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策

“苏苏，苏苏……”姬发用自己稍微暖和了的手缓缓触上她的眉头，不受控制般的来回触摸着浓密而又细长的眉毛。“嘶……”已经冰冷的脸庞有渐渐回暖的趋势，因为有了明火的温暖。轻轻的将她从铺上了兽皮的地面上扶起，拿过水囊，将水囊中的水倾斜成一个角度倒出，一点一点打湿她有些干裂的嘴唇，只是还有一些不受控制的滴落到了地上。但是他只有两只手，一只扶着她的身体，一只手则要控制着水囊倒出，实在没有办法好好的控制方向。

不一会儿，她醒了。看来只是因为一时间难以抵御严寒而昏迷了一下子，不过更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没有体力。她真的没有进食过什么东西，况且她还从早晨一起身开始就奔波不停。所以姬发没有犹豫是就先把那仅存的一块已经风干的牛肉拿了出来。比女子的手掌还要小一些，看起来像是已经煮过的，颜色要深些，呈略褐色。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吃法，也许是因为寻常的百姓家这样做好储备过冬。

她刚刚醒来，只是略微查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处于暴雪中前行了。默不作声的接过他递来的一条条撕下来是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着，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淡的味同嚼蜡。在寻常的百姓家里，盐巴是很贵重的东西。基本上是省下来用的。所以在这块牛肉里根本没有其它的味道。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妲己忍下了想要呕出来的感觉，勉强自己一点一点吃下肚子。

“来，水。”姬发见她吃得困难，心细如丝的把水囊递给她。外面风雪呼啸，可是昏暗的山洞里却是包含温情。妲己接过喝下，虽然不必比雪水冰凉，但也还没有达到热的程度，她只是啊喝了几口便放下了，坐在几支树枝横架起来的火堆旁，姬发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添上几支让火燃烧得更旺。值得一提的是，姬发撩起衣袍不羁的坐在冰而又略微潮湿的地面上，墨发还是保持着束起的样子，但是却染上了几朵雪花，融化成水后将其打湿。火光的映衬让他如玉般的脸庞透着死朵朵的淡黄色，狭长的睫毛低垂着，对着跳动的火焰目不斜视。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气氛才在诉说着此刻的尴尬。注目的月白色是他穿在身上的外衣，单薄但是他却没有在意。

“姬发，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妲己问，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里也是倍感辛酸，明明他是一个身份尊贵的贵公子，现在看来几乎是落魄不堪，狼狈至极，也许还有她的原因，反正无论怎么讲，两人现在就起是被绑在一起蚂蚱，同呼吸共命运，没有其它的选择，甚至跟那匹马也是，那是他们能够离开这唯一途经。

“不知道，依我的推测，也许这场雪会在不久之后停下吧。但是我们可能还是要等到明日一早才能够上路。雪下的这么大，前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夜间行路也不安全。”姬发淡淡的为妲己描述道，妲己也知道这是无力改变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现在觉得，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已经万事大吉了。“嗯，我知道了。”

“不过我们目前要解决的事情是，今夜要如何渡过。而且这个问题很严峻。”姬发对着她正色道，火光融融，可是他的目光却更加强烈。“这……我将身上的外袍还与你可好？这样至少你也不会得风寒了。”妲己欲将身上盖着的外袍脱下还给他，但是他及时的制止了妲己的动作，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妲己再次说道：“不，我们取暖的物件有限，但是夜凉如水这句话也并非谣言。即便是大雪过后，也会继续冷下来直至阳光重现，所以今夜怎么过，还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听了他怎么一说，妲己这才有些发觉到了，以往都是入夜之后才会变得越发的冷。他们能够忍受的最大程度就是这样了，可是一想到不久之后还会有更加寒冷的入侵，这颗心不自觉的悬了悬。连树枝都快用完了，还有大半天没过完呢。若是入睡之后没了暖源……“那我们只好将就着裹同一件外袍挤一挤了，否则按照你所说的，别说两个人，一个人都很难活下来。”经常会有灾民在遭遇大雪之后因为没有暖和的大衣而被活活冻死。

“也许，只能这样了……”姬发喃喃道，望着山洞外依旧呈灰白色的天空，似乎感觉前路茫茫。那匹马没有再甩着马尾。姬发只是倒了一点水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它便低下头部舔舐。因为没有草料，所以它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即便没有将马绳牵紧，它也没有要离开的趋势。可以为他们挡住部分吹进山洞的风雪，这是一个好处。

怔怔的，时间又在流走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望着跳动的火焰发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入寝的地方已经布置好，是一块兽皮大衣完全展开来铺在地面上，妲己正坐在那里。离火丛也有一段距离。即可以感受到火焰的热量，又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防节外生枝。姬发见妲己略生困意，眼皮止不住的下合，于是便起身去了酒来递给她。“入寝前先喝点酒吧，喝完了可以暖身子好入睡。”

一口酒入肠，的确马上就有一股暖意升起，但是更加暖人心扉的，是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从昨天到现在，妲己对他的印象改了又改。原以为他就只是一个贵公子，可是他除了举手投足间带着雍容的气息，其他作风没有半分贵族之气。甚至比她还要不拘小节。而且还对她处处留意照顾排除了其他的想法，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西岐的百姓拥戴西伯侯及其子嗣也是有原因的。

“这酒甚是辣口，我还是不喝了，给你吧。”妲己只喝了一口之后便略感身子不适，还给了姬发。姬发见此也就将仅存无几的酒全部灌入口中了。然后跟着躺下来。虽然两个人都穿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并非第一次如此的他们又有些隔阂了。“没事，你睡吧。我就躺会。”妲己淡淡的说道，他们背靠背的姿势任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比如姬发已经略微疲惫的眼神。同时他还要兼顾妲己的感受。生怕她一个不愿意。

“我知道……没关系的。”妲己淡淡的回答道。绝美的脸庞也是掩饰不住的倦意，第一次感觉到那如皓月般白皙的脸色透着的是苍白和无力。说实话，她也已经很累了，没有心思再去劝姬发要怎么做什么的。既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那么也就不要拘谨过多了，他们现在是在特殊时刻。两人必须依靠着彼此的体温才能抵御严寒的侵蚀。就这样，紧紧相依偎却又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动作进入了睡梦中，同床异梦……

“侯爷，不好了。后方跟进的将士们禀报在路途上没有发现世子和那位女子的痕迹。并且有一队人马遭遇了暴风雪所以停止了步伐。世子他们也许也是遇到了暴风雪了。”在新驻扎的军营中，西伯侯的下属这样对他禀报道。夜已经深，可是本就该到达的姬发却迟迟未归。就连后方的将士们也声称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西伯侯早已想到或许姬发是去做什么别的事情了，但是姬发绝不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他们原本商定的行军计划的无知小儿。所以西伯侯绝对能够断定他们二人肯定是延误了时候，然后在前进的途中又遇上了暴风雪。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最后一批撤离的士兵们遇上了暴风雪而停止了前行的步伐，然后他们可以顺便在那里安营扎寨来躲过风雪。并且明日一早再继续前行。可是两个人的话，若是遇上了什么突发的事情，连告知他人都来不及……并且西伯侯很清楚，他们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因为他们是说好了要在今日汇合的。所以姬发只是存着自己单独行动的心，却没有其它的打算。然而这样却更糟糕了。

“传本候命令，立即调动一队人马沿着大军前行的必经之路上搜寻世子的下落。他们遇上了暴风雪，也许藏着某一个地方角落里等待，所以你们要更加注意。在明日天亮之前，务必将他给本候找到。”若是天亮之前找不到的话，要么就是已经遭遇了不测，要么他们自己整顿一番也就自己回来了。知子莫若父，西伯侯一下子就想到了姬发或许会想到的对策，所以这才特地交代了他的下属加紧对一些能够抵御风尘的地方的搜寻。若是真的被这暴风雪所掩埋了，那大概也是命数了。不过他相信作为他西伯侯的儿子，姬发还没那么容易死。这个孩子，是能够成大事之材，只是一时困住了。“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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