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压顶

话说乐悠然和伊婉盈正兴致勃勃的在望江楼上欣赏壮景之时，忽然遇到了一个蛇身人首怪物的搅扰。

        正当千钧一刻之际，乐悠然的父亲乐凌峰及时赶到了。双方在不遗余力之下对了一招，然后双双重伤。

        “爹！爹——您怎么样啦？！”乐悠然眼中面上，尽是忧色。

        “咳！咳！”乐凌峰咳了两声之后，眼中略带激动的看着女儿：“悠然，你终于肯叫爹爹啦？！”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乐悠然忽然又板起了脸，转过了身子：“你不是说不再管我的死活了吗？！”

        “对不起悠然！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口是心非啦！”男人见好不容易肯叫爹爹了的女儿，现在又不搭理自己了，所以心下一急，竟又咳嗽起来。

        乐悠然闻声，心下不忍，可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气阻止着她：“好了好了，你不用装了！我让他们去给你找大夫！”

        看着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可现在女儿又要走了，所以乐凌峰一时只觉血气翻涌，“噗——”的喷出一大口血。

        女孩儿听到了，心里无比的担心，可是长期以来积累的怨气，尤其是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只无比柔软温暖的手拉住了自己：“悠然姐姐，其实——乐伯伯一直都是陪在你身边的！”女孩儿非常肯定的、认真的看着少女：“昨天在河边的时候就一直都在！”

        听了女孩儿的话，乐悠然终于忍不住了，猛的一下子就扎进了男人的怀中：“爹爹——”

        此时的乐凌峰已然无暇顾及男人的矜持，泪如泉涌：“悠然——爹爹对不起你啊！！”

        看着乐悠然父女终于和好如初了，女孩儿转身朝着洞口走去。乐悠然现在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自然对女孩儿的举动丝毫未闻，可是乐凌峰确是实实在在的清楚的、也是看着的。可是他正想制止之时，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心的多余的。因为眼前这个剔透而又纯粹的女孩儿，深不可测……

        乐凌峰一边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孩儿。但见她向着洞外一直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双脚离地，轻飘飘的窜向了对岸，留下一道白影。乐凌峰心下暗惊，这是何等境界的女孩儿啊——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女孩儿看着半截身子已经嵌入了土石之中的怪物，慢慢的靠了过去。

        人首蛇身此时已然清醒，也看到一个人类女孩儿正朝着自己走来。心下大惊：“你想干嘛？！赶紧滚，不然老子吃了你！！”

        见到那个一身洁白的女孩儿，仍在不管不顾的只是在靠近。所以它知道自己并没能够唬住这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人类女孩儿。一时反倒惊恐起来：

        “你胆敢伤害我，我的父母族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整个明玉城！”它惊吼着，一脸无可奈何的强作镇定。

        女孩依旧不理不睬，就要来到身边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骚扰悠然姑娘了！求你不要伤害我！”

        看着女孩儿置若罔闻的，忽然向着自己抬起了右手。它本能的、倾尽全力的用那大大的尾巴扫向了女孩儿，心下却是一片死灰。因为它很清楚，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儿，其实深不可测。

        在乐凌峰身上，它最多就是偶尔感受到了压力，可是，于女孩儿而言，它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一种来自血统，甚至是等级差距的压迫感……非要用一种语言描述，那就是：九天之上和黄泉之下，遥不可及，不可直视，逼得它径直晕厥了过去。

        不知何时，它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和暖的气劲缓缓输入。瞬间，从头到尾，如沐春风，如饮醴泉。

        它缓缓睁开双眼，但见女孩凌空而立，她的小手正置于自己心口的位置。这股子的柔和温暖的气劲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的。

        “为什么要救我？！”它终究还是没忍住。

        “好好的活着吧！到自己该到的地方去！”女孩儿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白影。

        “它痴痴傻傻的看着那道白影，久久不能平复……”

        女孩儿回到洞中，乐悠然还在抽泣着。乐凌峰目睹了一切，正朝着女孩儿微微一颔首，以示敬意。

        女孩儿也礼貌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乐悠然背后，一如既往的只是站着。不催促，甚至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偶尔脸上藏不住的，来自心底的高兴——替她的这个姐姐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乐悠然终于哭饱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扭过头。只见女孩儿依旧站在自己身后，所以一下子变得有点儿脸红：“妹妹！”说完，一下子推开了父亲。

        乐凌峰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的悠然还是会害羞的呢？！”

        “爹爹你还笑！妹妹站了这么久，你怎么就不提醒我呢！”乐悠然的双颊忽然间更红了。

        “不打紧的！妹妹也一直都在发呆呢！”女孩儿说完，俏皮的撅了撅嘴。

        “悠然，你不打算给爹爹介绍一下你的好妹妹吗？！”乐凌峰赶紧打圆场。

        “爹，这是我的好妹妹！最好最好的！”

        “婉盈，这是我爹爹！”

        “婉盈见过乐伯伯！”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乐凌峰！”

        看着父亲无比怪异的举动，乐悠然一时间云里雾里的。可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所以只是拉着女孩儿的手：“来婉盈，咱们去吃好吃的！今天让爹爹给咱们做，就只给咱俩儿做！”

        “乐意之至！承蒙两位小姐不弃！”乐悠然说着，就一边一个，拉走了两位女孩儿。

        话说两头：

        那蛇身人首的怪物看着女孩儿走了之后，不一会儿，竟然就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了。于是就回去了。

        可是它一路走一路想，因为自己伤成这样，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的父母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它，早已没有了怨气，丝毫没有。

        因为就在今天，就在不久前，它见到了一个天神般的人类女孩儿——善良、纯粹、不尘不染。

        一想起她，不知为何，依旧总是让自己如沐春风。

        峦翠峰，地龙洞：

        “垚儿，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是谁干的？！”一位妖艳的妇女无比爱怜的，上下前后的查验着儿子的伤势。而她儿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人首蛇身。

        “娘，垚儿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几个跟头！”

        “胡说八道！还摔跟头！还摔了几个？！”妇人紧紧盯着儿子问道：“那好！你给娘说清楚，是在哪一片山上，哪一块路段摔的，看为娘不去把它炸成齑粉！”

        “好了好了！娘啊，垚儿知道您疼垚儿！可是呢，咱犯不着和一块儿破石头掷气不是！”它说着就扶住自己的娘亲坐下：“来，垚儿给您捶捶腿揉揉肩！”

        妇人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满足的享受着：“嗯——就数垚儿的手最舒服啦！”

        入夜，地龙洞深处：

        “老头子，你看——垚儿是不是被那乐凌峰所伤？！”妇人心疼的看着已然入梦的儿子。

        一个坚毅面庞的中年人站在她身旁，一字不发。

        “老头子，你倒是说话啊！”妇人老不耐烦的摇着中年：“莫不是你近来功力大进了，连心的坚硬程度也跟着一起进步了不成？！”

        “好！既然你这个做父亲的铁石心肠！那就让我这个老婆子去和姓乐的拼命去吧！”说完就要走。

        “好了好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不说话是因为我现在有一个大大的疑虑！”他一把拉住了她，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

        “茂芸，听我给你说！咱垚儿虽然从外伤看来，确实是乐凌峰的手段。可是，他体内却多了一股无比强大和纯粹的气劲。这股子的气劲——可能就是咱垚儿的造化啦！”男人说着说着，无比激动。

        “老头子你这说的算哪门子的鬼话？！照你这么一说，垚儿被人揍了，倒是他的福气不成？！而且还说是——”妇人忽然心下一惊：“老头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咱垚儿有可能不会再被限制啦！看来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娘天天为垚儿祈祷的结果吧！老天爷终是保佑了咱垚儿啦！”

        “老头子你——你——你莫不是诓我？！”妇人已然热泪盈眶：“你可不要诓我哦！”

        看着老伴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男子再一次重重的点了点头：“老头子我何时骗过你啊！”

        “嗯嗯嗯！好！好！好啊——”她激动的拉着老伴儿的手：“来，老头子！到外面去好好的给我说道说道！”

        二人来到洞外。妇人迫不及待的看着老伴儿：“来！就在这里说吧！”

        “咱们的垚儿之所以历尽千百劫，仍不能完全化形，就是因为他的天生绝脉——至阴至寒的阴寒绝脉！虽然我地龙一族血脉本就阴寒，所以本不足奇，可是垚儿的绝脉却异常的纯粹，以至于根本化不开，所以千万年以来，一直都只能化形一半。我们一族长年以来，倾尽全力，也未曾能消除这个麻烦！而且若不是族中长老前辈疼爱有加，不惜以自身修为相扶，垚儿怕是——”中年没有继续说完。

        “哎呀！这些我这个为娘的还会不知？！你直接说重点吧！”

        “好！我说重点！”男子有激动起来：“现在啊——就在垚儿体内——有一股足以抗衡的纯阳之气——如果疏导得当——阴阳相抵——甚至是阴——阳——相——承————”他没有再继续说，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太过贪得无厌了，于是他跳过了阴阳相承，接着道：“当真可以阴阳相抵了，咱垚儿就可以突破限制啦！而且极有可能超越咱们！”

        “是啊是啊！当真如此——垚儿就有望啦！”妇人高兴得像个孩子。

        “但是，现在我也只是估计！具体的，还得请族中前辈来看过后才知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挨个儿恭请族中前辈！”

        “且慢！”男人叫住了她：“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看要不——”

        “哎呀！我哪儿管得上这许多！我——”

        看着老伴儿近乎手舞足蹈的架势，男人不忍制止。于是他说道：“为夫的意思是——你看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如何啊？！”

        “你这死老头子！说话说一半！那还等啥，咱开拔呗！”

        ……

        丑时三刻的样子，明玉城上空忽然风起云动，遮天掩月。整个明玉城的天空，已然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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