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零星情报

不知道为什么，幽昙觉得今天的韩夜冥特别地排斥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而且连看都没有看过来一眼，还一个不注意就又把被子蒙过了头顶，幽昙每次想把被子拉下来，都能感觉到被子底下的反抗。

        这是什么情况？不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会导致这种情况的事吧……终于，幽昙在第四次掀开被子，却又在一个转身后发现韩夜冥又躲到了被子底下后，放弃了这个“游戏”。

        “你要不想出来，我就出去啦。”幽昙故意大声地说。

        但是，韩夜冥并没有要从被子底下出来的意思。

        幽昙只好自己转身出去了，心里依旧好奇着，韩夕月究竟说了什么。

        离开了小院子的幽昙，漫无目的地走在韩家的长廊上。虽说是随意地走动，其实心中祈求着能够像昨天那样偶然间听到些什么。当然，被发现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今天依旧是一个炎热的大晴天呢。抬头看了看清澈的天空，江南的夏天热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呢。

        沿着走廊随意地转过了几个转角，发现了一处满是蔷薇的小院。从门口望了望，似乎没有人。

        幽昙小心地走了进去，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蔷薇架，粉的、黄的、红的、白的……好美！这院子的小路修得似乎是迷宫一般，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一座蔷薇的迷宫！

        “3个，加我那边17……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弄的！你自己的人还剩多少？”从蔷薇迷宫的深处，隐隐约约地传出了韩夕月的声音。

        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个位置，随着幽昙的走动，那边的声音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可以确定对方是没有移动的，因为只要幽昙停下脚步，那边的声音就固定了大小，不再改变。

        没有等到预期中对方的回答，依旧是韩夕月的声音在说话：“所以现在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上策。万一失败，好歹能留下一点什么。我们两个肯定是逃不掉的，但是夜冥不一样，清幽阁那边的人都不认识他，想办法把他送出去应该是可以的。而且事不宜迟。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败了，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所以更要趁现在把事办了，找个人跟着他。”

        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反应，只是韩夕月接着说：“你不要摇头，你还指望章旭那老东西啊？这些年韩家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们确实处处照顾我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韩家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但是，他能把我们捧上天，也能让我们摔回地下。我们家这一劫，他是靠不上了，没准人家还在等着我们倒霉，他好独霸江宁呢。”

        “我就是担心，万一她是清幽阁派来的。”是韩曦影的声音。

        韩夕月却是接上：“正因如此，我才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一个寻常女孩，反倒是有些可惜。但若是清幽阁的人，反正我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到时候这样多少可以多一点牵绊，他们也不好下手。”

        “你就不怕她记恨上夜冥？”韩曦影很是担忧的声音。

        “这一点上我有分寸。过两天我会去探探她，若是十分不愿意，我就直接除掉她。若是她有几分愿意，这事就成了。”韩夕月意味深长地说着。

        “那，夜冥那边……”韩曦影又问。

        “他？他的意思倒是无所谓，就算不愿意，他还敢反抗我们不成？就算他有这个胆，凭他那点本事也翻不了天。”韩夕月说着冷笑了一声。

        声音停下了，幽昙有些担心那两人是不是结束了谈话，开始走动了。但是静静地听着，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倒是，沉默了很久之后，韩曦影再次开口：“清幽阁的人在哪里，依旧没有线索。想主动出击都不行，只能心惊胆战地等着他们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韩夕月也沉下了调子：“只求越晚越好。我们初八把这事办妥了，然后就好好准备迎战吧。”

        “什么时候送他们走？”韩曦影追问。

        韩夕月沉吟了片刻，才下了决心：“等过了十五吧。”

        “好。那就这样吧。”韩曦影应上，起了身。

        幽昙听到了韩曦影移动的脚步声，在对方过来之前，便悄无声息地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院子。

        “暗月”还剩20人。血玉教与韩家互相猜忌。韩家尚未发现清幽阁驻地。韩家尚未知道昙灵教才是这一战的关键。初八、十五？他们想让夜冥做什么？他们讨论的那个“清幽阁派来的”的人是谁？会是指自己吗？

        幽昙一边走回韩夜冥的小院，一边脑中整理着刚才听到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幽昙总觉得韩家的气氛有哪里不一样了。硬要说的话，便就是当幽昙回到小院子时，那一碗已经喝完的药与桌上简单动过几下的食物，还有那个已经睡着的少年。

        依旧不知道韩夕月说了什么，不过，似乎有什么已经变了。

        窗外的蝉儿，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单调曲子。艳阳高照，依旧是一如往日的炎热。沉闷的夏日，催人昏昏欲睡。很安静，静得令人心安，却又静得有一丝莫名。

        不论如何，幽昙觉得今日韩夜冥是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的，便也不再徘徊，再次离开了房间。

        只是幽昙走得太果断，因而没有发现自己转身之后，床上的少年悄悄睁开了眼睛，原来他本就不曾睡去。

        七月初四的下午，静得安然，静得有一丝压抑。

        这个下午，幽昙独自悄悄地在韩府中游荡着。自从来到韩家，幽昙一直疑惑，为什么没有人监视自己。按照韩曦影的作风，不可能这么放心自己乱跑的，那么，又是为什么没有人监视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韩曦影自信，即使没人监视，混进来的人也没有可能得到重要的情报。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自己至今没有得到关键情报的原因了吧？最想要的韩家琴阵的布阵图以及剩下的27个“暗影”成员的名录。

        在清幽阁的第一批人来到江宁的时候，幽昙已经让昙灵教的人暗中观察了。韩家琴阵的“暗影”一共有50人，其中23人的身份住所被昙灵教跟踪到了。

        但是，琴阵只出动了一次，昙灵教的人数有限，剩下的“暗影”终是无法确认了。而这23人中，有22个人，此时昙灵教的左护法雾灵正在想办法一一抹杀。那剩下的一个人，便是韩府的那个管家。

        若是就这样找不到需要的情报，那么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似乎便没有了……幽昙随意地在一面墙上倚靠，微微抬头，看着走廊外的天空。

        蓝天，无云，清澈如洗。

        如若真的得不到……或许自己应该离开了。

        孟箫怎么办？

        虽然他被韩曦影软禁在不知道何处，但是百花谷的弟子也不是只会医术的，甬东百花谷能够在武林中自成一派，也是有些别的本事的。

        只要幽昙离开了韩家，想必孟箫也能有办法逃出来。再不济，反正幽昙觉得即使自己真的离开了韩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趁机去救孟箫就行了。总之，百花谷弟子孟箫仗义出手相助，幽昙作为清幽阁的二阁主，怎么说也不可能把他作为弃子。

        韩夜冥怎么办？

        这个少年真的很让人在意……但是，说到底他是韩家的人不是吗？自己就算在意他，又能做什么呢？

        最多，在灭了韩家的时候，放过他吧。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总不可能之后带上他吧，即使自己想这么做，他又会愿意吗？终究不会有结果的，还是不要去期待的好。

        不过，早上韩夕月和韩曦影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或许在离开前，至少应该弄明白这件事。

        这么想着，幽昙看着天空，思绪飘散在了虚无之中。夏天是个很适合发呆的季节呢。

        -

        此时，在那满是蔷薇的院子深处，静静的隐藏在蔷薇迷宫中央的小阁，是韩夕月的闺房。今年二十有二的韩夕月，正是已经成熟而尚未开始老去的年龄。

        长了韩夜冥三岁的韩夕月，作为姐姐，对这个夺去了母亲的弟弟，总是又疼爱，又忍不住恨意。

        韩夜冥出生的时候，母亲便不知为何高烧了数日，就这样过世了。那个一直很喜欢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牵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摸了摸她那大大的肚子的母亲。

        此时此刻，韩夕月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儿时被母亲轻轻拥抱的触感尚未遗忘，只是那位母亲已经离开将近二十年了。

        韩夕月记得，自己第一次挨揍，也是因为韩夜冥。自这个弟弟出生，韩夕月便听很多人说过，他生来便是有病的，是活不久的。

        小时候的韩夕月总是会恨恨地问自己：既然活不久，他为什么还要夺走母亲？更是令韩夕月气恼的，是每一次父亲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给韩夜冥，有多余的才想起韩夕月。虽然韩曦影或许更排在韩夕月之后，但是，谁会因此而得到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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