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杨眉老祖和小洪荒

“这样看来你是既想要我的血，还不肯放过这些生灵啰？”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难，少年无比平静。

        “哈哈哈！废话，看你那罡气能在我这树界魔瘴中撑多久！”

        “汝本是生于混沌初开之前，亦正亦邪。鸿蒙三千神魔大战之时，因汝本无心之故，得以幸免。魔神大战后，各自肉身均灭，唯有神识游荡于混沌大洪荒之中，永不得出。”少年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大魔神。

        “没曾想这方小小天地之间，居然有人知道这个。有意思！”杨眉强压惊讶之色：“既然知道我的来历，那何不束手待缚，化为我的力量？！”

        “大道乾乾，互为因果。吾即识得汝，又有何惧哉。虽不为恶因，又岂因恶扰。汝既是大魔，当知天道。”少年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可是杨眉老祖那恐怖如斯的魔气却只能游走在护罩之外。

        “果然还是如此吗？！可恶，为什么过去了这无数个亿万年、万亿年了，我还是无法修出灵台慧根。当初无边洪荒之劫的遗憾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弥补啊！啊————”杨眉老祖那摄人心魄的怪叫绵绵不断。也还好在这里的所有生灵都已经深度昏迷了，不然定要在这魔音中心脉寸断而亡。

        原来，当年的洪荒之战与其说是他幸存，还不如说是他被无视了。虽然别人对他的攻击无效，可是他对别人的攻击同样无效。最后那无边无际无头无尽的无边洪荒之中，留下他一人。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万年百万年…………

        他独自一人……

        虽然后来得知其他人神识未灭，可是少了肉身的他们近乎需要耗尽所有气力来抵御鸿蒙之气的侵蚀，以免被同化。所以只能偶尔和他说上一句话。

        经过亿万年的相互了解和相处，大家已经逐渐或多或少成为了朋友，甚至是知音。

        可就在不久前，无边洪荒之中轰动了。因为居然有人能够影响到这里万亿年不变的气息，而那气息居然来自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天地之间。所以大家商量过后，一致决定查个究竟。

        要知道，绝境里的一个希望通常就像暗渊中的一抹光亮，可以照亮希望。即使终究入黄粱，也绝不会被错过。

        于是有着速度之最的金翅玄雷鹏魔王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使命。可惜他能够剥离出来的神识实在是微乎其微，又这么快的遇到少年去而复返。结果也近乎成了白费力。

        但有道是：“瘦死骆驼大过马，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

        其他人一见鹏魔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开始自然是难免的无比低落。可是平静后一想，这种小小的近乎可以忽略的洪荒古林之中，居然有人能够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制服了鹏魔的一缕神识，而且据说还是后发先至，再而且还是在空中？！

        想到此一节，整个大洪荒之中简直前所未有的炸裂了。所以大洪荒之中目前已知的，唯一拥有肉身的杨眉老祖自然而然的受到了重托。然而他也很乐意代劳，再然而——于是乎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

        “可恶，为什么过去了数个亿万年、万亿年之后我还是无法修出灵台慧根……”杨眉老祖那带着无比不甘心的话多少触动了少年内心的柔软。即使是孕育于混沌之中的大魔神，在他看来，终究也难出善恶是非。

        当他发现树魔其实只是束缚住了这些生灵，虽然他本身藏不住的洪荒之气让所有生灵都失去了意识。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没有继续相互猎杀或者被猎杀。

        总之，因因果果，福福祸祸。暂且不论是有意之因，还是无心之果。少年决定成全于他。

        “混元无极，阴阳流转！”

        “滚蛋！你干嘛？！”杨眉老祖忽然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个奇怪的人类少年居然径直冲入了自己体内。他不知所以，当下一惊。

        “以精为骨，以血铸肉。精血诚聚，无心是心。”少年默念着，划破中指，将数滴血留在了老树体内。

        “你究竟是何人，对我做了什么？！啊————”杨眉老祖忽然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直痛得他失声大叫。

        他看着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少年，心里实在是诧异得紧。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滚蛋——”杨眉怒不可遏，只是要把这所有的洪荒之力都压向少年。

        瞬间，风起云涌，天雷滚滚。万钧之势一触即发……

        “有心了——就会疼！”少年一字一顿。

        “有心了——就会疼！”

        “有心了，就会疼！”

        “有心了就会疼！”

        ……

        这几个字一遍遍的在杨眉脑中回荡。过了许久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好了！那么，现在还劳驾您把它们先放下来吧。”

        “哦哦哦！好的好的！！”

        ……

        少年轻轻将手放在三首灵元头上，一股清流瞬间驱散了它体内的混浊之气。灵元逐渐醒来。

        “大哥！您怎么啦？！”灵元紧张的看着身旁面无血色，双唇发白的少年。

        “我没事儿，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这里现在应该不会有事儿了，你就好好的留在这里修行吧。你生性纯善，假以时日，终能有成。接下来我教你的心法千万记好了……”

        ……

        好久好久了，三首灵元一直默默的守在少年身边。它满眼又敬又惊：“您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如此深不可测！可是像您如此的大能大力，为何偏偏又如此不争不抢？！如此纯善不拘？！”

        也难怪三首灵元会这样惊疑，因为它从小生长的这个小洪荒世界之中，向来是强者为尊。可既然是有尊，亦必有卑。

        尊者，高高在上，俾睨众生。卑者，战战兢兢，命如草芥。

        这小洪荒虽然是当了一个小字，可万物万事从无绝对。因为在常人看来，这个小洪荒只在这偌大的大夏王朝的一小方天地之中。这方天地于大夏王朝而言，不及万一。可大夏王朝于她所扎根的大地而言，又是何其微不足道。

        可是普通人谁会知道，这所谓的千壑峰顶小洪荒，它只是它的亿亿万万之一。这小洪荒原本面目，无人知晓。即使是三首灵元和它所熟知的九灵元圣和九头太幽圣元，无一例外，都不能说清楚、道明白。

        幽幽怡怡，漭漭泱泱。少年渐渐清醒过来，可是他一时间，已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还是梦。因为他现在完完全全的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包括所见、所感、所想……都是无边无际的、浓郁的、甚至是粘稠的。

        少年索性任由黑暗肆虐，他只是又重新闭上双眼，静静的享受着一切，想象着一切。

        他忽然发现，其实闭上双眼倒是不坏。因为心眼能看到的远远超过肉眼，而且双眼虽然闭上了。可是，脑中自有一方天地，一处洪荒——无边无际，无际无边……

        三首灵元看着少年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可是它知道这种现象并不代表着坏事，反而是好事。因为确切来说，不是少年没有了呼吸，而仅仅只是他的呼吸间隔变长了。

        这就好比常人三五秒完成一呼一吸。而有些会吐纳之法的，可能就是七八妙甚至更久完成一呼一吸。然后，那些能够入定行气的非常人却可以几十秒甚至更久才完成一呼一吸……以此推算，一呼一吸也算是可以衡量一个人或者生物能量的多少、寿命的长短，或者一些更细节的东西。

        三首灵元又仔细的回想着一些东西，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来看，自己的一呼一吸可以控制在一两分钟一次，而九灵元圣和九头太幽圣元的呼吸间隔都在两分钟以上。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家模样的少年——他现在的一呼一吸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小修！难不成救了我们的是他不成？！”不知何时，九灵元圣已经来到了身旁。

        其实说是来到了身旁吧，它和这个人类少年之间还隔着数十米。此时它正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少年。

        “是磐元大哥啊！你终于算是醒了！”三头小修并没有看向它，而且全神贯注的盯着少年。因为它很想知道这个少年一呼一吸的间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修！”九个头的超级大狮子磐元，正在等着答案。

        “是啊！不仅仅是你，咱们这整个小洪荒世界都是托了他的福！不然，你和你那个冤家，以及这里的万万千千的生灵，早就不堪设想了！”三首灵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等待着。

        “呵呵呵……如此看来，之前我们对他倒是苛刻了！”磐元说着说着，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子的歉意，只是它自己一时之间不敢承认。但是它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也不正常！”灵元回到。

        “什么叫做正常又不正常的？！莫不是和哥哥我打哑谜？！”

        “正常的是现在他周身的生命迹象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而且之前受到的伤害看来也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了！”灵元顿了顿，接着道：“我之所以又说不正常嘛，那是因为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没有吐过气！”灵元语气中还是掩不住的微微激动。

        “竟有这种事情？！”磐元也是大惊失色：“你可能确切的记得，究竟有多久了？！”磐元说着说着，就情难自控的凑了近来。

        “要说多久呢？！确实记不清白了！因为，已经不知道几个日出日落了！”

        凑近来的磐元直惊的瞠目结舌。因为即使是现在的它，这小洪荒中睥睨一切的存在，自己的呼吸间隔也就几分钟而已。所以它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断然不会乱说，可还是忍不住的自己确认了一番。

        好久好久，磐元一句话没说。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都活生生的发生着，就在自己边儿上。

        夜尽天明，它们一直注视着这一成不变的情景。

        “小修——那你可知道，袭击了我们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磐元终于又一次忍不住了。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第一个袭击了我们的怪物太大太大，而且还是瞬间就从天而降的，所以我没有看清楚！”灵元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其实应该说，我连那个东西的大概轮廓都没有看清楚，因为实在太大太大了。而且他们还是在半空中就结束了战斗的。”

        听着灵元说得玄乎又玄乎的，可是，不知为何，磐元却丝毫不怀疑。因为它们也是在丝毫没有看清什么的情况下，就全军覆灭了的。它脑海里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大，无比的大。就像齐天同高那一般。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忽然，一道猛烈的罡风直直的从天而降，磐元一惊，下意识的挡向了少年所在的位置。

        “嘭——”

        一声长长的闷响，震颤了整个千壑峰。伴着一阵剧烈的疾风，吹得那些参天古木猎猎作响。稍微细小一些的，被连根拔起。

        “太幽！你这是做什么？！”一声咆哮冲天而起。

        “今天谁护着这个人类的祸害，就是我九头太幽圣灵的敌人！我今天是一定要让他灰飞烟灭的！”一道阴寒无比的怒气，凛然而至。来的正是这小洪荒中的另一个至高霸主。

        “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三首灵元赶紧解释道。

        “呵呵呵……我看你们是黑白不分才是真的！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这小洪荒中可曾安生过？！即使这次不是他，那又怎么能肯定不是因为他呢？！”太幽依旧不肯罢休。

        磐元硬生生的扛了太幽的雷霆一击，心下也是老不乐意：“懒得跟你啰嗦！就一句话，今天我在这儿，谁也别想伤他分毫！”

        “呵呵呵……看来你这杂毛狗总是非得和老娘作对不可了？！”太幽气得直哆嗦：“也罢也罢！都已经斗了千万年了，还怕多了这一次不成？！”

        “哼！正合我意！”很显然，杂毛狗几个字更让磐元不能消停了，所以它竟然先动了手：“老母虫，今天非要你好看！”

        刚听到“老母虫”三个字，灵元就已然知道化解不开了，赶紧带着少年远远的躲开了，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哎，可怜了这小洪荒里的一众生灵了！”

        ……

        少年忽然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又渐渐的安静下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剧烈的打斗之声，还伴随着不时的骂骂咧咧……

        小洪荒深处，原本的一片参天大树已经早就被削断了，现在只剩下满地的碎屑残渣和无数的，半半截截的树桩。

        “圣元灭魂吼——”

        “太幽空明破——”

        闻声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阵无比猛烈的碰撞声，犹如九天炸雷，声破长空。一阵阵声波过处，峰峦尽毁，瞬间湮灭，空间破碎，吱吱作响……

        片刻之后，震响之势稍减。但见场中二者：一个周身毛发被余波吹得倒卷，一个满身鳞甲被沙石击得叮叮当当。

        “他醒了！他醒了！”

        忽然，灵元无比激动的喊声传入了场中。原本又想动手的磐元忽然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向了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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