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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小河边


只见刘春卿微微颔首,问:“牧兄弟今年多大?”

        “十七。”牧青瀚心想这又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讲了。刘春卿一听,只说:“果然英雄出少年。”却把果然二字咬的很重,眼色中淡淡的不知投出些什么。

        之后的宴席中,他再没有劝人入伙的言语,只是静静的喝酒,静静的吃菜,而桌边的那碟子转为将军剥好的椒蒜,他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

        牧青瀚吃的很舒服,毕竟这是一个月来规规矩矩吃到的一顿好饭。刘春卿说,牧兄弟杀了淳于显仲,此刻只怕在南巡的其他城池,都是被悬赏的。还请牧兄弟在城中行辕安住,切勿推辞。说完便一句不剩酒力退出席间,走前撂下一句话让下属各位将军好好陪陪,不给牧兄弟喝开心了,可是吃军令的。

        将军的话在军中那都是一言九鼎,底下的参将裨将们,哪个敢不认真对待,都跑来敬酒,说是敬酒,那实际上就是灌酒。反正他循着将军的意思,今儿不给他灌得爬不起来,就不算完成任务。

        这牧青瀚是个能喝的,但也架不住这么些人啊。他看出了这么个意思,便借着微醺,装个大醉。一头倒在蒙知初的大腿上,说实话他有些仗着酒劲便宜占到底的意思。

        可是他这虎狼之心却装的像个小绵羊一样,一个劲的说什么:“老婆不是我要喝。”之类的便宜话。可怜蒙知初一听就知道他没醉,还得配合他,忍受他靠着自己胡言乱语,心中想着这与那日在湖心岛上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为了赶紧摆脱这个假借醉意耍流氓的登徒浪子,她只得像众位将军们替牧青瀚告饶,还一边用轻轻的力道拍打他的身子,营造出一种他真的喝多的假象。

        这一下一下的,倒让牧青瀚有些流连忘返。毕竟这村里的男孩儿们总在流传,这世上最美的景色莫过于模样好的姑娘,而他这时的品评位置是在太好,上下皆可,看着美景也枕着美景。可惜了这是个在腊月里混江湖的姑娘,不然若是枕着是一罗裙,不是这夜行服,那便更是好了。

        当然,他没有沉沦太久,毕竟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执着于去惹这位聚气阶的武者生气,那么他的下场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儿去。

        总之他拖着一个看上去比酒坛子还醉的身子,靠着蒙知初总算是假装好不容易的离开了酒局。当然在蒙知初拿手意图通过捏耳朵,来让牧青瀚为他轻薄付出代价的时候。牧青瀚很机智的及时的恢复正常,可还是没有逃过那命运。

        他俩在街道往南走着,却不想王宫城墙上还有人看着他们。

        旁的不是,就是那个不胜酒力的刘春卿,旁边还跟着他带了十五年的卫兵,当然此刻那也是位参将了。

        “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吗?”参将问道。

        刘春卿说:“他既然无意加入我衡州军,我保他一时不被淳于献叔寻仇也算对得起他了,还要怎样。”

        “可是将军,他可能”

        “可能什么?他杀了淳于显仲,在南巡还有活路吗?”

        那参将便接着问:“那您当真要保他周全?”

        “那当然,很多事早就已经过去,说白了,这都柳家的家务事,我们就算再受大王信任,可人家才是连着血脉的骨肉不是吗?”只不过他淡淡的说着这事不关己的话,眼神却极是严肃。“更何况,他是功臣啊,怎么能人家立了功,还不管安危了呢?”

        但是下一刻,他便摆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靠近参将,在他耳边说:“可若他不听劝,执意到没有我们保护的地方呢?”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护卫着,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参将听后,双手抱拳,称了一个是,便退下去办差了。

        望着这个十多年心腹的背影,刘春卿思绪良多,再看走远的那对良人。“牧青瀚,不知接下来,你又当如何应对呢?”

        此刻,听着牧青瀚各种告饶的声音,蒙知初心中略微畅快了些,下手也就轻了一点。牧青瀚见她不再计较,便恬着个脸来说:“左右无事,陪我去个地方呗。”

        蒙知初想来也确实,却不知他要干什么。然而聚气阶的她,感知到似乎有人在有意靠近,可回头看看也没有什么动静。想着是自己多心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独自回学堂的好,否则这一番酒席上的戏可就白演了。

        时过晌午,下起了微微小雨,本来看着早晨那么大雾气,总该是场暴雨。然而就是小雨,小到甚至不用打伞。不过禁不住卖伞阿婆的忽悠,他们还是买了一把,这可是南巡出名的画纸伞,倒不是说有人真会拿画纸这种水一碰就透了的东西,来糊伞架子。而是总有些能工巧匠,把这油纸上的画画的和王宫里画师画的那样好,久而久之,还成了个地方的招牌。

        不过他们只买了一把,还是蒙知初付的钱。毕竟在此之前,牧青瀚不是被追杀就是被抓,身上那点钱早在一个月前被淳于显仲抓住的时候就没了。两个人,就这样走着,不紧不慢。

        牧青瀚吧她带到了河边,河滩都是石子,却没有一个行船的在这里歇脚。毕竟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大了,走船的也不想万一行到河中,下起暴雨来就不好收拾了。

        “这是?”蒙知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河滩。

        他一指前面水上的木板,说这里原来是城东南的一个民用渡口,主家姓余,小时候他常来此地玩耍戏水。然后说:“我就是在这被淳于显仲抓住的。”说完一脚踢飞脚下的一两颗石子,在水上扬起几朵小小的涟漪,被流动的河水给掩盖过去了。

        蒙知初听他这么说,联系之前他口中的往事,知道这时顾小葳中箭的地方,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他来此的用意,可能在他的想法中,他早该来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油纸伞,扶着他的胳膊,轻轻说:“你想你妹妹了?”

        “我知道,过去一个月,这河滩肯定剩不下什么,可我还是想来看看,万一,没人收拾,万一,野兽们还在冬眠。万一”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理由,能让那日河滩的惨相不至于被时光冲刷的那么彻底。就算冲刷的彻底,要是能把他想要找到的留在那里,他也无怨。

        牧青翰这人啊,有时无怨无悔的,竟是找到一具尸首。

        “我想,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好歹让我给她立个碑刻个字。”牧青瀚喃喃的说道,“可是,果然。”

        他苦笑一声,走到一旁的茂林树下,一屁股坐在已经被雨水浸湿的石头上,摸起一块小石头,在指尖摩挲。刚想把石子扔到河里,却把手抬起来时,又收了回来,低着头接着盘那个石子。

        蒙知初还继续举着油纸伞,走到他身旁说:“小葳知道你给她报仇了,她知道你活着,一定会开心的。”

        牧青瀚没有回话,披散着的头发,盖住他的表情。雨滴答滴答的落在脚下的小水坑里,有时泛起小水花。这声音,听到让人心中安宁,竟就这么想静静的听下去。

        蒙知初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牧青瀚把头发往耳后归拢归拢:“不知道,可能离开西越城,可能还在官道上开酒馆吧。你呢?”

        雨慢慢停了,蒙知初收起油纸伞,说她今早和苏鸣兮商议过,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苏大夫为新书寻觅新药的标本也已经收集完毕。在陈桓策的帮助下,雇了一艘常给廖大官人开的大船。“明早出发,回圣医坊。”

        “好,到时候我来送送你们。”牧青瀚说着。

        蒙知初则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

        “就像刘将军说的,我杀了淳于显仲,新的南巡王估计已经在各个城池通缉了,被抓了倒是小事,连累你们就不好了。”他终于露出了笑脸,还把手上摩挲了半天的石子给扔了出去。

        蒙知初则不以为意,他行走江湖惯了,但凡她认定的朋友才不会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却听牧青瀚说的也有理,便想了个俏皮的话儿来问:“带个面具,假装你不是牧青瀚不就可以了?”说完还露出了个小女儿家才有的笑脸。

        “我不是还给你送了一个面具吗,你不会给弄丢了吧?”

        “怎么会?”牧青瀚拿到面具就把他藏在怀中,被送到望云楼的这些日子里,淳于显仲也没有派人搜他的身,虽然这一路事情如此之多,这面具竟然安安稳稳的放在怀里,即使是早晨他在好好洗了个澡,也没忘了把它放回的身上。

        他从怀中取出那只面具,放在脸上:“像这样?”蒙知初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便是他从怀中取面具时,带出来的那只鹰状蓝晶。

        “这是什么?”蒙知初指了指那蓝晶,她记得这个颜色。在望云楼大战时,就是这个颜色在牧青瀚胸前闪耀,她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想来就应该是这个物件。

        牧青瀚说了这是赫连送给他做过年的红包用。蒙知初点点头,又摸摸,点点头说:“好漂亮啊。”

        牧青瀚说:“这也不是什么花呀蝶呀的纹路,你怎么回喜欢这种男人家戴的物什?”

        蒙知初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挂坠的颜色好治愈。”不过他看见牧青瀚看她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这个家伙上一句话实在嘲讽她,于是毫不留情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可是他却没有喊疼,毕竟金丸勇士,小姑娘家轻轻的下手,感觉的只有舒坦。他就着蒙知初的话茬也就接着说:“那你喜欢,送给你如何?”

        “这不好吧,赫连前辈送你的见面礼,你转手就给我了?”

        “什么见面礼,那是磕了三个头换来的。我记得以前教我认字那个书生说过什么,哦,来而不往非礼也,对,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说这来了兴致,随手就取下来。“正好你送我你的面具,反正赫连老头把这玩意儿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来,我给你戴上。”

        蒙知初惊讶于他竟然没有给她进一步推辞的机会,直接就戴了。就说:“不用了,我自己戴。”

        然后牧青瀚就拿出酒徒劝酒那套,说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看不起我。一来二去,把蒙知初都给逗笑了,只得说:“好好好,让你来戴。”

        牧青瀚这方算是得良旨,就两手拿着七彩锦线,绕过蒙知初,将其归拢在蒙知初的脖子后。轻轻的盘弄,感觉蒙知初此刻就像是他手中的小兔子,不敢有半分惊惹。可是越是这小心,绳结越不容易系。一吐一吸的气息,丝毫不差一股一股,都落在蒙知初的脖子上,蒙知初感到脖子后面绵绵的暖暖的,忽有一些旖旎之感,一时间表情竟有些无措,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个动作很明显被牧青瀚捕捉到了,他便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赶紧系。”

        “哦。”说着这话,他哪里正舍得赶快系,只道他呼吸触动少女的后颈,却谁知那淡淡的清香撩动少年的心房。

        他给系了一个极为紧实的结,便凑到蒙知初耳边说:“好了。这下绑住了,跑不掉了。”

        “哦哦。”蒙知初心想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好在终于结束了,但是这脸怎么这么烫。

        回头一看,突然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孩子,“哇”的一声,吓了她一下,她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发现是牧青瀚之后,边用手击打着他的胳膊,嘴里还骂着幼稚,笑着骂的。

        雨停了,没过一会儿,河流的水也不是那么急了。两人在河滩边,聊了一些过往。牧青瀚上一次和人这样聊天,好像还是一月多前,和唐明胤初识的时候。

        然而,聊天的时光很快,只不过叫停的,不是黄昏夕阳。而是一只冷箭。

        对,就是冷箭,余家渡口好似与牧青瀚八字不合,在这总能碰到埋伏的。又是那个密林。

        蒙知初毕竟是个聚气阶的武者,箭上弦的那一刻,她便察觉到了。正在牧青瀚讲的津津有味,一把推开了他。当牧青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面前一尺的地上,一只羽箭死死的钉在地上。

        他赶紧站起来警惕四周,而蒙知初也早已拔出佩剑。

        “这地儿是怎么了,你怎么老在这里遇到埋伏啊。”蒙知初一边警惕,也不忘一边数落数落。

        牧青瀚也不慌,毕竟也不是啥场面都没见过的人了,便回答道:“可能是在这片山林中打猎打的多了。”

        这时,树林中窜出一群明甲执刀的兵士,衡州的军服。牧青瀚一眼便认出为首那个,直言:“张参将,来此何干?”

        张参将提起手中长枪,说道:“刘将军有命,城外不安全,请牧将军和夫人回家。”

        “请人,用得着这么些将士吗?”蒙知初在一旁说道,显然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幌子。

        “毕竟,听闻南巡戍柳营前锋暗哨已到,不带兵不安全,更”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更没法从他们手里救出你啊!”说完就是一枪刺来,牧青瀚侧身一躲,却说“张参将还是自己保重吧,别抓不到还交不了差!”

        众兵士起杀来,比上次淳于显仲带的人马还多,如若应战,必然不利,金丸之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被触发出来,而昨夜一战其实消耗已经很多了。两人只能且占且退,没有金丸加持的牧青瀚,武功就是个一般般,打一打淳于显仲的杂牌城防营还行。碰到这身经百战的衡州步军健勇,那就算栽了。好在还有个聚气阶的蒙知初拿剑保护,这美救英雄的故事,在离开了望云楼后还在上演。

        趁着还有些余地,蒙知初拽过牧青瀚用轻功快速退到河边,瞧着前有追兵后有大河,牧青瀚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望云楼脱身的经历。便对蒙知初说:“敢跳吗?”

        “啥?”蒙知初这一问,带着她的拒绝和倔强,毕竟她轻功很好,就是不会水。上一次实在无奈,这一次他竟然还想把她扔水里。

        但牧青瀚连躲了几发弓箭说:“咱这不跳没办法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群军阀总赶着这个地方埋伏了。”

        蒙知初望着前面乌泱泱的追兵,想着牧青瀚说的有道理。再想到之前从漓秀湖逃走,也没什么事。于是便壮着胆子,抓住牧青瀚的胳膊,说:“好!”

        牧青瀚听闻,赶紧抓住她的手,二话没说,纵身一跃。

        一阵大水花后,追兵追了上来,左右一时不知所措。

        张参将随即下令:“沿河搜索,务必抓住他们二人!”

        众军士随沿岸寻找,可巧不巧,刚停了不久的雨,这会儿又下了起来,而且是大风暴雨。水流渐渐湍急,瓢泼的大雨也极大的增加的士兵搜索的困难,如此不得已,只得暂时收兵,派少量兵士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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