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疯了

盛眠起地很早，顺带化了个妆，刚好碰上下楼的岑秀。

        岑秀换了一件低胸半裙，卷发造型，梳了个半马尾，夹了个红丝绒蝴蝶结发夹。只是她身上的气场不足，显得有些别扭。

        岑秀一想到昨晚的事，再也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你昨天花了不少钱压热搜吧？”

        盛眠：“啥热搜？”

        “这里没有人，更没有镜头，你不用跟我装。”岑秀打量了盛眠的妆容几眼，盛眠的审美还是那么俗气，整个人身上也透出一股没见过世面的土气。她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处的帝王绿珠串，“在节目上反咬一口，眼红同期嘉宾……这么多黑料，是不是花了你小几年的积蓄？”

        “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靠蹭寒洲才有了点热度的。合同只签到了第二轮，接下来恐怕要负债了，真可怜。要是你舔一点，说不定徐毅还会心疼你，给你施舍一点女三号的资源。”

        盛眠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秀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戳到了盛眠的痛楚，踩着高跟鞋走了。

        见她走后，沐沐忍不住啐了一口，“之前和她一起录《属你有趣》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绿茶，她是傻白甜。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位置调换后，我不就是傻白甜了？”

        见她丝毫不受影响地开玩笑，沐沐倒对盛眠生出几分佩服：“她刚才说的话，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么？”

        盛眠：“只有同一维度的生物才会因为彼此所做的事而生气。”

        简言之，就是嘲讽岑秀是个低等生物。降维打击。

        这段时间，沐沐亲眼见证盛眠爆了不少有趣的话，而岑秀，则是一副呆板美人的样子，和网上的谣言全然相反。她现在开始相信，岑秀才是那个学人精，“我这个暴脾气。只能见一次怼一次，免得对方的狐狸尾巴都翘到我脸上。”

        盛眠不为所动，只说，“不急。”

        到楼下餐厅的时，乔萝莉和厨师正在吃早餐，爱心鸡蛋，爱心三明治，就连豆浆上都洒了点可可粉，摆成了爱心的形状。

        见到盛眠，两人热情地打招呼。

        盛眠调侃：“爱心套餐么，真腻歪。”

        “乔乔亲手为我做的。她今天是第一次做饭。”

        “一大早的，我早饭都没吃，狗粮倒是吃了个撑。”盛眠啧啧称叹，不想再受这罪，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清瘦的人影正在剪蛋。

        平底锅滋滋冒着热油，鸡蛋形状完整，色泽浓艳，他轻轻一颠勺，鸡蛋就翻了个面，表面一层起胶的酥皮，光是闻起来都觉得很好吃。

        厨房的空间很大，抽烟机持续运作，噪音却很小。

        盛眠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鸡蛋，动静不大，却还是吸引了寒洲的注意，“我煎了三个蛋，你不用再拿了。”

        “我吃一个可不够。”

        女艺人为了在镜头前控制形象，都会刻意表现出饭量很小的样子。比如楼上那位某秀，录制节目三天，就已经连续三天只吃一块饼干了。

        寒洲应声，尾音绵长地笑。“好，给你留两个。”

        盛眠摩挲着手里的两个鸡蛋，还是烧了水，开火煮上，“心动观察员怎么也要自己做早饭？”

        这一期的心动观察员一共有三位，剩下两位年龄比较大，一位是早年的小品演员，退休后就爱参加恋综、家庭和解类综艺，还有一位常年驻扎在吐槽综艺，这次来参与观察，纯属是度假的。

        寒洲作为特邀嘉宾，节目热度创造的关键人物，比另外两位提前了一晚到。再加上他这重量级的咖位，节目组应该会将一切安排妥帖才对。

        寒洲关火，三颗剪蛋完整地盛出。撒了点黑胡椒点缀。

        “因为想和你——”他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厨房温度太高，被他那样的目光盯着，盛眠有一瞬间的失神。

        视线流转之后，他补充，“还有大家一起吃早饭。”

        从烤面包机里取出面包片，寒洲戴上手套，将剪蛋铺了上去，夹了两片番茄。

        煮鸡蛋实在不是什么技术活，盛眠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他的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最漂亮的就是腕骨的位置。皮肤细腻温润，青筋微露，在秀美中平添一抹力量感。

        似是注意到盛眠的视线，他动作一滞，将角度调整了些许。

        更方便盛眠围观。

        他给这份三明治，加了两个煎蛋，两片培根，两片番茄。和旁边白色瓷盘里的那份比起来，就是双倍的快乐。

        他轻轻推给她。

        镜头还在头顶转动。

        水沸腾了，滚烫的雾气一下子窜了出来，镜头上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盛眠戴上一次性手套，咬了一口，清淡的口味，带着一股番茄的微甜。

        “昨天，宋城给你说什么了？”

        寒洲半倚在门边，“最近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对他说的这位朋友的事，略有耳闻。”

        盛眠：“这位朋友该不会是我吧？”

        他笑，好脾气地关了火，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嗯，当初他邀我去生日宴会上表演魔术的时候，说对方是他从小暗恋到大的女神。”

        “……”

        “他还说什么了？”

        寒洲：“娇矜大小姐，花痴，脾气古怪。”

        “……”

        “其实，我当时也不想答应他。只是他哭天抢地的，嚷嚷着自己要去殉情，我的老师看不下去，才过来劝我。”

        能被寒洲尊称为老师的，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位在国际魔术大赛的评委jom老先生。只是前几年因病去世了，寒洲也退出了魔术圈，便很少再提及。

        他出车祸那年，听说jom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对于寒洲而言，或许又是心口的另一道伤疤。

        盛眠平时虽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该遵从的默认社交法则，还是摸得门清。

        她将视线移开，把煮好的鸡蛋放进冰水里，三秒之后捞出。“你别信宋城的鬼话，但凡是个女的，只要对他笑一笑，就是他的女神，臭屁孩一个。”

        寒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看来，是误会盛小姐了。我收回昨晚的话。”

        “我看到了，现在已经撤不回了。”

        寒洲：“那你不能努力一点，把这段忘记么？”

        他的神色淡淡，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盛眠思忖了一会，“可以，不过我不喜欢用小事回应。我喜欢积攒到一定程度，再来个绝地反杀，杀到对方无法再翻盘。”

        她说的含糊，其实是指的岑秀嘲讽她那件事。笑盈盈地看着寒洲，“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寒洲则单纯地对她的人生态度表示赞同，“看来，盛小姐已经在规划逆风翻盘的戏份了。”

        导演刘胖子看不清厨房内的景象，这时候带着几个检修人员过来，一窝蜂地将门口堵住。见嘉宾和观察员还在互动，刘胖子笑眯眯地将两人引至客厅，安排了好几个几位，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

        傅之意正在看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徐毅和岑秀在西餐厅房鼓捣自热米饭，见到她，两人都默契地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仿佛生怕观众不知道他们之间大撕过一样。

        盛眠不予理会，给了傅之意两个鸡蛋，“傅老师，白水鸡蛋。”

        傅之意在控制体重，早上有吃鸡蛋和其他蔬菜水果的习惯。见盛眠这么热情，他礼貌地问：“可是，就给你留一个，你不会饿吗？”

        “没事。主要是这里也没什么食材，大多数都是些半成品，我觉得不太健康。”

        一直沉默的寒洲，悠然吐出几个字：“刚吃了加倍快乐的三明治，大概率的不会饿的。”

        哎？这人真有读心术吗？连她的心理状态都描述得这么准确。

        盛眠狐疑地看了一眼寒洲。

        对方却在沙发旁坐下，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继续装吧，我早就看穿一切了。

        傅之意不明白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说了声谢谢，分了一个鸡蛋给寒洲。寒洲看着那个满是裂缝的鸡蛋，神情复杂。

        盛眠还真是天赋异禀，煮个鸡蛋都能煮这么丑。“我吃过了。”

        盛眠安静地在茶几旁边剥另一个裂缝更多的鸡蛋壳，剥完之后，寒洲忽地凑近，当场表演了一个“虎口夺食”。

        盛眠还没反应过来，寒洲就把那个鸡蛋吃掉了，并点评道：“也许你的厨艺更适合做卤蛋。”

        不是？三个固定镜头锁定这里，他一个堂堂新晋影帝，居然去抢一个十八线综艺小咖的早餐？

        还是这么暧昧地抢夺姿势。

        影帝一定是疯了。

        比当初她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拆穿影帝的魔术还要疯狂。

        除了盛眠，更加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还有一旁思忖着如何同影帝展开话题的岑秀。她刚才给寒洲分食材的时候，对方眼皮都没掀一下，兀自把玩着手里的烟灰缸，好像看一个破玻璃制品，都比看她有意思。

        她哂笑，将目标转向傅之意。

        傅之意的态度虽然不像寒洲那么冷硬，但也过分客气，收下了她的自热火锅，却随手放在茶几上。

        两个人的咖位和资源都比岑秀好太多，她虽然失落，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作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在西餐厅陪徐毅鼓捣所谓爱心早餐。

        可是这两个人毫无绯闻，又同样难以接触的人，竟然都接受了盛眠提供的早餐。

        凭什么呢？

        他们为什么要对低配版的自己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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