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浣衣局

犹记得去年的冬季来临的时候，时间经常在妲己一日有一日的读书、小憩、练舞甚至是发呆赏景中悄然的流逝，一转眼间已经有整整的一个年头过去了，可她的生活似乎陷入了越走越向不归路的窘况。背井离乡来到宫中，没有自己知心的宫女，失去了自己能够相谈甚欢的知己，她如今又是孤身一人了。

“启禀大人，她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一个小宫女将妲己的随身物品件件的清点出来，期间将一些较为金贵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抹去了，只留下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不值钱的簪花等等，这在宫中都是潜在的规则。不过妲己也没有在意，反正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不属于她的东西现在被人拿走了那也无伤大雅。

“苏姑娘，请吧！”那侍从接过包袱直接将手一挥，扔给了她，以一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将一身低等宫女服饰的妲己从头到脚扫了一边，用着他独特而又奇怪的腔调对着妲己说，随后便为她领路前往浣衣局，即使从未听人提及过这个地方，妲己也心知不是什么舒服地，帝辛对她那般恼怒，不直接杀了她也算奇了。

一边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一边在心里边偷偷的想着，想着想着就不自觉想到了帝辛去了，拼命摇摇头将脑海里出现的那张熟悉的面容遗忘。又突然想起了他下达的另外一个口喻。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林家上上下下的那么多口人也许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还有姐姐的后事也应该被毁得一塌糊涂。

都怪她的自作主张，如果当初没有那么的自信去找帝辛理论，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她不要那么的冲动，是不是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了别人。妲己的心情瞬间就好像一块石头沉入了河底，郁闷重重的压在心上，让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脚步也不自觉的放慢了许多，一霎时就引来了那领路人的不满。

“走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到阿！我还等着回去交差呢！真是矫情，等进了浣衣局，什么名门之后大家闺秀的通通滚蛋，有你好受的，哼！”说完还不解气的哼哼了几口鼻音，带着浓浓的不屑。

妲己默默地承受住他对她的发泄的语气，埋头继续走自己的路。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情就闹起来的话，那她以后就别想在宫里待了。时日不同，现在她已经弱小到可以任人揉捏的地步了，想来还真是有点可笑啊。帝王的恩宠你不要偏偏要去受苦。

“到了到了，自己进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命苦咯！”想想他自己不禁幸灾乐祸了起来，只要上头有人倒霉，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奴才就觉得有一种报复的痛快的感觉。只有她们摔得越惨，他就越高兴。这种近乎扭曲的心里还真让人毛骨悚然。只是宫里的深渊让他们几乎已经全部都被同化了。

妲己终于知道这所谓的浣衣局了，入眼满是萧条，像是这雄伟的后宫中的一大败笔，不知名的杂菜堆积在墙角上，围墙上是年久失修的裂痕，大喇喇的呈现在眼前。里面传来的是一阵阵夹杂的洗衣声、泼水声、辱骂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多么的糟糕。这里几乎平日里不会有多少人经过，浣衣局里的人都是一些在宫里犯了错的宫女，她们不会在十八岁那一年放出宫去，只能年复一年的在这里呆着。

而且浣衣局是专门为别人洗衣服的地儿，宫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宫女侍从的衣服都会被送到这里，一个洗衣俾女必须要在很早的时辰就起来，一直做到日落了才能勉强歇息，一个不甚就会惨遭鞭挞。

“喂，那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难道是打算逃跑的！站住。”一个正在视察劳动的胖嬷嬷就发现了呆呆站在那破旧的门前的妲己，一身简简单单的宫女的打扮，粉黛未施却面容芙蓉着实让她疑惑了一把，于是上前看个仔细。

“这位嬷嬷，我是来…”妲己的话还没说完，那嬷嬷眯着细眼就粗声粗气的说道:“被贬来的是吧，老身随身处浣衣局，那消息可还是灵通得很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老身可是都知晓。不过老身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进了浣衣君可就不管你身子有多娇贵了，一律都得给我好好干活，知道了吗？”说话时那手一指一指，简直粗鄙至极。

“是，妲己知道了，谨遵嬷嬷教诲。”妲己屈服的向她恭敬的说道。“知道就好，别以后给我捅出什么幺蛾子来，进去吧，别想偷懒！小心我鞭子伺候。”一时之间把所有能警告的话都向妲己灌输了一遍。

妲己只好提着自己的包袱跟随她进去了，只是她一出场，并没有许多所谓诧异的目光，甚至连一丝丝打量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头也不抬的坐在地上或是小阶上对着两个大木盆，一个装着衣服一个装着已经污浊的水，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一个劲拿着木棒拍打着。

露天的场地上就坐着这么些人，中间则是一个异常巨大的池子，上面是堆积得厚厚的衣服，另外有几名宫女在一件一件的漂洗着，半天没有说话。因为妲己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要是一天没完成任务，遭鞭打遭饿肚子实属轻罚，重则一个洗完全部人的衣服，若是在冬天的夜晚里，寒风肆虐，手还有泡在那比冰块还要冷上几分的水里，那才是真正的折磨。第二天，那双手准废。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精力来说话。

“喏，先带你把东西放下，然后马上就来干活。阿莲，带她去屋子里。”嬷嬷随口就报了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个身体消瘦的宫女站了起来，眼神颇有狠劲的扫了刚来的妲己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带她穿过长长的长廊，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对她不咸不淡的说:“这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把东西放好了就出来干活。”然后便匆匆回去洗衣了。妲己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那嬷嬷摆了一道，得罪了一个人。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谨慎的查看四周围的环境，还好，屋子虽然又小又旧，可是至少十个女人家住的，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妲己在里面走了一圈，反正还有一两个铺子还未铺床，相比应该就是没有人睡的，于是将自己的包袱拿了下来，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将自己随身的东西全部塞进床头里的一个小柜子里，虽然漆已经掉的严重，不过将就着还能用上一段时间。

同样的将东西全部翻出来叠在那小床上，也不担心会有人将她的物品拿走，因为经过侍从宫女的轮翻“查看，”帝辛赏赐的一些较为值钱的东西都被摸走了，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就匆匆的出去了。

“怎么弄了那么久，都跟你说了别磨磨唧唧的要来干活，下次再这样的话，有你好受的，去，干活去！”胖嬷嬷对着妲己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手里拿着的小鞭子状似抖了两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随后妲己就被带到了与其他人同样的两个大木盆子前，上面堆积的衣服让妲己有些许的吃惊与诧异。“这……这些衣服…难道都是我一个人要洗的吗？太多了吧……这在天黑之前能洗的完吗？”妲己立马就惊呼着说出口了，惹来那胖嬷嬷的一阵不快。

“洗的完是你的事情，洗不完还是你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受罚，那就乖乖的给老身洗把，也许还能早点休息呢。”说完自己便扭着身子去屋子里头喝茶去了，留下一脸无辜的妲己。她是真的没洗过衣服啊。

无奈的，妲己随手从那堆衣服里拿出一件，放在另一个木盆中用水润湿，凭着想象中的样子把那宽大的衣服揉搓了一下，显然这样的做法是不可信的。即便是可行的，那时间也来不及了。妲己想也不想的换了一种方法。

跟着别的宫女洗衣时候的样子，一手拿起那支圆滑的木棒子，一边拿着那衣服在水里打转着，一边转一边敲打它，喷溅出很大的水花，不过她按着这样的法子倒是洗了不少的衣裳，纤细的青葱手一下子就泡在水里发皱了，只是妲己一心只想着能够马上干完。

但是事情永远都没有她想象的那边简单，那胖嬷嬷出来视察了，拿起妲己洗好的衣服细细的看着，一下子就眉头紧缩了。“你说你这，洗的都是什么衣服，全部都不行，真是笨死了，蠢吗？”说着说着，她的脸色愈来愈阴沉，骂咧咧的，那手里拿着的鞭子一甩一甩的，眼看着马上就要落下。妲己闭起了眼承受她的责罚，只是预想中的疼痛比没有降临，一个身影十分迅速的为她挨下了这一鞭，发出了鞭打在肉里的啪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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