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婆婆

夏若如期来到易天家。易母没感到异常，如往常准备一桌好吃的。

        易天偷偷看脸色有些疲惫，眼底还有乌青的夏若。夏若神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易周见到夏若开心，揪着夏若衣角问了好多问题，易母让易周吃饱了就回房间，易周不敢惹饭桌上的易母，乖乖回去了。

        “小夏想过考哪里的学校吗？”

        “没有想过。”

        “没有小天说你学习很厉害，一直是年级第一，学校应该有保送名额吧。”

        “我拒绝了，我想自己考。”

        “小夏这么优秀这么努力，不像小天，二本都难。”

        突然谈到易天的学习，易天心虚地多扒拉了几口饭，试图用饭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而夏若看见易天紧张地快把脸埋进碗里，暗暗偷笑了一下，接着为易天说话，

        “阿姨，易天也很认真的，他的成绩进步的还不错。”

        易母听到这话，诧异地看向不知是被饭还是被夏若的话噎到的易天。

        送夏若回去时，易天从一楼车库拿出他的宝贝自行车，对夏若说，

        “走，带你散散心。”

        夏若没有拒绝，安然坐在易天身后，抓住易天的外套。

        易天特意将夏若带到公园里，四周只有大妈跳广场舞，没有其他人，让夏若在夜里安心。

        易天想问的话不敢问出口，就与夏若交心，

        “我在湘城时，常常在夜里偷跑出来和朋友在网吧熬夜，第二天五六点再回家睡觉。我真的不爱学习，我觉得书上都是放屁，所以我的成绩总是垫底，成了教导处的常客。初三那年爷爷奶奶怕我学坏，就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在寄宿学校待了一个月，校方就缴了我三个手机，因为是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没办法就放任我翻墙上网，第二天返校再罚我扫厕所。

        爷爷是老教师，高中时他把我托关系送去了湘城三中里，三中里的人可有意思了，个个表面人模人样，背后在厕所打架抽烟骂人，在班上搞孤立。我的脏话就是在那里学会的，但我不打架抽烟，我觉得没意思。于是我一度成为他们孤立的对象，被他们打小报告，还好我脑子清醒，在那段时间保持纪律，一到寒假，就让我爷爷帮我转学，我自知自己自甘堕落，但我不允许我身边的环境也是如此。再后来，第三次转学转到你身边。

        我第一眼看到的夏若是一个很有态度的高冷学霸，再进一步接触到的是一个想要融入集体的普通女同学，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遇事会逃避的夏若。”

        夏若知道那句“我不允许我的环境也是如此”说的是她，易天描述他看到的夏若也确实是她。

        她不止逃避事情，她甚至想要逃离这里。

        “回家自学的想法一直都有，只是没有将申请交给学校而已，恰好那晚我的情绪压抑不住，爆发出来，说了些胡话，不是针对你才回家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易天并不在意这些，只想着好不容易交到称心的朋友，想着让她高兴点。

        “没事。”

        易天看了看表，指针指到九点十二分时，漆黑的天空被绚丽的烟花擦亮。

        两人静静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美好。

        “二桥人太多，过于喧闹，还是这里看烟花正正好。”

        ————————夏若角度————————

        夏若说完一大段话，很是疲惫，强忍精神去洗澡，终于躺到床上睡去。

        夜深时，夏若梦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外婆，可她还是看不清外婆的模样，外婆站在门口，对夏若说，

        “阿若啊，要好好照顾自己。婆婆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你要对自己好点，听婆婆话，常开心，长安乐”

        听着外婆说话，夏若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忽然外婆不见了，夏若猛的惊醒，顾不上脸颊上湿润的泪水，满屋子找外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婆婆，我很任性的，我不要帮你种花，你要回来和我一起，阿若一个人不行的”

        许是思念过度，夏若穿着单薄的睡衣跑去外婆所在的墓园。

        夏若与墓碑上笑颜灿烂的老人对视许久，直到夏若感觉自己头晕浑身冰冷，才收回目光，像是忏悔般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婆婆，对不起，又一次让你失望了。阿若本来就不是好孩子，婆婆你说过的，坏孩子要让大人管教，可是婆婆你不守诺言，去了另一个地方就不管我了”

        夏若坐到了天明，出墓园时，被风吹得站不稳，手心紧紧握了握，十分滚烫。

        夏若知道自己发烧了，于是独自搭乘出租车去往医院。

        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夏若耐不住困意倒头就睡了，身边的小姐姐看见她一个人来的样子，时刻关注夏若的输液管。

        夏若是被护士叫醒的，已经到了中午，周围挤满了人。夏若抬手看，已经贴上绷带了，向护士道了谢就出了医院。

        月城的太阳灼烧着在路边坐着的夏若。

        夏若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把生活安排的满满的，可用利剑轻轻一戳就知道她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和易天待在一起是她最充实的时候，她可以丢弃黏在手上的练习题，听易天说话，和他斗嘴；她可以不用假装高冷，把一切阻挡开；她可以把弱点暴露出来，去依靠人。

        她突破了自己，可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她还是会想起那些事，那些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她又想逃避了

        夏若从邮箱草稿箱里点开那封2016年就该发出的邮件，她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终于点击发送。

        星期天出来玩的人很多，有个小朋友走到夏若面前，和夏若打招呼，

        “姐姐～”

        夏若不想说话，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就走了。

        手机没电了，夏若也没有回木屋，用身上剩下的50块钱坐了一趟又一趟公交车，看遍了月城的模样，终于在庆源中学南门下车。

        夏若没有进学校，而是去看了野猫，

        “对不起，今天忘了你，但以后我也没办法也来找你，你要像我一样独自去觅食，好吗？”

        “喵～”

        夏若回到木屋已经是晚十一点，给手机充电后，邮箱回复了她的申请——同意。

        夏若松了口气。

        她不爱看微信，不知道有人为她着急。

        第二天早早来到学校，等上课铃声响起，她就去了办公室告诉徐嘉毅，

        “老师，抱歉，谢谢你。”

        “你这次旷课的事情有些严重，我会尽量给你在校方说好话的。”

        “老师，我已经申请回家自学，学校同意了。”

        “啊？”

        徐嘉毅很诧异，他教了夏若两年多，还是帮助不了夏若。

        在送夏若回家的路上，夏若先开口了，

        “老师，帮我和同学们说声谢谢吧。”

        夏若在家睡了一个午觉，就外出到图书馆看书麻痹自己。

        直到图书馆闭馆时间到，夏若才乘着夜色回家，看到了门口的巧克力和纸条。

        打开微信就看到易天发来的许多消息，

        “我没事，谢谢。”

        把海棠花放在窗口后，易天打来了电话，夏若设置了静音一时没看见，拿起手机接听。

        10月1日是国庆节。

        夏若一大早乘坐着火车，她要去参加姨外婆的葬礼。

        夏若从出生到8岁都是和外婆在姨外婆家过的，姨外婆有个小孙子，叫做秦牧，是夏若小时候的玩伴，他们常常一起上学放学，帮外婆卖冰沙，帮姨外婆摘菜洗菜。

        再后来，他们断了联系。

        秦牧看着眼前消瘦，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快乐的夏若，又问了一句，

        “你真的是阿若？”

        夏若很能明白秦牧的诧异，再次像小时候那样喊他，

        “北牧哥。”

        秦北牧是秦牧的原名。

        确认了身份，秦牧忍不住对印象里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嘘寒问暖，

        “阿若怎么变瘦了？是因为吃不到哥哥煮的面条吗？”

        姨外婆和外婆都有各自的爱好，有时他们会为了自己爱好，把夏若丢给比夏若大六岁的秦牧照顾，秦牧除了会煎蛋就只会煮面条，夏若不挑食，每一次都会夸秦牧煮的的面条天下第一好吃。

        “不是的”

        夏若眼眶的泪呼之欲出，秦牧看不得夏若哭，

        “去看看奶奶吧，奶奶走的时候还和我说起了你和姨婆。”

        夏若给姨外婆上了香，祈祷姨外婆能遇到外婆。

        秦牧忙了一整天，终于得空去找夏若。

        “发生了什么吗？”

        夏若下意识想靠近这个总是庇护她的哥哥。

        “回夏家就遇到了很多事，然后我就逃出来住在了外婆的木屋了直到现在。”

        夏若尽量讲的很轻松。

        秦牧一直认为夏若会过得像小时候那样嘻嘻哈哈的，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久的夏若居然学会了掩饰不开心。

        “阿若，你很不会撒谎。”

        被戳穿的夏若将头低下去。

        秦牧将夏若带到院子里秋千处，

        “想着你喜欢玩，每一年回来就把秋千加固了一次。”

        夏若坐在秋千上，秦牧在后面推着。

        夏若还是什么都没说，躺在床上回易天消息。

        “今天在外地，三天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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