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七

在北方的城市待了五天。路面积雪清扫了没过多久又铺上一层。顾秦乔不是第一次看见雪，而我是，所以基本上是他带着我玩。

        我们带着猫咪一起打雪仗堆了个胖嘟嘟的雪人。

        顾秦乔拍了拍雪人的头，说“文文，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有这么胖吗？”

        顾秦乔嗯了一声，我捧起一把雪就往他身上扔，他倒是闪得很快，弯下腰握着一把雪追着我反击，我急得偏过头胡乱抓起一把雪就扔过去，场面一度混乱。

        几个回合下来累得我气喘吁吁，顾秦乔把我放倒，两个人仰躺在雪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

        小猫忽然走过来蹭了蹭我。我伸手把它抱在自己的身上，捋了捋它的猫。

        “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我说。

        “可以。”

        “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你起吧。”

        “emmmm，叫什么好呢？”我思考了一会儿，“要不就叫初七吧？我们遇到它的那天就是初八。”

        “好。就叫初七。”

        “会不会有点难听？”

        “嗯，土。”

        我……不管，就叫初七。

        回去前一天我和顾秦乔去给初七打了疫苗，做了宠物托运。目的地是我家。打道回府的那一天，顾秦乔和我坐同一班飞机，目的地也是我家。

        接机是萧野去接的。两个人称兄道弟很聊得来，一路上并不尴尬，可能是睡过的关系吧。

        一到家老爸老妈就非常热情地把顾秦乔拉倒客厅坐，泡茶聊天，而我，就被老妈支配默默在厨房切水果。由于心急，不知道老爸老妈会怎样跟顾秦乔聊天，切苹果的时候没在意划伤了手，血液渗出。手上有血，不好继续再切，于是我呼叫工具人二号，“哥!”

        萧野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啦？”

        我：“过来!”

        萧野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一看我手，就明白了，语气变得缓和“怎么这么不小心。等着，我去拿创可贴。”

        我拦住他，“我没事，你帮忙切好端过去，我自己去处理伤口。”

        萧野哦了一声，接过我的活。

        我回到房间拉开柜子取出一片创可贴，贴好后就走到客厅来到顾秦乔的身旁坐下。

        发觉气氛还挺融洽，就放下了五分的紧张。

        顾秦乔低头看见我手上的创可贴，“你手怎么了？”

        我：“没事，小问题。”

        顾秦乔压低声音，“因为我吧？”

        我：“收起你的自恋。”

        老妈：“秦乔有兄弟姐妹吗？”

        顾秦乔：“有一个弟弟。”

        老妈：“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顾秦乔眼神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不易察觉地邪魅一笑，“是，第一次来。”

        老妈：“待会留下来吃午饭，想吃什么说一下，阿姨做给你吃。”

        顾秦乔：“我不挑，阿姨做拿手的就好了。”

        老妈：“好。做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估计也累了。想休息可以去萧野的房间。”

        萧野：“…可以。”艰难地点了点头。

        顾秦乔：“我不累，文文可能就困了。她坐飞机睡不好。”

        我用干净的木签掐起水果塞了一块进嘴里，又再拿起一块递给顾秦乔。“我不困我不困。”我担心我睡觉留下顾秦乔一个人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老爸：“你俩都去休息吧。不用太拘谨。”

        我拉了拉顾秦乔的袖子，“走吧。去躺会儿。”

        我带着他去萧野的房间，萧野跟在后面进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好的，谢谢哥。”顾秦乔回。

        “嗯。”萧野转身走了。

        顾秦乔眼波温柔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手给我看看。”

        我抬起包着创可贴的手，“看不见了。”

        “不要碰水。”

        我嘟着嘴卖萌撒娇，“好呢。”

        顾秦乔宠溺一笑。

        “我的房间就在对面。待会我来叫你起床。”

        “你觉得我睡得着？”

        “你紧张？我看你很稳啊，表现得有理有节。”

        “我其实很紧张，”顾秦乔哭笑不得，“但我觉得我要是情绪表现出来你肯定会比我更慌。”

        “我也很紧张，我也不想影响到你。”两个人齐齐失笑。

        “那我带你去见我外婆？”我说。

        “myhonor”

        顾秦乔他知道的，外公外婆对我很重要。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没办法照顾哥哥又照看我。所以我从小就是在外婆家长大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外婆和外公与我朝夕相处的画面，温馨而让人怀念。读幼儿园的时候跟外婆要零花钱去买小零食，她总是会一边劝我少吃又一边拿出零花钱给我。每次我和萧野吵架，外公外婆总是会无条件地站我这边。

        跟爸妈说明去向之后，顾秦乔拿着在旅游的时候给外婆准备的礼物，我跟萧野借了车两个人就出发了。由于我没有驾照，所以顾秦乔就自然而然地坐上驾驶座的位置。

        车子开进熟悉的村落，低矮的老式瓦房排列得井然有序，绿河穿过村庄，有几只鸡在村道悠闲踱步。村道这几年已经从泥泞的小路转变成平整的水泥路了。

        “这就是你成长的地方吗？”顾秦乔侧头看我。

        “对啊，虽然它看起来很简朴，但是它承载了我很多美好的记忆。”

        “你要带我好好逛逛。”顾秦乔很认真的说。

        “好勒。”

        在一片空地停好车，顾秦乔拿着礼物跟着我走进通往外婆家的巷子。一走进巷子就有熟识的婆婆阿姨朝我们看来，我一一打了招呼，她们无一例外都好奇地看着顾秦乔，顾秦乔微笑着目光无所适从。

        外婆远远地坐在门口的石板凳上。我高兴地喊了一句：“外婆!”

        外婆呆呆地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眼花的缘故，我小跑了过去熊抱她。外婆显得有点意外，“啊？文文，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早上刚到。”我说。

        “外婆好!”顾秦乔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外婆疑惑地看向他，我忙介绍，有点羞涩，“外婆，他就是顾秦乔，我的男朋友。”

        “他就是顾秦乔啊？”外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他就是。”我坚定地说。

        “小伙子长得真好。”外婆夸赞道。

        “谢谢外婆。”顾秦乔害羞地摸了摸头。“这是我跟文文出去玩的时候给您买的。”顾秦乔把手中的礼物递上。

        “有心了。”外婆开心地接了过去。

        “进去里面坐。”外婆走在前面领着我们进到家里。

        一坐下外婆就要准备茶水，我忙说，“我来吧，你跟秦乔聊天。”“乔哥，跟外婆聊聊哦。”

        “好。”顾秦乔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我边清洗茶具边听他们讲话。

        “秦乔，你是哪里的？”

        “我是g城的。”

        “第一次来农村吧？”

        “不会，我之前去过山村生活。”其实他是去做志愿。

        “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下午的飞机。”

        “这么快啊。”

        “外婆要留我吗？”

        “留下!多住几天，让文文带你去玩。”

        “文文，外婆叫我多住几天!”顾秦乔说。

        “我要陪外婆不陪你。”我傲娇。

        “我也不陪你我陪外婆。”顾秦乔也傲娇。

        外婆大笑。

        端着茶具回归，在冲茶的位置坐下，据我所知，我和顾秦乔都不爱喝茶叶，所以我冲了罗汉果茶。

        外婆：“你们俩去玩了什么？”

        顾秦乔：“看雪，文文说没看过。就一起去了。对了，我们在那里遇到了一只流浪猫，快冻死了，被文文抱了回去。回来的时候我们把它运回来了。”

        外公在我高一的暑假离世了，这几年来外婆都是一个人住。外婆家隔壁是一片荒地，经常有野猫在那里栖息，外婆就拿剩鱼什么的喂它们。

        “外婆你要养吗？”我问。

        “带过来。”外婆说。

        “好。”我说。

        “那只猫叫初七，文文起的。”顾秦乔强调道。

        “文文起的不错。”外婆说。

        我大笑，给顾秦乔做了个鬼脸，顾秦乔对我呵呵的假笑。

        我们三个人和和睦睦地聊着天，邻里的婆婆过来串门，看到顾秦乔的一瞬间一脸茫然。我们赶紧打招呼。

        “文文的男朋友。”外婆介绍道。

        “哦～长得很帅啊。多大了？”婆婆说。

        “22。”顾秦乔说。

        “文文是有20了吧？”婆婆文。

        “对，奔二了。”我说。

        “什么时候结婚？”婆婆莫名其妙来这一句。

        “没有，就带他来我们这里玩玩。”我连忙解释。

        “哦～第一次看你带男孩子回来我还以为。”婆婆有点尴尬地说。

        顾秦乔嘴角藏笑地看着我。

        “文文还在读书呢。”外婆说。

        外婆和邻里婆婆说着话，时不时聊到我们身上，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她们俩之间的话题。于是我便小声跟顾秦乔说，“带你去村里走走？”

        顾秦乔：“好!”

        跟外婆报备之后，我就跟顾秦乔两个人沿着村道散步。

        走过村里供奉神灵的祠堂，铁门紧锁，祠堂门前的两棵大榕树还是依旧生机盎然。路过小时候经常偷偷买零食的小卖部，顾秦乔说，“走，哥给你买零食。”

        里面的零食已经更新换代，全然没有小时候的零食的影子了，我没有什么兴趣，只拿了两包薯片。顾秦乔拿了两瓶饮料，又拿起一个可以吹泡泡的玩具，问我“买一个吧？”

        我点点头，“好。”

        然后两个人坐在河堤边吹泡泡啃薯片，顾秦乔拿着手机拍我，我冲镜头灿烂一笑，他说，“好美。”接着他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他身边带，镜头定格瞬间。

        “嘴唇有点干。”顾秦乔说，抿了抿嘴唇。

        我拿出随身带的润唇膏，“我帮你涂。”示意他嘟嘴。

        他嘟起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内心小慌乱地帮他涂完。又顺便地想给自己涂一下。

        手刚拿起来想涂，顾秦乔就抓着我涂润唇膏的手移开。没有一丝犹豫地凑了上来。

        温润而轻柔的一个吻。

        午饭是带着外婆回家吃的，饭桌上大家对顾秦乔极度热情，叫他吃这个吃那个，生怕他不好意思动筷饿着了。

        饭后大家又坐在客厅聊了会儿天，随着顾秦乔离开时间的逐渐靠近，我越来越魂不守舍，坐在顾秦乔旁边坐立难安，一直看着他。顾秦乔发现我的不对劲，“怎么啦？”他低声问我。

        “没事。”我小声委屈地说。

        “舍不得我？”

        “嗯。”

        “再过十天就见面了，不难过好不好？”

        “嗯。”

        顾秦乔小心地拍了拍我的后背。那就把难过偷偷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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