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磨刀

过了小雪节气，春日里在后院播种下的三七籽条就可以移栽了。
  新房子右边紧挨着护肤品工坊，左边是新盖的学堂，后面大块的荒地还是空着的，三七便种在学堂后面的荒地。
  穆易小心翼翼得将三七籽条一株株地连根挖出，再仔细筛选，将病弱苗去除掉，并剪去茎叶。
  耕好的地里，按照8*6的行距开沟，沟深1.5寸，将三七籽条埋入沟中，撒上一些火粪，再盖上土，土上再覆盖一层碎稻草。
  穆易边细细得撒上稻草碎边叮嘱三月：“马上要下雪了，这可得用稻草盖好了，千万不能冻着了，这些可都是宝贝疙瘩！”
  “知道了师父，可是，这么宝贝的东西就种在这里，不怕有人来偷吗？”
  “现在还不值什么钱，要想卖出好价钱，少也要等上四五年，先在这种着吧。而且村里也没人认识这东西，咱们种的隐蔽，有识货的也不会走到这里面来的。”
  正说着话，瞧见一个人远远得挑着担子走来，或许是担子太重了，来人走起来踉踉跄跄，随时都要跌倒一样。
  待来人走得近了，穆易才看清是石头娘，只见她嘴唇发白，眼下一大块淤青。
  “周二婶子，挑水呢？”穆易笑着打了个招呼。
  石头娘瞧见她正盯着自己的脸看，忙将前额的头发往下捋了捋，想要盖住脸上的伤痕。
  “是，是的，稷孺人，忙着呢？”她垂着头，低声回道。
  穆易停下手里的活，走上前去：“周二婶子，你这是。。。又被打了？”
  她自然知道这话仿佛是在揭对方的伤疤，原本不该问地这么直接，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装作没看到就可以的。
  石头娘臊红了脸，头低得更低了：“他，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听说你去找过里正爷，说想跟周二叔和离？”
  “周二牛他，不同意。。。一开始只说若我要走，孩子归他，后来又不准我走了。”
  “若是你同意不带走小春和石头呢？他也是不肯的？”
  ”即便不带走孩子，也是不成的，他说我要是走了，他就先把小春卖到窑子，再杀了石头，还要杀了我娘家兄弟。。。”石头娘声音颤抖，面如死灰。
  “这个畜牲！”穆易气得咬牙切齿。
  一旁的三月凑上前来，悄声问道：“师父，有没有什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毒药，让周二婶子下给他吃。。。”
  “你别胡说！”穆易呵道，“小小年纪在哪学的这些歪门邪道？这可是犯法的事，你跟我学医术，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害人！”
  “我看文青姐姐看的话本子里，就是这样写的，”三月低声嘟囔道，“况且，我也是为了救周二婶子。。。”
  穆易默不作声，三月的话虽然不可取，不过倒是提醒了她。
  她凑到石头娘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又叮嘱道：“你照我说的去做，最多不过七日，应该就有成效。”
  石头娘不住点头：“好，我回家便按你说的做。”
  “师父，你跟周二婶子说的啥啊？”三月很是好奇。
  “不告诉你！过几日你便知道了！”穆易狡黠一笑，“赶紧干你的活，这么多三七籽条，估计能种上一二亩地。嘿嘿，等过了三五年，这些三七长成形了。。。哈哈我就发财了！”
  三月只觉得好笑，师父明明不是守财奴，为何一说到钱就两眼放光呢？
  自那日后，倒是有几日没碰到石头娘。
  这日穆易和三月正从地里栽完三七回来，路上却碰见里正背着手，同周大牛一起急匆匆往村东走去。
  “舅公，大牛叔，这是要去哪呢？”穆易打了个招呼，心中已有猜测。
  里正气呼呼得说道：“周二牛那小子，同意跟他媳妇和离了，这不你大牛叔来找我去做个见证，正好碰上你了，你也一起去吧，跟着出出主意。”
  两人便也跟着一同朝周二牛家走去。
  三月边走边掰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师父，我那天听你对周二婶子说不出七日必会有效果，这才五日。。。”
  “嘘，”穆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吱声。”
  一行人到了周二牛家，周二牛一见到里正，便哭丧着脸扑了上去。
  “里正爷，里正爷，我要休了这个疯女人，这女人已经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他娘的迟早要死在她手上！”
  “周二牛，她要的好像不是休妻，是和离吧？”穆易冷不防得说道。
  休妻是被抛弃，和离是主动离开，说出来于石头娘的名声可不一样。
  周二牛一愣，连连点头：“是！是和离！管他是什么！总之不跟她过了就是了！”
  “你小子是哪根筋突然开了窍？怎么转变这么快？”里正很是疑惑。
  “这疯娘们儿，”周二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石头娘，声音都透着一股恐惧，“这疯娘们儿，每天半夜坐在院子里磨刀，完了还悄悄拿着刀站我床头，她就是想趁我睡着了杀了我！这几天我是一刻都不敢合眼啊！这样下去谁他妈受的了！”

  瞧着周二牛的样子，穆易只觉得好笑。一抬头看见石头娘望着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她忙朝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里正爷，既然周二叔和周二婶子都想和离，那我们就做个见证，由周二叔签了放妻书，交到县衙去更改户籍吧。”
  “好好！我马上就签！”周二牛不住点头，却又猛然想起什么，“可我不会写字啊。”
  “我写好，你按上手印便行。”穆易转头吩咐三月回家去取纸笔和印泥来。
  “既然要和离，两个孩子和家产怎么分，自当有个决断，一会儿穆易一同写下来，你们双方都按上手印。”里正皱着眉头问道。
  石头娘上前一步，盯着里正，眼神坚毅：“里正爷，无论如何，两个孩子都得跟着我，古话说宁要要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我就是累死饿死，也不会让孩子们饿着的！”
  里正转头问周二牛：“你怎么看？”
  周二牛心中暗忖，两个孩子如今还小，跟着自己也是累赘，不如让他们娘带去养大，日后等他们大了再去寻了来。。总归是自己的种，跟着自己姓周，往后大了还怕他们不认自己吗？
  “两个孩子都想跟着他们娘，就让他们跟着吧，至于家产。。。”周二牛吞吞吐吐，“家里没有余钱，粮食也只有粗粮几斤，这三间土房是我爹传下来的。。。”
  屋里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周二牛，你要把她们三母子赶出去？让他们住到哪里？”里正喝道。
  “既然要和离，再继续住在我的房子里肯定是不合适了，至于她要住到哪里，那就不是该我管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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