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如果说这个世界存在地狱的话，那无疑是眼前这个地方。

        牢笼、铁链、布满苍蝇的饮用水、夹杂着不明昆虫尸体的食物。

        以及那当中衣不蔽体的十三人。

        五条悟与夏油杰站在地狱中心，怔忪的看着四周一切，此时此刻，他们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但那该死的五感却依旧如往常的敏锐观察着周围，因此他们比正常人能够察觉更多。

        亦更让人难以接受。

        如同牲畜般被囚禁着的人们，那眼中的麻木与迷茫。

        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耳边围绕着的，人们痛苦的喘息与呻|吟。

        “啊！！！”

        一道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死寂，莉莉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名此刻气息无比可怕的黑发少年。

        只见夏油杰死死扼住沃斯的脖子，有着超乎寻常力气的手臂将他高高举起，让沃斯的死亡进程加速更快。

        “你在做什么，快放开部长，你这个疯子！！”

        反应过来的莉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她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狼狈，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的咬□□发少年，然而两者的体格相差过远，莉莉的攻击对夏油杰来说只是小打小骂，他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只继续死死的紧盯着沃斯。

        少年的黑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在那如同紫水晶的眼眸里，此刻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恐怖杀意，冰冷的气息围绕在他身周，无人怀疑，下一刻他会一个用力，将手下男人瞬间杀死。

        “咳咳，真是可怕的表情呐。”即便面临着生死时刻，沃斯的表情依旧是迎刃有余的。

        “在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死亡的概念时，你不是也隐若猜到了么？”

        “那十三名猎人失踪的原因并不是死亡，而是被囚禁起来了。”

        “只是。”他笑了起来，“你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如同牲畜般的生存着吧。”

        脖子上的力度猛地收紧，沃斯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黑发后的紫眸看着他，夏油杰冷静的道。

        “什么目的，我们才没有那种东西！”

        回答他的并不是沃斯，而是因解救部长无果，而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的莉莉。

        顿了下，夏油杰缓缓转移目光，垂眸看着她。

        “大家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在学校里，永远的永远的不分离，没有毕业，没有离去，没有死亡。”

        “所以我们向玛莉亚大人祈祷了啊，神明也回应我们了。”

        “然而你们这些猎人是怎么回事啊！”莉莉掩脸痛哭了起来，“擅自说要拯救我们，但我们只想维持现状啊。”

        “你以为你们是救世主？而我们是被拯救的弱者？这样的自大，这样的惹人讨厌。”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低泣的神官少女，片刻，他将目光重新放到沃斯身上。

        “这就是你们如此对待那些猎人的原因吗？”

        听见他的话语，沃斯笑了，那是一种轻屑的笑容，他并没有回答夏油杰的问题，而回应他这种态度的，是脖子上那越来越重的力度，再这样继续下去，将会有一条生命在他手下逝去。

        “莉莉刚才所说的，并不是全部。”

        这时，身后传来玛奇玛的声音，夏油杰停止了手上动作，他微微侧头，冷淡的目光望向少女。

        他道：“什么意思。”

        “他们的确是祈祷了，而神明亦确实回应他们的祈望了，然而，这所谓的祈望，却并不是来源于全校学生。”

        玛奇玛看了眼莉莉身上的神官服，然后道：“戏剧社里的成员是神明的狂信徒，而许下愿望的，也只有里面的成员而已，其他学生是被牵连其中的无辜人员。”

        “因此，会在晚上被转化成怪物的就只有普通学生们，他们是受害者，亦是真正渴望被猎人拯救的人们。”

        夏油杰的目光停驻在玛奇玛身上，他没有作出回应，眸光明灭不定。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不知何时开始，五条悟已经摘下了他的墨镜，露出那双延展着无限天空的神性苍眸。

        他的眼眸倒影着少女的身影，仿佛世间一切皆在他的眼里无所遁形，然而即便是他亦不得不承认，他从未看透过眼前之人。

        她所做的一切行为是矛盾的，她所说的话语半真半假，她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神秘而危险。

        “如果说，你是他们的帮凶，那么你便不会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揭发这让人作呕的真相。”

        五条悟随手将墨镜放到裤袋里，毫无遮掩的苍眸直直注视着少女，他平静的道：“但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同伴，那为何戏剧社的成员，包括那边的两个家伙。”

        他看了眼沃斯与莉莉，继续道：“为什么他们会对你如此的亲昵与熟悉，让你一个外来者知道最隐蔽的真相，甚至那边的所谓部长，会听从你的命令，将这里的一切展现给我们看。”

        对于五条悟每一个直击人心的发问，玛奇玛并没有立刻作出回应，而是在他说完以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些都不重要。”

        “哈？”听见她的回答，五条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发觉，玛奇玛的表情与语气与平常并没有太大区别。

        亦即是说，对于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以及那十三名猎人的遭遇，她是没有感受的。

        愤怒、痛苦、悲痛。

        开心、畅快、愉悦。

        不论是正面或是负面的情绪，她通通都该死的没有。

        “我说你啊。”忍无可忍的将少女的衣领一把揪起，“砰”的一声巨响，五条悟将她死死的抵在了墙壁上面。

        “你说不重要？你是在说一个他妈的根本不好笑的笑话吗？”

        面对那双跳动着怒火的苍眸，玛奇玛缓缓道：“忘记了吗，在带你们来这里之前我说过些什么。”

        看着微怔的五条悟，她轻声道：“离开这里，这是我的目的，亦是你们的愿望。”

        “如果你想问我还有没有其他祈望的话，我想想呢。”魔女慢慢将目光投向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夏油杰。

        “我想要看见，你们的抉择。”

        “”与那双金眸对视着，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个时候，你说了，关于我强者保护弱者的理念。”

        “没错。”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戏剧社成员们拿着武器出现在他们面前。

        “放开他们。”刀子指着五条悟与夏油杰，威胁两人放开玛奇玛和沃斯。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持刀具的人们，接触到他冰冷眼神的后者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强撑着自己不要后退。

        “你那边继续，别让这家伙给逃了。”五条悟松手，独身一人走向手持武器的数十名戏剧社成员。

        “我呢？”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看着白发少年的背影，玛奇玛歪头问。

        “你？”五条悟嗤笑一声，看着不受控制后退的人们，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就算把你扔到学校之外，你也会自己走回来吧。”

        “为了你那无聊的目的。”

        对于五条悟的话语，玛奇玛只笑了笑，并不作话，看了会那边已经开始的压倒性打斗，她收回目光，脚步一转的走向依旧跌坐在地上的莉莉。

        “先起来。”她温柔的扶起莉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呜呜呜，玛奇玛酱！”受到心爱之人的安慰，莉莉终于忍受不住的将自己埋进玛奇玛的怀抱之中，感受她一点点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真可怜呐。”玛奇玛安抚性的摸了摸她，“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向神明许下那样的一个愿望呢。”

        “因为一个人很寂寞啊。”莉莉哭泣起来，“毕业了大家就各散各的，很快就会忘记了当初的快乐时光，我不想要这样。”

        夏油杰收回望向那边的视线，他看着沃斯，问道：“这就是你们戏剧社所有人召唤邪神的目的？”

        “不。”很快，他又自我反驳的道：“你看起来并不是那种重感情的人。”

        “真过份的评价呐。”沃斯耸了耸肩，道：“不过的确如此，我们所有人都有各自各的愿望，而所有愿望的共通点，便是希望神明降临，只有衪的出现，才能够让我们的祈望实现。”

        “你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我吗？”沃斯笑了笑，他的目光似乎在玛奇玛身上略过，又似乎没有，“曾经的恶魔被神明击退，你听说过这个神话故事吗？”

        察觉到男人眼底隐若的疯狂，夏油杰蹙了蹙眉。

        “我的愿望啊，是让恶魔出现在我的面前。”

        “跪舔她的脚尖，伏拜在她的面前。”

        “成为她的狗。”

        “恶魔”面无表情的听完这癫狂的话语，夏油杰想起他之前遇见的诡异存在，“你指的是未来之恶魔？”

        “啊你见到他了吗，不过不是那家伙。”

        “与那位大人相比，两者之间的层次相差太远了。”

        手下力度下意识的微微收紧，夏油杰冷静询问：“‘她’是谁？”

        “有着根源性之名的伟大存在。”

        他轻声低语。

        “支配之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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