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眼万年，沧海桑田

黄木柔仰头喝水，没敢看他，耳朵却竖起来，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

        又哪能真的痛快呢。

        王辰被调侃，只是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木柔比我有出息多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

        他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

        四周起哄声更盛，吵吵嚷嚷的闹成了一片。

        黄木柔的情绪却因王辰暧昧的话语而产生了片刻的低潮。

        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每一次她靠近时，他就会避开。而她选择站在朋友的位置上，他又会小心翼翼的靠过来。

        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真的有一丁点儿喜欢的情绪在里面，他一定是不会让自己为他的话语而如此失魂落魄的吧？

        可若真要说不喜欢，为什么又总是纵容其他人那些暧昧又猜疑的话呢？

        “叮咚。”

        结束了回忆了，黄木柔整理完自己的衣服和捧着的花束，摁响了王辰家大门的门铃。

        防盗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王辰挽着袖子围着围裙，一边张望着厨房的油锅，一边弯腰从鞋柜里给她往外拿拖鞋。

        “今天到的这么早。”

        “嗯，白天没什么生意，所以关店早了些。你去厨房忙吧，我自己来就好。”

        “好。”

        王辰也没有客套，将拖鞋放下便又急匆匆重新进了厨房。

        黄木柔将花束随意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上专门为她准备好的女式拖鞋。

        拉格朗日已经从房间里越过栅栏，咬着玩具吭哧吭哧飞扑到她脚边，亲昵的围着她的小腿打转。

        “乖。”

        黄木柔温柔的摸了摸拉格朗日毛绒绒的脑袋，四年前被王辰从路边捡回来的小肉球已经长成了会享受会打呼噜的大金毛了。

        她连花带狗的走去阳台，将园艺剪从柜子上拿下来。

        修剪完花枝，她又把王辰家里已经快到荼蘼期的姜花取出来换上洋桔梗，捧着花瓶进了厨房开始接水。

        王辰从炉灶前扭头看她一眼，笑的开怀。

        “花很好看。”

        “谢谢。”

        久违的两人晚餐，王辰大显身手，足足做了三菜一汤。

        一个蒜蓉排骨，一个玉米排骨汤。新鲜的河虾去了头尾挑干净虾线，跟应季的芦笋炒在一起，色泽艳丽好看。

        还有黄木柔最爱吃的烤鸭，切了片，连带着冒着热气的面皮蒸屉一块儿上桌，搭配着黄瓜条葱丝胡萝卜条及甜面酱。

        黄木柔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你这饭桌上都不带瞧见点儿素的啊，施主这样不好，不好。”

        王辰正给她拿饮料，闻言笑出声来。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再说了，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没错。”

        长身体？她还在长身体？

        黄木柔真想把身份证拍在桌上让他看看她已经二十九了。

        还差三个月，她就要迎接女人最惶恐的三十而立。

        可，王辰也已年过三十，依旧是朋友圈里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四年前，他跟颜可分手，闹得满城风雨。

        一晃四年过去了，他身边除了她，一点儿也没瞧见新的桃花出现。

        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王辰将倒满了饮料的玻璃杯递过来，“常温的，你也悠着点喝。”

        黄木柔接过杯子，羞愤难当，“还有一礼拜才来呢！”

        “所以才让你悠着点喝。”

        王辰悠然开口，谈论起这件事来一点儿也没有男人该有的不自然。

        黄木柔十三岁那年初潮，因为贪凉喝了一罐冰可乐，体育课时疼的浑身冒冷汗，捂着肚子就差在操场上打滚。

        最终，体育老师将她送去了医务室，跟她青梅竹马的王辰自告奋勇也请了半天假，从职工办公室里借来了一个搪瓷水杯，装了满满一杯热水，轻言细语的陪在床前哄着她喝了一下午的水。

        自此以后，黄木柔并不觉得生理期时被男性友人关怀说“多喝热水”有什么不对。

        热水的确能缓解疼痛，更何况，那一杯热水还是被那个人连骗带哄的喂下去的。

        这一份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亲昵总让她觉得，每跟他多相处一分钟，自己对这个人的喜欢又增进了一分。

        只要他还没宣布结婚，身边没有红颜也没有蓝颜。

        她终归，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为……家里换上了欣欣向荣的鲜花而干杯。”

        “王辰同志今年三十而立干杯！”

        “为黄木柔小朋友年年十八干杯。”

        “为，拉格朗日干杯！”

        黄木柔绞尽脑汁的编排了各种祝酒词，终于在王辰纵容的目光下喝下了半瓶专门给她准备的鲜榨饮料。

        酒足饭饱，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贤惠的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拿着进厨房。

        王辰已经先她一步，将空碗都接了下来，

        “碗我来洗就行，你把没吃完的剩菜都收拾一下，肉拿水重新过一遍，一会儿可以给拉格朗日加餐。”

        “嗯。”

        拉格朗日像是听懂了王辰的话，吐着舌头眨着眼睛，两只爪子搭在饭桌上，痴迷的望着自己的夜宵。

        黄木柔将剩菜都端进厨房，王辰已经放了热水开始洗碗。

        他将隔壁的水槽位置让出来，交给黄木柔，又指了指一旁干净的围裙，示意她可以穿上。

        宽敞又明亮的厨房里，两个人并肩站着，水声并不算太大。

        没有交谈，气氛却又不显得尴尬。

        黄木柔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了瞥站在身边的男人。

        茶米油盐酱醋茶。

        她好似都跟他经历过了一遍。

        此时此刻，她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时间走得再快一些。

        一眼万年，沧海桑田。

        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同他一起，这样慢慢变老。

        隔日

        “你今天心情很好？”

        周末的大清早，消失了几日的林顾北又准时的出现在了黄木柔的小花店。

        她正提着花桶哼着歌，被刚进门的男人这么一问，这才有点儿讪讪，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出来了？”

        “有古怪。”

        林顾北将手里头拎着的“爱心早餐”放在收银台上，扫了眼向来没什么摆设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一束已经开败了的野姜花，不由皱眉。

        “这花是不是该换了？我给你挑几支新鲜的。”

        “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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