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识命

　　
到达识命层，艾尔第一个听到的，是歌声。
那是清脆的女声合唱，空远轻灵，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吧。
艾尔无奈地苦笑了笑，向着歌声的源头望去。
目所能及之处，艾尔看到一栋白色建筑掩映在山林之间，从外观看上去很像是教堂。
这里的天空飘着漫天的阴云，艾尔不知是因为今天阴天，还是说这里始终就是这样。大地的光线很昏暗，暗得像天光逝去的日落时分。如果用一种颜色去形容这个世界，那应该是——灰色。
四周的空气湿润而微冷，好像刚下过雨。
与元灵居住的混元层不同，这里的世界景物丰富多了，几乎与普通的人类世界相当。这里不再是光秃秃的石林和石头建筑，而是一片有山有水，有林有城的世界。艾尔推测，想必这也是与这一层信源生命的信源能量有关的，据将军的说法，越是有着强大信源能量的灵，越是能将心念化作现实。而众人心中达成的共识，便是这世界的景象。
不过这里虽然有植物，但是没有动物。如此广阔的一片天空，艾尔不曾见到一只飞鸟，或听到一声鸟鸣。
艾尔的耳中，此时只有歌声，回荡在整片山野的歌声。
沿着歌声的牵引，艾尔一路向着那白色建筑走去。当人类肉体的束缚思想被艾尔放下，他的步速快得可怕。那白色建筑本是立在艾尔视线的远端，而走去的过程，却仅仅用了几分钟。
随着渐渐走近那栋建筑，艾尔越发闻到一股淡雅的馨香。艾尔并不知道那种馨香源自什么花朵，只觉得那馨香让人心绪平静。那种闲逸的感觉，就像躲进温暖的摇篮，可以放下一切的忧虑，微笑着睡去。
但是艾尔不能睡去，他心中隐隐感觉，如果他一朝睡去，也许会忘记自己人类的形态，变成这世界飘散的信源能流。
白色的建筑外，一位女子模样的灵正在扫着门前的落叶，她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袍，大大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不过从那大帽子中渗出的缕缕白发看来，艾尔判断这灵的形态，应该是位老人。
艾尔能感觉到，兵灵级别的信源能压正四散出来，暗中昭示着这位女子的灵级别。正如卡尔德所说，清晰划界的信源世界，每一层都聚居着一种级别的灵。而识命层聚居的灵，则是具备了一定力量的灵体——兵灵。
“您好。”艾尔客气地对着老人道。
然而，听到艾尔的声音，老人并没有半点动作，好像完全没听到艾尔的话似的。
“您好。”艾尔重复道，他怀疑这位兵灵是不是生前就是一个聋子，因此在信源界形成身体时，在自我意识中仍然认为自己是个聋子。
于是艾尔特地转到老人面前，动作夸张地摆着手，希望老人明白的他的意思。
这种做法终于换来老人开口了，但是说出的话却并不中听。
“我听得见。”老人语气生硬地低声道：“我圣女部族不欢迎外族的灵，尤其是男灵，赶紧离开吧。”
圣女部族？
艾尔心念一转，难怪那歌声听起来全都是女声的合唱，看来这个白色教堂里居住的民族全部都是女灵。
不过，如果说都是女孩儿的话，那么多莉丝会在这里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艾尔偷笑了一下，对着老人轻声答道：
“好的，我这就走……”
话还没说完，艾尔用最快的速度闪身向白色教堂的门口，边跑着边吐出了后半句话：
“走进去看看！”
说着，艾尔一把推开了白色建筑的大门，想要冲进教堂里看个究竟。
然而，他刚刚打开建筑的大门，就看到老人正站在他面前。厚重的大帽子里透出她有些严厉的目光。
“这不科学……”艾尔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老人，他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地化作语言流露了出来：
“兵灵级别的能压，还是老人，怎么可能比我快……”
听了艾尔的心语，老人一把摘下了她巨大的盖帽，一张白皙而清丽的少女面孔展现在了艾尔面前。那圣洁的美感，一时间让艾尔有些痴然。
“第一，并不一定信源能量越高的人，能力就越强。第二，我不是老人。”少女冷冰冰地道，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如若寒霜般，声声刺骨。
不过与普通少女不同的是，这位少女的眉发尽是雪一样的白色，这也是为什么艾尔刚刚大眼一看，会把她误认为是位老人了。
“抱歉……”艾尔尴尬地笑了笑，他发觉自己对信源能量绝对值有点过于自信了，自认为士灵级别的能量值可以在兵灵的识命层横晃。
“那请离开吧。”
白发少女继续冷冰冰地道，她的声音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一般，虽然灵也许本来就没有任何温度。
“我会离开的。”艾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不过我正在寻找一位朋友，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儿？”
“金发？”少女似乎觉得艾尔的话有点可笑，她轻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道：“圣女部族是雪之女神帕尔瓦蒂的眷属部族，收到吾神圣洁洗礼的族人，不会再有那些浑浊的颜色。我们圣女部族的发色，只有黑与白，没有其他的颜色，所以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在这里。”
少女的话让艾尔有些失望，他偷偷向着教堂内偷瞄了瞄，的确是目所能及处，尽是黑白的色调。那些吟唱着圣歌的女孩儿也进入了艾尔的视线，从远望去，并不能看见她们的脸。但是正如少女所说，其中并无金发的人。
“打扰了。”艾尔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在这信源界，已经化作灵体的他，也许寻找多莉丝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直到将军让他认清这个事实之前，艾尔还想着通过某种方法回到物源界。不过现实告诉他，他的确是已经死了，只是没有经过醒世之墓，所以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依然保持在人类状态，故而没有化作完全的灵体。
如果这样说来，难不成多莉丝也已经遭遇不测？
虽然艾尔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是从现实想来，她一个人离开队伍求生存着实有些牵强。没有埃尔法小屋，就没有食物的稳定补充，如果再遇到丧魂兽，遭遇不测的可能性远比他们要大得多。
谁知，艾尔刚要转身离开，那白发少女却厉声厉色地对着艾尔道：
“异族的窥秘者，你真的以为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艾尔一愣，他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艾尔反应，一个泛着光芒的白色图案出现在艾尔脚下。伴着那白光一闪，一个冰雪质地的白色牢笼瞬间出现在艾尔身外，将艾尔整个困进了牢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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