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吠坟

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二旺说：“二旺，你能看见咱旁边有个木屋子不？”

        二旺回过头去看了看，疑惑地说：“能啊，二里哥，这么大屋子谁看不见？”

        我松了一口气，起码这间屋子还在，不是假的。

        不过这间破败的屋子虽然半掩着门，但是一想到那个老头可能不是人，我就连半点进去看看的想法都没有了。

        我认真的想了一会，对二旺说：“二旺你听哥的，现在闭上眼睛查数，查到499再睁开！”

        二旺刚想说话，我一瞪他，他兴许是感觉到我的严肃，立马闭嘴了，听我话的闭上眼睛开始小声查数。

        我也跟着他捂住了眼睛，但是我没有听老头的话认真查数。反正有二旺在查，我查不查无所谓。

        我把眼睛捂住，却在手指头缝里偷偷地往外看，观察着周围环境。

        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我们碰上的这个麻衣老头多半也不是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二旺看不到他而我看不到，但是只要他看不见，他又没瞎，那这个老头多半就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我俩都闭着眼睛，万一又有什么怪东西过来了怎么办。

        在二旺小声查数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其他诡异的事情。

        然而就在二旺数到370多的时候，我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不像是村头放电影时影片里放炸药的声音，反而像是我们这儿大夏天下暴雨时，天上厚重的云层里传来的闷雷声，“轰隆隆”地连续响了几声。

        我正心紧，突然想起来村里来林子里打柴火的人说的话：

        “那声音啊，说不上来，兴许是离得远，传到耳朵里倒没有多大声。但是这山林子矮，又没有来炸山的，轰隆隆跟打雷似的，我们估计是山鬼打架，谁不吓得慌！”

        我恍然，原来跟他们说的一样，我俩真碰上“山鬼打架”了！

        那声音就响了一次，之后四周便毫无声息了。

        等到二旺数完整整499个数，我也才敢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看了看四周，感觉没什么危险了，就拉着二旺往家里跑。

        我们这些常年钻林子爬树抓鸟的小孩，方向感特别的准，虽然这块地我们没来过，但是我俩都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

        等我们终于跑出了林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熟悉的村子，我俩才真正地放下心来，我看着二旺甚至都腿一软差点没坐下去。

        我虽然状态也差不离了，但还是强撑着给二旺架起来，带着他往家里走去。

        中间没再停留，一口气回到了家里，我直接推开门进去，习惯性的喊了声：“娘！娘！”

        但奇怪的是，屋里并没有人回应我。

        我走进屋里找了一圈，发现爹和娘都不在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于是我坐在我们家的大炕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发着呆。

        过了一小会，突然听到二旺进了我家大门，在院子里叫我：

        “二里哥，咱爹咱娘都不在家，去村东里看立东家上坟去了！”

        我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蹿下炕头打开门，问二旺：“你咋知道的？”

        二旺说：“是咱三大爷告诉我的，他腿摔了一下，没去，跟我说立东家大闺女没了，今天下葬。”

        我拉上他：“走！咱也看看去，顺道找咱爹咱娘，把今天的事给他们说了。”

        我和二旺刚出家门，就听到不远处的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声，还伴随有阵阵哀哭声，我俩抓紧往街上跑。

        到了街上就看见远处一群穿着白丧服的人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几十件丧服衣角飘荡，丧服上的白色刺得我眼发疼。

        迎面来的一群人都边走边哭，打头的一个男人，我认出来正是村东头的李立东，戴着白丧帽穿着白丧服，哭得尤为大声。

        队伍的两旁还有人在一把一把地往天上撒白纸花，中间八个人扛着一个黑色的大棺材，里面躺着的估计就是立东家死去的大闺女。

        漫天的白纸飘飘洒洒，哭声震天，听得我心里挺堵得慌，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没了，和二旺我俩安静地站在路边，给丧葬的队伍让开路，然后我俩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这时候我老觉得哪里不对，使劲揉揉眼睛，隐约看到那个黑色棺材上有个看不清楚的人影，那人影一会能看见一会又看不见，人脸我看不清，但能看见是个穿着件花棉袄的女人。

        她披着一头长发，特别夸张的在棺材上面挥舞着四肢，仿佛在挠着空气中的什么东西，不时还努力伸长脖子，像是一个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嘶喊，让人看着心里瘆得慌。

        我实在看不清，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把眼睛都揉疼了。结果我再看去，那道人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打了个哆嗦，当时就想大声叫出来，但看着四周没一个人有异样，都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始终低着头边哭着边往前走，我也就没敢乱喊乱叫。

        万一打断了人家亲人们的哭丧，回去后父亲打我估计能给家里的木棍子也打断，这我可是都有过前车之鉴的。

        就这样走到村子附近的一片林地，只见林地中早已有人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挖好了一个大土坑，用来放立东家大闺女的棺材。

        只见八个人扛着那个黑色棺材，轻轻地把棺材放在土坑旁边。紧接着黑色棺材四周就围上去一群人，扑在棺材上面大声哭喊。

        一看这情形我有点被吓住了，拉着二旺往后退了几步，离得稍远些看他们在那里哭。

        没多会，人群里出来几个人，把那些哭得伤心的人一一给搀扶了起来，不断安慰着他们，他们才慢慢不再嚎哭，被带入人群中，转为低声地抽泣与沉默。

        这时候，旁边有一个头缠白麻绳，穿着深色长衫，脚穿一双白布鞋的人站了出来，这个人我没见过，不知道是附近哪个村里过来的。

        只见他站在棺材旁边，深吸口气，大声喊道：“天行有道，地下有规！李莲芝，你的爹娘把你送过来了，接下来的路就该你自己走了！”

        “你要是有孝心，就早入轮回，下辈子记着你这辈子操劳的爹娘，还他们的恩情！”

        说完这段话，他跟旁边人群里几个人小声商量了几句，点点头，又大声道：

        “时候已到，别耽误了死者的行程！下——葬——”

        “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异变陡生，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狗吠，所有现场的人都听到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竟是立东家的大黑狗，它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此时却表现得十分反常，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蹦跳着，然后它蹲坐在棺材旁边，对着黑色棺材不停地大声吠叫。

        我和二旺都从没听到过这么大声地狗叫，当时给我俩都吓了一跳。

        这时候，我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狗吠坟？完了，今天这事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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