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妃

陆时泽，也就是站在林昭面前的男子，一脸震惊，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刚准备下楼找linda商量聚餐事宜，门就被推开了。

        开门的这位面容白皙略显清瘦的男孩看了他一眼就晕了，陆时泽只来得及让人摔在他手臂上，没让这瘦弱的男孩直接摔在地上，不然场面看着着实像男孩被欺负惨了，没承受着晕了过去……

        “林昭！”赵晨星看到林昭倒在陆时泽怀里，脸色煞白。他小心翼翼凑过去试了试林昭的呼吸，发觉呼吸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陆时泽抬眼，挑眉，望向赵晨星，眼神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应该不是大问题，他经常低血糖，现在应该是低血糖了吧。”说着，赵晨星把手放进林昭大衣口袋里翻找，“他一般随身带着糖，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啊！有了。”他从一口袋的糖中，扒拉出一个薄荷糖。

        “咦？！没见过他吃这款薄荷糖啊。”赵晨星一边撕开包装塞进林昭嘴里，一边惊奇到，“跟陆哥你吃得一样诶！”

        陆时泽不想跟这小傻子讲话。

        把这小孩放地上也不好，他一手揽过林昭的肩膀，一手横跨林昭膝下，将人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还顺手拿了个小毯子盖在林昭身上。

        “说说，这小孩是谁。”陆时泽在另一边沙发上落座，翘起二郎腿，一手放在大腿上，轻点着腿，令一只手放在沙发后背。

        “之前跟你提过的呀，在法国上大学那会的室友！鼻子超级牛，据说是他们调香师里少有的天赋型选手！哦对了，我跟你说，他前一段时间参加法国的新人调香师比赛，直接拿了第一名。嗷嗷，好想闻那款“雨后松林”啊。我在微博上发了，你没看见吗？”赵晨星这嘴一旦张开，就很难让他闭上。

        陆时泽皱着眉头，被赵晨星这一串连珠语炮砸得头疼，就听见了什么室友然后就是调香师什么的。他隐约记起索伊公司最近是从国外招了个调香师……

        林昭在晕倒前只有一个想法：别把我当作花痴，我真不是因为他帅晕倒的！我是因为他香才晕的！

        开门那一瞬间，屋内浓郁冷冽的薄荷香夹杂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如同厚实的云朵被盖在他身上。

        很奇怪，薄荷是冷的，柠檬是清香的，为什么在他身上就是暖意呢？林昭没有搞明白。

        他向来认为调香师的本职工作就应该将他们闻到的味道老老实实地传达给消费者，这也是他一直信奉的调香原则。

        这个味道很熟悉！熟悉到他应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会不会跟他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有关？

        林婉瑜说她把林昭从a城接到法国前，林昭就已经失忆了。他在医院醒来后，还想找妈妈。

        林婉瑜只得把妈妈出意外的事情告诉林昭，并说今后就是他们和外公外婆一起在法国生活，林昭为此还悲伤了好一段时间。

        林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和母亲在a城乡下的生活，那里民风淳朴，乡里人乐善好施，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幸福。

        至于为什么醒来就在a城医院，妈妈如何车祸去世的，林昭并不清楚。

        他失去了关于离开a城乡下后的所有记忆。

        应该就是小姨说的他记忆被高烧烧没了，好在人没烧傻，不幸中的万幸。

        林昭醒来已经是下午1点了，他晕了有1小时。

        林昭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以及排列有序的镂刻花纹。

        周身仍然环绕着浓郁的薄荷和柠檬的香味。

        他嘴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他仔细一品，是个薄荷糖，嗯……没吃过的口味，应该是下面会客厅他随手抓的糖。

        不出意外，这操作就是赵晨星干的，之前他们还在上大学，有时候起身起猛了，就会两眼发黑，眼中就会晕一阵子。

        赵晨星也知道林昭有随身带糖的习惯，熟门熟路处理他的低血糖。

        林昭自己却不认为这次晕倒也是低血糖，他来之前在咖啡厅喝的咖啡加了三袋糖，不至于这么快就低了。

        与其说是晕倒，倒不如说他睡着了，见鬼地安稳地睡着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醒来后立刻消失的梦。问题应该出在别的地方……

        “沙发舒服吗？准备躺多久？”陆时泽懒洋洋的声音从他左侧响起。

        林昭这才想起来，他还在人家咨询室里。

        他起身，察觉到自己身上还盖了条小毯子。

        ……

        以赵晨星那二货脑子，是绝对想不起来给他盖被子，大概率就是另一位正在散发着薄荷冷气的英俊男士给他盖的了。

        赵晨星见林昭醒了，直接道：“林昭，我发现你今天兜里装的薄荷糖跟时泽哥喜欢吃的薄荷糖一样诶！”

        ……

        现在撕烂这崽子的嘴还来得及吗？

        没脑子就少说话，没人会怪罪你。

        拿了别人的糖，当人面晕倒，睡别人的沙发，搞得林昭现在感觉就一个字——尬。

        “额……”林昭看着这位薄荷，心里猜到多半是楼下八卦的主人公——咨询室陆老板，但他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看着陆时泽。

        “哦哦！林昭，这位是陆时泽，这家心理咨询室的老板，也是我从初中开始一起玩到大的哥哥！”赵晨星一脸自豪，搭着陆时泽的肩膀道，“我哥可强了，可惜……”他话说一半就咽了回去。

        林昭猜测应该是八卦提到的私生子的原因了，便赶紧将话头接过来：“时泽哥，我低血糖一般看到有免费小糖果就会装一点。”

        陆时泽倒是显得毫不在意，一边一脸嫌弃地把赵晨星的手拂下，一边冲他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我不在意这些事的。认识了就是朋友了，我是陆时泽，时间的时，恩泽的泽。所以你刚刚晕倒就是低血糖犯了？我看这时间有点久啊，会不会来有别的什么原因啊。”陆时泽看出此时的林昭笑地尴尬，他抿起唇角，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这么一来，林昭轻松多了。

        “应该不是，我感觉。”

        林昭有点难以开口，但他又非常想知道他闻到的这个薄荷味夹杂淡淡柠檬香味的香水是什么。

        “方便我冒昧问一句，陆先生您今天喷的是什么香水吗？”

        陆时泽挑眉：“倒也不是很介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晨星看着他俩有来有回，估计是无聊了，突然听见自己能回答的问题，抢答道：“这我知道！时泽哥他从来不喷香水！”

        “怎么了？办公室有味道吗？”陆时泽面带微笑的询问，“助理可能喷了香水？”

        这就很奇怪了。

        林昭用鼻子仔细嗅了嗅，确定香味的来源确实就是这位坐姿优雅的陆先生后，开口道：“不会，我确定是陆先生您身上的香味。这个味道很熟悉，我不知道在哪里闻到过，它是薄荷和柠檬夹杂的香味……”

        众所周知，每个人都有体味。

        林昭的嗅觉极其刁钻，他可以辨认很多种淡微甚至被隐藏的气味，因此经常能够在公共场合分辨出哪些人带有酒味，烟味，汗味，口臭等体味。

        婴儿由于长期喝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青春女孩子身上会散发着不同的香味，一般多为花香，少数也留有奶香。而男人身上几乎很少，大多数平时没什么味道，运动后可能会有汗味闻。

        少部分男人闻起来就会有不是很愉快的气味，这大概就是臭男人最初的意思吧。

        陆时泽失笑，轻轻敛下眼皮，掩盖住眼里的神色。

        他将放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放回身前，两只瘦长的手紧紧交握，手背因这样的手势绷起分明的骨线。

        这句话他很熟悉，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记得分外清楚。

        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不对，是小孩。

        那个孩子对他说：“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酸酸凉凉的……有点像柠檬和薄荷……”

        那天是他最想回忆的一天，也是他最不能回忆的一天。

        办公室的气氛陷入寂静。

        林昭感觉到薄荷先生此时散发的味道变了，变得有点苦涩。说不上来，像是柠檬的酸苦，又像是薄荷的凉意带来的苦感，总之这个气味居然带动林昭的心情也不是很愉悦，像是通感一般。

        陆时泽的体味是薄荷与柠檬已经让林昭非常震撼了，这种味道居然还可以变化……

        说是体味，也有问题：这个味道好像只有林昭能够闻得到，看赵晨星此时一脸懵逼的表情，很自然能得出这个推论。

        陆时泽本人倒是沉稳从容，情绪没有波澜，很难说他此时有没有被震惊到。

        毕竟他拥有的体香不似凡品，倒像是上帝也给他开了扇窗户，只是这窗户方向开偏了，就对着林昭打开了。

        林昭再一次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许他有灵鼻，不许别人有会变的体香啊！

        不过，这位陆时泽陆先生，现在在他看来，就是个行走的——‘香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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