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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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铮吃饭的时候像是小孩子。倒不是他自愿变成小孩子的,是他的男友郁鸣非要把他变成小孩子的。
面前四个碗,都是上午他们在家居卖场里挑的,全是儿童碗。“微笑的兔子”里盛满了水煮鱼,“草莓”是给文子铮吐鱼骨头用的,“恐龙”里是番茄蛋花汤——水煮鱼都到了,这死孩子又点名要这个,“繁星”里是软硬适中的长粒米饭。
有哪个十七岁的人,吃饭会要这么多碗啊?七岁的小孩都不至于吧。
文子铮右手拿着筷子——筷子是普通铁筷子,他严正拒绝了郁鸣要给他买一双粉红色凯蒂猫筷子的请求。亲爱的男友,我用凯蒂猫毛巾只是因为这是你买的,请你不要太过分了。左手拿着之前郁鸣给他买的手机——简攸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并拿过来了。单手在浏览器页面笨拙地输入“美浓烧”,这是他面前的四个碗的名字。
“……美浓烧起源于5世纪,朝鲜半岛的一种叫‘须惠器’的烧制方法传到日本,7世纪时传至美浓。”文子铮轻声念出来。
“什么?”郁鸣抬起头。
现在的他,在文子铮看来,真的和那些轮播的狗血电视剧里的完美丈夫一样。明明是超级富二代,却总是让文子铮忘记他的家世显赫到让人睁不开眼。水煮鱼的塑料碗放在他的面前,原本装满塑料盒的米饭现在只有一半,番茄蛋花汤倒是在锅里,这是郁鸣在楼下超市买的食材做的。文子铮非要吃,他也没办法。
“我在看美浓烧的由来,我们今天买的碗就是美浓烧。”文子铮的目光仍然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下来。
郁鸣现在才有了实感,他正在交往中的男友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非要一边吃一边刷手机,而且还不能说他,一说估计就得炸。
“下午想去哪里?”郁鸣伸手去摸“恐龙”,碗已经凉了,想必里面的汤也凉了。他又把凉掉的汤倒掉,重新盛了一碗。
本来他们的安排是下午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早晨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冰箱里只有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未免有些太寒酸了。可经过刚才的插曲,郁鸣不知道文子铮还愿不愿意出门。
这个问题之后,文子铮终于肯放下手机,赏给郁鸣一个正脸。
“我要休息。”说话的时候,脸上的伤口也跟着一起抽动。
郁鸣愣了一下,连忙说:“好,那下午我自己——”
话又被打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文子铮有脾气却又想隐忍不发的时候就会这样。说到底也是郁鸣自己宠的,他纵容至此,难辞其咎。
“你要和我一起。”不是你陪我,不是我想你陪我,而是你要和我一起。
“好。”郁鸣不是狗血电视剧里的完美丈夫,他是现实中的有优点也有缺点的普通人。可他愿意纵容文子铮,这是一种缓慢的生活磨合,而他相信他们会做得很好的。
“不吃了。”文子铮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手机,又在笨拙地打字。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看屏幕,拖鞋穿反了都不知道。
郁鸣探头一看,水煮鱼吃了一半,番茄蛋花汤倒是都喝了,米饭几乎没有动过。他看着文子铮“啪嗒”一声滑进沙发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现在又是爹又是妈。
不吃就不吃呗,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硬塞啊。桌上就剩郁鸣一个人,他倒也没有胃口了。水煮鱼放到晚上就得烂在汤里,本来想要扔掉的,扔掉之前还是问了一声文子铮还要不要吃。
“不要。”说这话的时候文子铮仍然低着头,不熟练地在手机上打字。
开门扔垃圾的时候,郁鸣突然笑了。他觉得文子铮很可爱,觉得自己也挺有意思的。关门的时候人已经在外面了,他突然想要抽烟。还是往常的万宝路白金,昨天又把dupont拿出来用了。
很久没有来过的安全通道,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之前住在这里的那家伙不好哄,比文子铮还要难哄,有时候郁鸣不想哄了就跑到这里来抽烟。到后来连那点可怜巴巴的喜欢也在日复一日中被消耗了磨透了,就分手了。
可文子铮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现实带给他们的困难多到数不清,年龄差又那么大,郁鸣却从来没有想过分开的可能。现在正深深地爱着,以后也会是。他是无神论者,不信命也不信运,但有时候也会偷偷地想,老天爷让文子铮来到他身边,就是要他们互相拯救的。
日头正好,太阳高高悬着,照亮了整片大地。前几天一直下雨,郁鸣的心里也跟着下雨,再不停下他说不定就会在雨里死掉。
郁鸣的无名指贴着烟蒂微微发抖,他打开手机看工作群。没有他在的公司也一如既往地正常运转着,恍惚间觉得这公司应该是郁连山的而不是自己的,那些高管哪个不是和他那个“便宜爹”来往密切。
经济寒潮的时候,郁鸣以为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投资公司会被彻底收购,反正现在也和被收购了没什么差别,他的话语权是越来越小了。可郁连山只是暗中帮了他一把,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做。
对了,老爷子还让自己回去一趟。现在是没空了,还要陪着文子铮,郁鸣不放心他一个人。以后再说吧,等有了时间先去看了母亲,再去看老爷子。
郁鸣带着点儿烦躁摁下锁屏键,就好像是手机上的什么内容把他给惹毛了一样。其实也没什么,烦恼总还是那些烦恼,可是有了文子铮之后,那些烦恼带给郁鸣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掐灭了烟,把烟蒂塞回烟盒,转身刚准备走出安全通道,就听见楼上有声音。关门的声音,下楼梯的声音,紧接着在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他四十八层的邻居,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在电梯里短暂地聊过,是个有趣的人,据说买四十八层只是因为他有个死人爹。
当时郁鸣听到他这话笑了,笑得见牙唔见眼。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巧了,我也有个死人爹。
后来和前任分手,他也跟着搬离这栋大楼,搬回了原来的家,也就再没见过这位邻居了。
郁鸣看着他的脸,如何也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明明之前有听他讲过的。想不起来眼前人的名字在商场上是大忌,可郁鸣总有解决的办法。他先伸出手,“郁鸣。”介绍了自己。
“沈牍。”郁鸣这位邻居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以世俗的标准绝对算得上好听。
他想起来了。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沈牍。慎独。
“再陪我抽一支吧。”沈牍和郁鸣一起站在窗口,他的左肩碰着郁鸣的右肩。他不抽万宝路白金,反而喜欢抽女士烟。
清淡的薄荷烟,爆珠咬开是玫瑰味。
“说到底这就是一种性别偏见。”沈牍把烟递给郁鸣的时候说,“清淡口的烟就要被叫作女士烟,搞得好像男的不能抽一样。”
郁鸣刚想要拿出口袋里的dupont,沈牍就叼着自己已经点上的烟凑了上来。他们离得很近,恍惚间好像睫毛在互相摩挲。
他这位独居的邻居点烟的时候不爱用打火机,反而喜欢用火柴。像是故意耍帅似的,模仿浴血□□里的点烟方式,只不过因为优渥的外表而没有廉价的装逼感。
“谢谢。”郁鸣夹烟的中指和无名指又开始颤抖。
沈牍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郁鸣几乎不抽女烟——不对,应该说是淡口的烟,他偏好万宝路白金,一抽至今从未改变。其实偶尔抽别的烟也挺好,换换口味。
“很久没看到你了。”沈牍看着窗外,突然说。
他们在超高层,窗户只能开一条缝。往下看一切都是那么小,小到连人也看不见,那些五颜六色的会动的点都是在行驶中的车辆。
“嗯,之前都住在别的地方。”郁鸣顺着沈牍的视线看下去。
沈牍听到这话,笑出了声,收回了自己往下看的目光。他看着郁鸣,那双看什么都眼泛桃花的漂亮眼睛对上了郁鸣的眼睛,“那现在怎么,又谈上恋爱了?”这话听起来很亲密,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朋友。
郁鸣并没有在意沈牍的越界,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细烟,无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是,住这里比较方便。”这回答很安全,安全到可以回答任何一个问句。
“行,改天让我见见。”沈牍把细杆烟掐灭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个深色又模糊的圆圈。
“成。”郁鸣把烟对折,垂着眼塞进了万宝路白金的烟盒里。为示友好,他拍了拍沈牍的肩膀,紧接着转身离开了安全通道。门被风“砰”一下关上,文子铮觉得这好像是郁鸣甩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郁鸣出去太久不回来,出于关心他才跑出去的。出去的时候穿着拖鞋,看到郁鸣回头赶忙慌张脱掉拖鞋,光着脚跑回了家。他们的家。
文子铮的脸烧得烫,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被郁鸣发现,还是看到那个陌生人和郁鸣那么亲密而他是如此不满。其实没什么,文子铮知道,郁鸣和那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到他们借火的样子——离得那么近,感觉下一秒嘴唇就要碰到嘴唇了。
看来要尽快把学会抽烟提上日程了。
瓷砖地很凉,文子铮拎着拖鞋小跑着回到卧室。他尽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拉上了窗帘脱掉了外套,钻进被子里。心跳得很厉害,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
他听着郁鸣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换鞋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名字,听见拖鞋落地的声音,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见郁鸣打开卧室的门,听见他走过来。
文子铮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他均匀地呼吸,感受到郁鸣的脸越凑越近,直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为什么不是嘴唇。
郁鸣并没有离开房间。文子铮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丝一毫的动静。郁鸣在脱衣服,郁鸣在赤着脚走路,郁鸣躺到了床上,郁鸣抱住了自己。
耳朵突然一痒,是郁鸣的嘴唇贴了上来。
“干嘛装睡?”郁鸣用气音问文子铮。
文子铮被郁鸣问得背肌一紧,整个人被搂在怀里抖了三抖。他还偏要狡辩,“没有……没有装睡。”
行,没有装睡是吧。刚好天时地利人和,那就做点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吧。郁鸣伸手去摸文子铮的裤缝,被他十七岁的小男友死死扣住作乱的手。
“别闹,我错了。”文子铮真的很累,累到愿意认错。现在他只想像一只小袋鼠一样,躲在郁鸣的怀里睡大觉。
郁鸣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做,文子铮的身体还吃不消他这么折腾。见小孩道歉,他便也收回了手,“那你转过来。”
文子铮乖乖听话,在郁鸣的怀里转了个身子,抱住了他。
卧室里的窗并没有关紧,风从缝隙里吹进来,时不时把窗帘吹开,光变成细长条落在被子上。外面的天好到不行,依稀还能看见空中的风筝,可他们现在却躲在家里睡大觉。
“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好吗?”郁鸣扣住文子铮的脖子,一下又一下捏他的软肉。
缩在郁鸣怀里的文子铮闷哼了一声。
“医生和我讲过很多次了,他说最好要给你找一个心理医生,毕竟……”说到这里,郁鸣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尽管他在心中打了很久的腹稿,可真到了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紧张极了,“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躲在怀里的小袋鼠颤了一下,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郁鸣以为文子铮睡着了。
他当然没睡,虽然刚才的确困得眼皮都打架,可是郁鸣一句话就给他吓醒了。心理医生,看起来是很遥远的词。对于文子铮来说,心理医生最起码也得是中产以上才有能力拥有的,在他看来这个词不仅遥远而且陌生,就像是地库里停着的那辆超跑一样。
可他也知道,心理介入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一件必然的事情。早晨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伤痕、脖颈上的伤痕、身体上的伤痕,虽然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是每每看到,哪怕只是在镜子里看到,文子铮都有一拳头把镜子给击碎的冲动。
十七岁,很年轻,哪怕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还是很年轻。文子铮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自我疗愈能力,况且那样的事情哪怕发生在一个三十岁的人身上,也需要心理介入。为了自己,为了郁鸣,为了姐姐,为了那个看起来渐渐明媚的未来,文子铮知道他是必须要去的。
可又害怕,心上的那条伤口已经结了痂,又要去重新撕扯开来,再一次换药上药。他知道如果这样放任下去的话,痂哪怕长好了里面的伤也没办法好起来。
他知道的。他真的知道的。可是。可是。可是。
有好多好多个可是。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可以放心讲出去吗,可是还想要回去读书,可是姐姐要做手术了,可是郁鸣会担心。这些可是像是推着文子铮一定要去见心理医生一样,他不知道心理治疗是什么样的,是需要聊聊天,还是需要躺下被催眠,还是和感冒发烧一样需要吃药。他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要和郁鸣商量回学校读书的事情。他本来就晚读一年书,和他同龄的学生都要参加高考了他才高二,好不容易求着班主任让他今年试着参加高考练练手,现在如果不回去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彻底没戏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有很多很多事情在同一时间压在文子铮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在郁鸣的怀里试着努力呼吸,可是越是努力就越是觉得喘不过气。只能像是决意赴死一样,吻住郁鸣的唇珠,求他渡气给自己。
床垫很软,床单是柔软的天竺棉,被子很轻盈,他们像是躲在云层里偷偷接吻的天使。至少郁鸣是这么觉得的。
文子铮掩饰得很好,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掩饰吃醋,但掩饰压力却可以信手拈来。他像是从前那样对待郁鸣,像是对待一块珍贵的玉石,也像是对待天空中最柔软的那朵云一样。总觉得这样对待郁鸣,才不会辜负他的好。
就这样,这样就很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在天气最好的时候躲在昏暗的卧室里接吻。不再继续下去,只是接吻。多好。
文子铮最终还是答应了郁鸣的,不能说是请求吧,只能说是建议。他还是答应了郁鸣的建议。郁鸣和他说等到他准备好的时候再见也可以,文子铮就问他最快可以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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