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格不相入

玄元施礼告辞，后面该是小徒弟兑现承诺，献鹿涎圣血助老君炼丹了，看着一脸疲惫的小舞，他心疼地叮嘱，“清儿，这几日，你就陪着老君，不可任性，别扰了老君清净。一定要量力而行，别伤了身子，记住了没有”。
        听了师傅的话，小舞心里一暖，“是，师傅，徒儿记住了”。
        “过七日，师傅来接你”
        “是师傅”，小舞答应着，目送师傅离去。
        跟随老君来到熊熊燃烧的丹炉前，小舞张口，要咬破舌头放血。
        “不要小姑娘，不必如此的”
        已快出端倪的老君，连忙制止小舞，“小姑娘，试试用上玄真气，将舌血从指尖逼出”。
        在老君的指导下，小舞只割破右手中指指尖，调整内息，用仙力逼出鹿涎圣血，一条血练飞入丹炉里，裹在丹丸上，在火上发出“噼啪噼啪”的爆裂响。
        “够了”
        在老君的呼声中，小舞卸下仙力，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张嘴”，老君说着，将一颗丹药，打入小舞口中。
        “谢老君”
        吞下丹药，小舞觉得有了些气力，头虽然还晕晕沉沉，但舌头不疼，也不耽误张嘴，让小舞感觉舒服不少。最后，已力倦神疲的她，被老君的两仙童，架回客房休息
        老君终于炼出九颗金灿灿的上乘金丹，乐的如小孩般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整日抱着装丹的匣子不撒手，像怕人抢走一般，尤其是小舞在身边时，更是一副警备样。
        得到了老君神丹的补养，小舞只昏昏沉沉睡了三日，便觉得有了精神。
        第四日，大多数时间，小舞都是陪着老君炼丹、喝酒、吹笛、修练，但就是不再下棋，小舞的理由是，说自己被棋伤着了，见棋就心慌气虚，被老君挖苦了一番，但也没有强求，一老一小像两个小孩，相互逗趣嘻戏，清冷的兜率宫，难得热闹起来，有了朗朗笑声。
        被关的太久了，小舞抽空就往外跑，兜率宫所在的三十三天，到处是仙雾弥漫，不但看不见什么景致，连个带喘气的生灵，都难得一见，打听了小仙童，知道兜率宫后山中，养着一些灵鸟灵兽。
        第五日，小舞寻了个机会，就偷去到了后山，漫无目的地飞了好一阵，雾中朦胧朦胧听见“哞，哞”的吼声，她向着声音飞去，凭着在鱼渊深潭下，练就的好眼力，在浓雾弥漫的山坳中，若隐若现地看见一个移动的黑色物。
        一阵风擦身而过，太过专注的小舞，被惊飞的一只大鸟，险些给撞翻。她稳住身形立在空中，打量起大鸟，只见它长着灰色的羽毛，但小小的脑袋和细长的脖子，却都是光秃秃、皱巴巴的，嘴巴尖尖，眼睛犀利突兀，样子是奇丑无比。
        大鸟也晃着豆粒般的黑眼仁，溜溜转地回头打量着小舞，眼中有惊恐和好奇，犹豫片刻后，扑扇着一双大翅膀飞走了。
        “哐哐”的沉重脚步声，和更响的“哞，哞”声，再次吸引了小舞的注意力，又飞的更近些，落身在黑东西的不远处。
        小舞终于看清，眼前竟是一只巨大的独角兽，全身披着黑色皮毛，目测得有六七千斤重，这兽长的很像鱼渊深潭下的独角神犀兽，它的不远处，趴着一只金黄色的巨蟒，浑身是血，黑独角兽正和受伤的巨蟒对峙着。
        看见小舞，黑独角兽“哞”声嚎叫着，示威。
        小舞想起，鱼渊深潭下的独角神犀兽，曾挑伤过自己，更是把自己伤回原身，因此，她过了九十年兽的生活，不免对眼前丑陋的黑家伙，心中甚是厌烦，见它欺负受伤的黄金蟒，就想着要解救。
        小舞手上发力，将黄金蟒拉到自己身边，俯身给它检查了一下伤势，见它身子已经被刺透，正血流如注。
        小舞眉头皱起，从袖中犹犹豫豫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很心疼地塞进黄金蟒的嘴里。
        丹药是诓老君挣得，是小舞要留给师兄们的，喂给快玩完的黄金蟒，她确实挺心疼，但不这样，长的还挺漂亮的黄金蟒，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对挡在自己的小舞，黑兕兽已是不满，抢走大不敬自己的对手，更气的它发疯。它是这里的霸王，从天下飞的，到地下行的，哪一个见到它，不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么一个单薄小人，竟敢来挑衅它的权威，那就是自取灭亡。
        “哞”的一声长嚎，黑兕兽一蹬地，带着凛冽气势，独角对着小舞冲了过来。
        小舞发力，将巨蟒推到安全的地方，知道巨角的厉害，忙凌空飞起躲避。
        黑兕兽扑了个空，刹住脚，回头望着空中的小舞，也“哞”地嚎叫着，蹬地飞向空中。
        小舞吃了一惊，一个庞大的兽也能飞揉了揉眼睛，再细看，黑兕兽不但飞的很好，而且已到了眼前，她不敢大意，连忙后掠出三丈远，赶紧祭出冰龙笛。
        “哼，让你这恶兽，尝尝当刺猬的感觉”，小舞很想试试，冰龙笛的效果。
        看见冰龙笛，黑兕兽愣怔住了，之后，红着眼睛，发起更猛烈的冲锋。
        见黑兕兽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小舞有些慌张，赶紧手捏诀，嘴念咒语，冰龙笛飞到空中，化成一只黑龙，一时间风起云涌，雪浪翻滚，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黑龙喷出无数的冰刀雪箭。
        “快住手”，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仙障，挡住了万千的冰刀雪箭。
        小舞转头，看见一脸黑沉的老君和擎天，忙收回了冰龙笛，对二人施礼，“小仙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老君”。
        老君挥动拂尘，收了仙障，是一脸的官司样，唉声叹气说“唉小姑娘，你跑这来做什么”。
        “哦，小仙听说，老君养了一些灵禽灵兽，就想着来见识一下”
        “见识一下你差点把老朽的坐骑，扎成筛子了”
        “呀，那黑东西，是老君的坐骑但是老君，错可不在小仙，它恃强凌弱，你看，它把那黄金蟒，伤的都快没命啦，实在没办法，小仙把老君给的丹，都喂它了，老君可要记得，要补小仙两粒。哦，小仙就不明白了，老君如此仁爱，怎么养了个，这么欠揍的黑东西小仙刚刚帮老君，管教了它一番，省着以后，它给您乱闯祸。也不用谢小仙，说到底，还是老君的冰龙笛厉害”
        面对喋喋不休的小舞，老君苦着脸，瞅向擎天，见太子只是耸耸肩，也是无可奈何样。
        老君憋屈的没法，怒脸看向，被冰刀雪箭扎的如箭靶的黑兕兽，斥道“孽畜，还不自去悔悟崖思过”。
        黑兕兽耷拉着头，呼哧呼哧灰溜溜溜走，回头正对上小舞得意的目光，是目眦欲裂，同时也暗自后怕，若不是那小人功力浅，自己怕不是如箭靶，真就成筛子了。
        实在担心想念小舞，擎天就来兜率宫，与发现后山异样，正要去查看的老君，撞了个满怀，就一起急急赶来，看见了刚刚的一幕。
        在太子擎天面前，小舞变得很乖顺，还常常一脸娇羞，老君感觉很奇怪，激起八卦心，“太子认识小姑娘，应该时间不短了吧”。
        擎天边与老君下着棋，边觑着，看仙童配药的小舞，回答，“嗯，一千多年了，她曾是本君的书童”。
        “难怪，还是太子有本事，能把她收的服服帖帖”
        “有吗”
        被小舞捉弄的不轻，光丹药就骗走了一瓶，老君压不住心中委屈，控诉道“有太子或许不知道，这小姑娘狡猾的很，嘴巴不饶人，什么都想要，怕是再有这么几次，我这兜率宫，就要被她掏空了”。
        “呵呵，是吗她竟这么放肆，要不本君，替老君训她一顿”
        捻着胡子，掂量着擎天的话，老君觉得还是维持现状好，“算了，还是算了吧，训了她，就拘谨了，也就不好玩啦”。
        擎天暗自一笑，明白小舞这几天时间，定是把老君闹得不轻，也定被她诓走了不少好东西。细想想，小姑娘还真没从自己手里，骗过东西，心里觉得还挺奇怪。
        夜晚，是属于恋人的。
        在兜率宫不远处的一个山顶上，影影绰绰的连绵山头，若隐若现在薄雾上，上面是深蓝色的夜空，万籁寂静，别有一番景致。
        两个热恋的人，紧紧抱在一起，缠绵热吻着
        好一会，擎天拥着小舞，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靠在擎天的怀里，微风撩起长发，别样的景致、恋人在侧、心爱的冰龙笛在手，一切美好的，让小舞觉得都不真实，不由感叹，“真美啊”。
        “你更美”
        目光一刻都没离开小舞清雅的脸，擎天痴迷那双大眼中的光芒，痴迷小姑娘洋溢的灵透，情不自禁又吻了吻，她黠慧的黑眸。
        小舞红了脸，“哼，你就会拿我取笑，你那些”。
        “庸脂俗粉，怎可拿来相比小舞，你在我心中最美”
        手指轻抬小舞的下巴，擎天逼她看向自己，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动情说“小舞，我并不喜姹紫嫣红，只要你一枝独芳，就足够了”。
        怕小舞误会，嫌弃他后宫有众多美人，擎天又急急表白，“小舞，我这颗心只为你，真正跳动过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想说，你是我唯一的爱我爱你，爱的快要发狂”
        一直痴痴望着擎天，小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情实意，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她被深深触动、打动和感动，情不自禁，深情地主动吻了擎天，呢喃着，“我相信我相信”。
        坠入爱河的小舞，初尝爱情的甜蜜，沉沦其中也已无法自拔。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江湖梦，也不是不害怕被关进雍正宫，只是已意乱情迷的她，对浓烈厚重的爱，已毫无招架之力。是太子让她孤寂彷徨的心，再次热烈地跳动，是太子救她于危难绝望之时，她贪恋擎天可依赖的肩膀，就如同疲惫迷航的航船，对港湾的向往一样，面对日久生情、饱经考验的情愫，她已没有拒绝的勇气。
        两人相互偎依，享受着难得的甜美时光。
        默默相拥了良久，擎天冷不丁问“小舞，帝九渊对你如何”。
        小舞心中一惊，猛地坐直身，惊惧地望着擎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大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了他没事吧”
        从小舞剧烈的反应，擎天已看出答案，心中一堵，面对逼迫的目光，他不自然摸了摸鼻子，说“哦，没事，你不用紧张”，见小舞面色稍缓，继续道:“真君关你，想必你也猜到，是怕帝九渊来天庭闹事，怕怕父君迁怒你，毕竟，他有过要接走你的承诺”。
        擎天明白，父君是玄元关押小舞的最大压力，他和玄元都清楚，对他放走天庭死敌帝九渊，那道口谕，是天君对儿子最大的让步，也是对玄元的最大信任。
        擎天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有勇气，对小舞说出实情。
        小舞一直以为，师傅是怕帝九渊再来，出于保护才羁着她的，原来师傅当初为救她，是对天君有承诺的。师傅的苦衷，让小舞开始心疼，同时开始仇恨，无故关押她、又一直苦苦相逼的天君。瞧着眼前天君的大儿子，小舞面露苦涩，眼睛顿时失了光彩，游移躲避着擎天。
        “还能继续爱吗”，小舞在心中拷问着自己。
        擎天捕捉到这神情，抓着小舞的胳膊扭向自己，火急火燎解释，“小舞，我知道我说了，你会因此更恨父君，但你要理解，站在帝王的角度，你特殊的血、与帝九渊的关系，都会给天庭带来威胁。为救你，真君做了承诺，我我以死相逼，之所以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想你活着，想让你活的更好”
        “哼活的更好那我活的更好了吗”
        擎天更慌的，“小舞，我知你理性，有判断的能力，若你因此怨恨我，那对我不公平了”。
        小舞一脸气愤，她对自己千年来，遭受到的迫害，进行质问“你们，一而再的羁压我，这就公平吗”。
        甩掉擎天的手，小舞走到崖边，眼望着浓雾中缥缈景致，沉思。
        “小舞，你的理智呐难道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狠我吗如果恨，能解决问题，我让你狠但是那不能”
        夜风带来凉意，擎天抖了一机灵，他真的很怕小舞误会，据理力争着，“我知道，我无法改变父君的想法，但我想改变帝九渊的，只要他不来闹，父君就不会想起你，真君也就不用担心，你就不用再被羁着了”，见小舞没有回嘴，擎天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帝九渊前后闭关千年，想必功力已恢复，他现在刚回北天庭主持朝政，我和真君都担心，他又要来寻你”。
        小舞猛回头，蹙眉，疑惑问“什么北天庭什么主持朝政”。
        “你，都不知道”
        轮到擎天大吃一惊，小舞竟如此不了解帝九渊他觉得有必要，让小舞知道更多，“帝九渊，是北天庭的天帝，哦，这是他重生后的身份。之前，他是，辅佐其兄俊帝，建立起天庭和天地秩序的，东皇太一”。
        “什么”
        小舞听完，惊的倒退了两步，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大竟是这般大人物心中一时慌乱，也怅然若失，觉得说给她家的老大，变得遥远又陌生。小舞在书中看过，东皇太一赫赫功绩的记载，那是史诗般的存在，他怎么会是老大一些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小丫头，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世上再无人，敢欺负你”
        ““
        “小舞，你当真不知道”
        擎天仍半信半疑，二人相处七十年，从教小舞修行功法，冒险来见她，到小舞帮他逃走，给他喝鹿涎圣血种种可见，二人应该已很亲密。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些”，小舞嘴里说着，但心里却感觉空空如也。
        “小舞，你现在能理解，我父君和你师傅，为什么紧张帝九渊了吧他是天庭不共戴天的死敌，他太强大了，我们都怕你受他牵连”。
        小舞凝眉听着，明白自己，已夹在敌对最高层的争斗中，心中慌乱的手足无措。
        擎天上前几步，抓住小舞的手，迫切说出自己的打算，“帝九渊回北天庭理政，这是万年来的首次，父君命我负责此事，借机，我想让帝九渊知道，他不能来见你，他若来你就会有危险。只要他答应，真君就不必关你，小舞，你就能自由了”。
        抬眼望着擎天，小舞开始理解，他今日说这些话的用意，心中放下不少怨气，毕竟是敌对方，担心道“你要去见他会不会太危险”。
        “小舞，你不用担心，我会相机而动的，能见面就见，不能见面，就再想其他法子。哦，对了，你可以给他写封信，我带过去，相信他那般的大人物，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唉真希望，他已经把你给忘了。其实做这些，就是怕他再来，若被父君发现，你和他还有来往，那麻烦可就大了”。
        小舞苦笑了一下，想着擎天都是为自己苦心谋划，也确实不该怨恨他。但心中暗自嗟叹，“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认了个亲，还是自己爱人的仇家，一个是迫害自己的天君，一个是把自己看成亲人的天帝，自己夹在两个大人物之间，是何其的悲催和倒霉”。
        小舞无精打采道:“好吧，我也想想法子，我相信老大是好人，他应该会理解的”。
        擎天一头雾水地反问“老大好人”。
        小舞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如果帝九渊是好人，那天庭和天君又是什么连忙解释，“哦，我自己，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对我不错，所以我才认为，他是好人”。
        “她竟给帝九渊起了绰号太不可思议了”，擎天意识到，小舞与帝九渊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好，心里酸涩郁闷感，又再次翻涌上来。
        “难道他俩”，擎天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一眼千里和雾遮望眼，所看到的风景，会截然不同。同样，太理智的话题，必然会破坏浪漫旖旎。
        虽有许多美人在侧，擎天在恋爱这事上，着实是很幼稚。他不懂理智的时候，谈理智的事，而浪漫的时候，就应享受随心的浪漫，结果，本该美好的晚上，却让理智的事，全搅了，弄得二人各怀心事，怅惘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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