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复仇的千年罪

　　事件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包括时间之神王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会场，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惊愣了，所有的摄像器都没有停止工作，而这一画面也清晰地展现在了全世界的面前。

　　“突突突突突突。”

　　在空荡荡的流星雨之台上，那自动枪好像意犹未尽似的，向绚烂的天空发射着冰冷的子弹。而此时此刻，那聒噪的枪声，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双双惊愣的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还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雨的亚伯会长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大声吼道：“治愈剂！快！快！快送治愈剂！”

　　他的声音破音到嘶哑，几近声嘶力竭。时间之神第一个作出，几乎在听到这一声的同时他便已经拿着治愈剂出现在了艾斯特莱雅的身旁。

　　蓝色的药水流进艾斯特莱雅美丽而晶莹的小口，然而……

　　没有变化，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尔知道为什么……因为已经晚了，艾尔几乎能感觉到艾斯特莱雅的信源半区已然脱离身体，飘散到了周围的空气中。艾尔似乎隐约看到，另一个艾斯特莱雅像一团模糊的影子，正站在旁边，看着艾尔怀里逐渐冰冷的自己。

　　自动枪的穿透弹有着太过狠毒的杀伤力，在它穿透艾斯特莱雅心脏的一刻，艾斯特莱雅已经——死了。

　　兰小姐的治愈剂纵使能够救活多么重的伤者，却永远也救不活一个……死者。

　　“咕噜噜。”

　　一个小试管突然从艾斯特莱雅的衣服中滚落出来，艾尔缓缓拿起那试管，发现那是一个很精密的仪器，而试管外包着一张信纸，那是一封信。

　　对啊！

　　艾尔突然心下一颤，他突然明白那封信的内容，极可能是艾斯特莱雅留下的——遗书。如此突发的死亡，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都不会有先见之明的留下遗书。可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她是艾斯特莱雅啊……是预言之星女……

　　这么重要的一项活动，星女不可能不对今天做预言，也就是说，她一定知道的……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日子里遭遇不测。

　　一时间，艾尔突然明白了。他突然明白了星女在这之前那细微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流星召唤开始前，她要深深地望死婴先生一眼，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流星雨辉煌降世的时刻，作为星女的她却留下了两行深深的眼泪。

　　她早就知道的……她早就知道自己将在今天离开人世……而看亚伯会长一行人的神色，很明显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艾斯特莱雅……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死婴。想必，她已经把她想留给死婴的千言万语，都留在了这封薄薄的信纸上吧。

　　一只手，轻颤着打开了那封信，那是艾尔的手。不知为什么，当怀中抱着星女柔软而冰冷的身躯时，艾尔的心底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按理说，他与星女真正见面只有一次，但是那种说不出的痛苦却仿佛他已经认识了她几千年。

　　“哗。”

　　艾尔展开了那封信，那是艾斯特莱雅留给这世界最后的东西。

　　“死婴，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从小以来，我作为星女被学会发现，便生活在一个华贵的鸟笼里，一直……一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更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直到遇见了你。

　　死婴你知道吗，那一次你带着我去商业街玩，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任凭我的任性，满足着我的每一个要求。那时的我不太懂什么是金钱，也不懂你们获得这些金钱付出的辛苦，这是我后来才知道，光是那一天我任性的大采购，就花掉了你几个月的积蓄。

　　当我知道这些时，我觉得好抱歉，可也正是这时，你再次出现在了学会。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开心吗，我真的好希望能一直一直的看到你。当我得知你将留在学会任职时，我在房间里傻笑了一天。因为我知道，我们终于有机会经常见面了。

　　直到……后来我知道，你有一个妻子，也在这个学会里。

　　我知道我之所以会在这一天死去，就源自我知道这件事那一瞬间心底的想法。如果我从那时就放弃对你的喜欢，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真的……爱你。

　　当你和我共同获得天女的初樱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那是第一次我有幸福感涌上心头，是你给了我生命里最温暖的时光。那时的我已经坦然，即使会因为这个而死，我也愿意。

　　昨夜，我做了无数次的占卜，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今天的这一劫。这是命运之轮的安排，是预言者也无法改变的死劫，是因果报应，循循而生。我知道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叫艾尔的男孩儿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救我，那真是个好孩子呢，当时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很亲切、很有缘，我希望我死后，你能替我好好的感谢他。

　　死婴，不要为我的死而太过悲伤，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的死，会让流星雨降临中断而失败的，还会有大量的灵留在这个世界。所以ARK计划一定要好好进行下去，因为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你一定看到了信纸里包着的那个试管，这是惊喜哦。那是维系试管，那里面……是我们的孩子。那天我问你，我们的孩子能不能进ARK计划的保护，虽然有点自私，但是我真的好开心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会成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像那个艾尔小兄弟一样俊朗而优秀，在一千年后撑起人类的希望。有那样一天，我就知足了。如果艾尔小兄弟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就把我们的孩子也起名叫‘艾尔’吧。好吗？

　　死婴，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落到笔处，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我想我只是想说一次那三个字吧——我爱你。”

　　“啪嗒。”

　　当艾尔读到最后，一滴泪水滴在了那信纸之上。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他终于明白了第四块宝石箴言为什么叫做“回忆的慈母泪”。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看到艾斯特莱雅会觉得如此亲切，而当她死去时自己的心底竟会由衷而发如此撕裂般的痛苦。

　　艾尔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怀中这个冰冷而圣洁的女孩儿，正是自己的……

　　“妈……妈……”艾尔颤抖着轻轻唤道。

　　一时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像决堤的洪流一样倾留而下。命运的洪轮向艾尔开了一太大的玩笑，在无数个偶然中的偶然，艾尔得以回到前纪元，得以见到了自己真正的生身父母，可是当他知道这一切时，他的妈妈却已经再一次离他远去。

　　而艾尔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伫立。他背向阳光，整个身躯深埋在沉沉的阴影之中。他是路德维希·死婴，这封信交代的那个男人……艾尔的生身父亲。

　　等等！

　　艾尔当下醒悟！

　　艾斯特莱雅虽然肉身已死，但是还有她的灵，她的信源灵！一定要保护！一定要保护她的信源灵！

　　想到这儿，艾尔赶忙转头看回流星雨召唤台。

　　而这一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艾尔的视线中。

　　安德莉亚……那是死婴曾经的妻子……或者说，是这一切暗杀计划的主谋。

　　此时的她像一个漫步者，正缓缓走上那高台。那里的连发自动枪已然射空了子弹，整个高台上，只剩下了星女死亡时的——那一抹鲜血。

　　安德莉亚站在那抹鲜红之前，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弑母之恨！艾尔一时间怒火中烧，他为了见到母亲的一天苦苦寻觅了这么久，而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再也没有理智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让理智去左右自己。他疾风一般地飞向了高台，法则之剑当下抽出，在一瞬间横过了安德莉亚的脖颈。

　　然而……

　　安德莉亚的肉体倒下了，可是那里却依然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是安德莉亚的灵，不可思议的瞬成之灵，通常一个人死亡后的信源半区，先要在空气中飘荡，然后会渗入信源界，通过冥河慢慢形成一个灵。

　　可是安德莉亚很奇怪，或许是因为她不凡的智商，或许是因为她罪恶的幽怨。她的灵当下便出现在了这里，就仿佛……她从未死过一般。

　　缓缓地，安德莉亚的灵体蹲下了身子，把手抚摸在了地面上的那一抹鲜红之上。那是星女死亡时的鲜血，是星女留给这世界最后的色彩。

　　而当安德莉亚的灵手抚上那鲜红的一刻，那抹红色骤然变化，一阵绚烂的光影闪动后，竟是化作了一朵红花。

　　艾尔认得那红花，那是一朵——红玫瑰。

　　狂风骤降，一个黑洞自安德莉亚头顶的天际开启，一道黑红色的光直通天地，重重落在了安德莉亚——这个世界的罪人身上。

　　而黑光之后，安德莉亚的模样发生了微妙的幻化。她依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却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艾尔不知道在那个年华里她有怎样的记忆，也许，那是她最怀念的时光吧。

　　可是此时此刻，让艾尔更加惊愕的是，十六七岁时的安德莉亚竟是艾尔一直便认得的一个人，那个人从他第一次见到，手里便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几天前，艾尔甚至还曾经见过那同样游走在命运循环之中的她，她是那象征人间的罪恶的英灵——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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