意马。

        简泽是硬忍了一夜，颜若璃到底挂了伤。他贯来早起，才睁眼就听院子里吵吵，立刻伸手掩住颜若璃耳朵，轻声道：

        “老九！”

        外头那浑厚响亮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他才放手，穿衣出门。

        九殿下简烨生的伟岸健硕，那张脸却偏细腻的很，与简泽有几分想象。毕竟同父，二人生母还是表姐妹。

        “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母后千秋节！”

        简烨懊恼，看简泽又回头看屋里，他不觉着又压低了声音：

        “六哥这是怎么？”

        “你六嫂还睡着，咱们去书房说话吧。”

        简烨如同见了鬼：

        “谁？颜氏？”

        简泽冷冷看他一眼，他顿时泄气。

        他同简泽贯来交好，简泽大婚前他醉酒说了许多怨怼之言，传到宫里，圣上气恼，指派差事把他远远支了出去，年都没叫他回来过。

        二人在书房说话，颜若璃醒来不见人，善眉禀报了，颜若璃便叫厨房送了早膳过去。刚巧今日又是上官登门的日子，简泽兄弟用过早膳出来，上官一跃进了院子，简烨顿时凌厉的袭上去。

        “狗刺客！光天化日就敢行刺！”

        上官气定神闲丢了一把药粉，颜若璃就见简烨嘴里还骂着，人就僵直倒下去了。吴成手脚麻利接住，也没叫他摔地上。

        上官看着简烨啧啧了两声，又朝简泽道：

        “殿下，咱们就开始吧？”

        忽见廊下青穗，顿时笑道：

        “青穗呀，送盏茶来。”

        “没有！”

        青穗白眼，转头就走，上官又啧啧两声：

        “别呀，你上回泡的茶极合我口味，泡一盏给我吧……”

        青穗要还看不透上官心思那就真蠢了，上回上官给简泽诊治后要茶，要的急，她也没仔细，用没滚的乌秃水泡了一盏茶，茶叶飘了满盏，连舒展都不曾，就这还说好茶。

        青穗躲着他，他委屈撇嘴，就进屋去了。

        颜若璃避在外稍间，简泽治疗还没结束，简烨就能动了。他自顾坐在外稍间，看了看内室，又看了看颜若璃，没说话。

        等到午时治疗结束，上官不见青穗就扬长而去，简烨去屋里闻有血腥，蹙眉试探：

        “六哥你……”

        随后喜形于色，有些事他知道的影影绰绰，今日和简泽说话观他脸色也不似从前玉一样的冷白，他自顾自点点头，又傻笑了几声。

        “六哥，我这回京，静安侯世子要给我接风，邀了我后日过府做客，还说请你一齐去。”

        静安侯赵家手握兵权，简烨同静安侯世子交好，一直试图拉拢，这回这话的意思大约是有心了。

        颜若瑾的事也定了下来，颜若璃叫人传话给颜文丰，颜文丰得知后还是有些高兴的。虽说只是个往日不大管的庶女，定的郎君也不过六品，可耐不住有王府扶持，往后必前程无量。

        褚氏听了这消息也动了心思，想颜若璃要肯出头，颜若瑜和黄家的事还不好说？甚至还能寻个比黄家还好的亲事。便同颜文丰提了此事，颜文丰只冷笑了笑没回话，褚氏道：

        “庶女都能做王妃了，嫡女嫁个公侯门第还不行么？”

        颜文丰冷眼看她：

        “拎不清斤两了吧。”

        近来他对冯鸢冷了心，不免来东苑多了几回，褚氏也渐渐贪了心。但这话却没点醒褚氏，她想颜若璃如今嫁进王府摆起谱来，求到跟前怕也不得用，不如自己趁着六王妃妹妹的名声给颜若瑜张罗亲事，反正也有颜若瑾的事在前了。

        碧裳是心里急切的，这日安顿好绯袖，又到曦和居请安。请过安后试探着道：

        “娘娘的姐姐进了东宫，听说才进那两日得了太子招幸，之后连册封也不曾，就丢到脑后了。”

        颜若璃淡淡嗯了一声，碧裳瞧着这事是不能打动颜若璃的，抿了抿嘴唇又道：

        “梁侧妃……想同娘娘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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