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杯中‘黄金’

　　“想我庄家自先祖提刀上马征战沙场至今，何止数百载。你知道我庄家为何手握兵权至今，从未被历届帝王，也就是你的先祖猜疑嘛。”镇北侯书房内，两个年龄差异极大之人，针锋相对。

　　秦舒淡然道：“是因为从未参与皇子夺嫡嘛？侯爷放心，小子志向并不在此，只是如今我们二人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庄严看着眼前的稚童，思考着其话里话外的真实性。庄家祖训，以保家卫国为家训，什么诸子夺嫡一概不管，管你谁高座龙椅之上，庄家只管这西北方向的大乾边防。

　　这也是庄家立根之本，若是没有这数百载的不偏不倚，一个家族能将这王朝半数兵权握在手上几代人？

　　“你可知道维持这边军之用度是何等天文数字？据本候所知，你的外戚好像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你拿什么来填饱我西北六十万铁军的胃口？”

　　秦舒并未作答，反而是出的门外，将在门外等候的两名宗卫叫进来。杨枫与杨柏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后，转身出门。

　　秦舒倒是并未卖什么关子，将三个木盒依次打开，庄严看向三个木盒之中，一壶酒？一块隐于黑布之后的物件看模样底座似乎是一个摆件？几块糕点？

　　凭着这些这小儿就想解决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庄严暗叹一声，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等庄严开口，堂下的九皇子就将一壶酒斟满两杯，踱步走向庄严。

　　还未走到一半，庄严还未开口就闻到一股子扑鼻的酒香。对于此道老饕，庄严自然能够分辨出这孩子手上是难得一见的美酒。

　　一时被勾起了腹中酒虫，待秦舒走到近前，先是一口饮尽一杯，再将另一杯奉于镇北侯面前。庄严内心暗赞一句，这孩子将所有的顾虑提前打消，庄严也不好扭捏，拿起这杯水酒。

　　虽然在西北时，与军中将士时常牛饮西北独有的烧刀子。但是如此美酒，庄严并未囫囵吞下。首先将酒杯立于面前，观察着酒水颜色，此乃品酒第一步观察酒色透明程度，以无色为最佳。

　　显然这杯酒的纯净程度远超以往庄严喝过的任何一种酒水；第二步为闻，将酒杯以莲花指轻捏，放于鼻下三寸处，自然呼吸，一股粮食的焦香味扑鼻而来，庄严暗赞一声好酒。

　　再也不等，将酒液缓缓送入口中。闭眼微微感受着，那股子绵柔清香净的感觉。还未感受仔细，嘴里只剩甘甜，再无余味。

　　庄严看向秦舒，有些不解。不过秦舒看着这位王朝武功第一之人，看着其颇为老道的品酒方式，知道自己算是没有明珠暗投了。

　　秦舒自己原本是做的品牌运营管理，对于商学上自然有自己的见解。首先要立足于当前衍盛王朝的时代背景，你要是发明出什么战争利器那是毫无作用的，应该并非什么战乱之地。

　　而秦舒最最了解的运作方式是什么？毫无疑问是白酒！

　　前世运营过的品牌，为了了解企业文化内涵，基本都要亲身去厂区进行考察了解，对于一些产品的生产工艺才能够做到了然于胸。

　　秦舒接手过最多的就是酒类品牌，在白酒业内中也算是颇具名声。第一步选择的就是烧春，按照华夏国的分类应该是算得上浓香型白酒。因为浓香型发酵的时间只需要七十二天，而酱香型的需要整整一年时间。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烧酒，也就是蒸馏酒。

　　但是工艺相对简单，最主要的是秦舒因为寒症每日都需要饮酒，对于衍盛王朝的酒水品质了然于胸。

　　最关键的是利润足够高，按照两斤粮食出一斤酒的比例来说，四文钱的粮食经过加工，能够卖到十两银子。

　　中间差的无非是一个包装而已，前世成本十几二十元的白酒，经过包装的作用，一瓶酒水能卖到几百上千。

　　真正喝到身体里的价值几何？但是人是个奇怪的生物，高兴时要喝酒，不高兴更要喝酒。加上高度的蒸馏酒吗，没有保质期的问题，风险率最低。

　　而对于秦舒来说更为关键的是，自古圣贤解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自己坐拥三位大儒的师傅，这是什么？是这个时代酒水的活招牌，能够迅速的为一款酒水宣名。

　　君不见，曹贼一首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让洛阳一个酒厂从古屹立至今，这就是文人效应。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宣传资源优势，如果秦舒不知道这一点，前世也做不到自立门户了。

　　“九皇子这杯中之物想来是宫中御酒吧，想来在宫中应该是陈酿多年。九皇子莫非是想让本侯爷借酒消愁？”

　　“这并非是什么宫中御酒，乃是将要在西北酿造生产的兰烧醉，并未经过什么陈年搁置，是小子刚刚酿造出来的。”秦舒缓缓却坚定道。

　　“这杯中之物能解决我军中燃眉之急？”镇北侯显然一脸不信，此酒虽好但是庄家名下可没有什么得力的酒庄。

　　“今日天下间只有侯爷一人得知这兰烧醉的妙处，但是两月后的帝京诗会。三位儒林泰斗，将会因为喝下这兰烧醉分别有传世佳作面世。”秦舒边说着边有点摇晃，这高度白酒对于秦舒这六岁的孩童来说多少霸道了。

　　听到秦舒此言，庄严面目终于有了郑重之色，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可不代表他只懂得兵戈甲士，若真是如此可轮不到他坐上这家主之位。

　　若真如秦舒所言，那这款注定名传天下的酒水将为西北军带来难以想象的变化。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如今的镇北侯对于年少时不屑一顾的黄白之物，如今可以算得上如饥似渴了。

　　衍盛王朝承平日久，昔年衍盛武风盛行，所谓士大夫，不过是武将勋贵门下幕僚。

　　那真是一个文人称武将为先生的年代，开国靠武将，治国需文臣。两百余年的时间，文官集团虽然派系林立，但是对于武将集团却一致的排斥。

　　从独占鳌头到分庭抗礼，从能抗衡一二到任人宰割。那些文官眼里只有帝京城的繁华盛景，只有对于权力的熏心。

　　可曾还有人记得西北塞外，独对大乾王朝的六十万子弟兵？

　　军饷年年递减，论起杀敌立功，西北王自然不惧所谓的士大夫们，但是要说这拿起笔杆子写那杀人诛心之语，十个西北王捆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高手。

　　庄家两百余年坐镇西北塞外，苦寒之地如今也成了家了。习惯了这黄沙漫天的西北，对于那阴雨绵绵的江南反而没什么念想。

　　虽说祖地是江南人士，两百多年子嗣绵延，也不会有庄家儿郎想着回去，只是近些年来边军军饷实在是入不敷出，西北王甚至自己还要补贴进去不少。

　　儿郎们拴着脑袋拼命，不能让将士们，热了铁血上战场，又冷着心肠归故里。

　　大乾王朝当朝帝王，国内外皆称雄主。厉兵秣马，虽然不曾发动什么国战，但是边境摩擦一日未止，双方互为磨刀。

　　大丈夫提三尺刀，建不世功。麾下儿郎们自然都是两杆枪都好使的真汉子，但是朝廷削减军饷的这些年，西北王真心的感觉到日子愈加艰难了。

　　军中善战之士不少，但是说到战力第一的，在这个时代还是重骑兵。人马皆披甲，冲锋之时如山呼海啸，但是一名墨魇铁骑，不说造价高昂的兵器甲胄、雄健战马。

　　光光是辅马就要按照一比四的比例，如果说两万的墨魇骑军的军费换成轻骑，足可十万。这些委实是让庄严感觉到了，苦苦支撑的难堪。这杯中哪里还是酒水，在庄严眼中那透明的无色液体，泛起了微微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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