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回故地

看着李大爷心忧的模样，我和二旺也沉默了，满脑子都是上午那黑影怪物迈着两条细长的下肢追赶我们的惊悚情形，除了这个，我还想到了上午碰上的那个只有我才能看得见的麻衣老人，他凝重地望着黑影方向的神情，以及抱着破锄头慢悠悠朝着黑影那儿走去的背影，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其妙地情绪，莫名有些悸动，又莫名有些哀伤

        李大爷抬头看见我俩都闷着头不说话，乐了。

        “你俩干啥呢？这事不关你们的事，不去那片地也就罢了，害怕啥？”

        我一听不乐意了，“我俩才没害怕呢，这不是担心那精怪闯进咱们村子害人嘛！”

        李大爷摆摆手，说：“不能够，虽然根据你们的描述，那黑影怪物应该挺厉害，但是咱们村里当年建在这儿，也是选了处好风水，正所谓‘日月临渊之所’。”

        李大爷顿了一下，没在往下说，笑着叹了口气，说：“你看我跟你们说这个啥用，反正以后小心些不要去就罢了，那怪物从别处而来，待不长时间的。”

        说完，李大爷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二里，刚才还没问完，除了这件事，你身上还有啥奇怪的事没？”

        我想了想，说：“大爷，确实没有啥怪事，我这生下来就哎，你还别说，大爷，我生下来的时候还真有件怪事。”

        “二二里哥，你刚生下来的事，再怪你也见不着啊，那时候你都不记事儿呢！”二旺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挺快，还老是怼我话头。

        “我娘告诉我的，不行啊？”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李大爷发话了，“二里，你说说。”

        我说：“也没啥，我后来想了想，做不得真，估计是我娘给我讲故事的时候逗我呢，我跟你们讲讲哈。”

        “我娘说，她怀胎十月的时候，虽然辛苦些，在我父亲的悉心照料下，却也没发生啥意外，吃得多睡得多，我也没咋闹腾，但就在她要生我的那天晚上，她熟睡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梦见一只白须黄鼠狼趴在她躺着睡觉的炕头旁边，上身半直立着，俩前腿就搭在炕沿上，一副很焦急的模样，在那里不停地挪着俩前爪。我娘很好奇，就问它说，‘咋啦，这么着急，有啥事吗？’”

        “那黄鼠狼也不含糊，竟然是口吐人言，只见它一边着急地用爪挠头，一边说着，‘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得过来，今天是我门下第9世唯一男弟子转生，我作为师尊必须得过来守着！’”

        “当时我娘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咋地，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安慰起那个自称是师尊的黄鼠狼，‘神仙，您不用怕，我肚里孩子我平常些（特别）注意，没让他磕碰一点，我也跟菩萨天天祈祷，他一定能平安降生的。’”

        “当时那黄鼠狼就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也没说啥，但仿佛对我娘祈祷菩萨的说法撇了撇嘴，然后它就后退几步，对着我娘端端正正地做了个揖，然后就化成一股烟飞出了屋外。紧跟着后半夜，我娘就感觉肚子一阵疼痛，赶忙喊我爹叫了徐五奶奶来，帮我娘接生，然后折腾了一番，我娘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我生下来。”

        故事讲完了，李大爷和二旺都不说话了。我感觉他们可能是被我的故事惊讶到了，毕竟有这么个奇异的出生异象，按照小人书上说不都得是以后做大人物的英雄！

        这时候二旺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二里哥，人家梦见金龙梦见白蛇的，那都是金龙白蛇的后代，你这梦见黄鼠狼

        二里哥，你你不会是黄鼠狼生下来的吧？”

        我勃然大怒道：“你才是黄鼠狼生得！你全家都是黄鼠狼！”

        随即我上去作势就要打二旺，李大爷赶忙给我俩拦住了，劝了好一会，二旺反复道歉，我才不再生气，我俩又度过了一次绝交危机，再度重归于好。

        李大爷听了我的故事，也没啥感觉，估计也觉得是我母亲说来逗我的。

        然后李大爷看天色不早了，就催我俩赶紧回去，不然回去得晚了，我俩的父母都该担心了。我俩恭恭敬敬地跟李大爷道了别，搭伴回家了。

        路上二旺叽叽喳喳地跟我说了一路上午的那件事，我却没啥心思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满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面容慈祥却也有些许威严的麻衣老人。

        回到家，父亲也没多问什么，母亲这几天受了点寒气，老是咳嗽不断，父亲去给她泡驱寒的红糖姜水去了，没空搭理我。

        我也乐得自在，小时候的我跟父亲说话，总有种畏惧的感觉，唯唯诺诺总是不敢放开，现在父亲正好去忙了，我也趁势跟个小黄鼠狼一样窜回自己的小屋里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上横排的木头梁柱，闷不做声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立东家出丧的时候，黑色棺材上挥舞四肢、表情疯癫的女影子，面容阴邪、口吐人言的黑狗精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往上一抓，他们便全都消散了，以至于我不由得有些怀疑，我上午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的，就连衣服都不晓得脱没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迷蒙间，我感觉到一丝寒意往我皮肤里钻，我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一件无比惊悚的事：本应躺在床上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又站在了白天的那片树林中！

        周围的景物和白天的一模一样，而我的旁边，就是那间让我们逃脱林中黑影追捕的破旧的小木屋。

        我正纳闷着，突然听到旁边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扭头一看，一个身形瘦高，双手过膝，骨瘦如柴的黑影，面部形状宛如没有血肉的羊头骨，散发着阵阵鬼气，就在距离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佝偻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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