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帝造访（2）

　　皇帝离开长寿苑之后，老祖宗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一言不发。

　　郑嬷嬷瞧着，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方才她守在外面，并不知皇上与老祖宗说了什么，只是从皇上离开后，她便是这幅摸样。

　　皇上究竟与老祖宗说了什么？

　　郑嬷嬷低着头沉思。

　　许久，房间内，响起老祖宗的询问：“锦蓉，你说将军府是不是太过耀眼了！”

　　“老祖宗为何这样问？”郑嬷嬷讶然。

　　老祖宗斜眼，忘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旋即笑笑：“也罢，只要人无恙便好，盛衰荣辱，此乃天地间必然的规律！”

　　“可——”郑嬷嬷想要再询问什么，却猛然瞧见，老祖宗转身回了屋子，不愿再多说……

　　纳兰煜彦起身，展颜一笑：“并无甚事，只是方才，臣感受到了娘子的胎动，一时喜不自禁而已。”

　　纳兰煜彦直言不讳，话音刚落，便瞧见迎面而来之人面上的笑容一滞，不过眨眼，便又恢复了平静。终究是帝王，又怎能轻易让他人瞧出自己面上的情绪。

　　“哦，朕还忘了恭喜将军，将军已然做了爹了，听说前日里，一名妾氏替你产下麟儿，当真是可喜可贺！”上官箫避开柳潋紫怀孕的话题，反而念起了凤羽产子一事，当即，纳兰煜彦面上的笑意，便有些挂不住。

　　“多谢皇上挂念，夫君是个多子多福的人，如今，早早的便有了子嗣，我心甚是欢喜。”柳潋紫起身，出面替纳兰煜彦解围。

　　立刻引来了两束灼灼的目光，其中一束是属于纳兰煜彦的，而这另外一束，便是属于皇帝的，当下，柳潋紫心头一紧。

　　缓缓抬起头，并未迎上上官箫的目光，而是温柔地望着纳兰煜彦，那如水的眼眸，此刻瞧来，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

　　纳兰煜彦心中一动，无边的笑意便在面上荡漾开来。此刻，天地间，好像只属于两人，任何人都无法插入两人之间。

　　一边站着的上官箫，瞧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瞳孔一缩，心中一痛，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快要嫉妒疯了！生生地将衣衫上的一粒珍珠扯了下来，不愿再瞧着眼前两人你侬我侬，手腕转动间，一颗珠子朝着亭子里，石桌之上摆放的杯盏射去，只听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石桌之上的上好青花瓷盏，瞬间碎裂开来。

　　柳潋紫与纳兰煜彦淡淡地扫了一眼已然碎裂的杯子，眸光一黯，并未多说，而是让下人重新换上。

　　上官箫心中滑过一抹快意，抬起头，望了望天色，旋即说道：“天色不早了，朕也便要回宫了。”

　　柳潋紫与纳兰煜彦送着皇帝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恭送皇上！”

　　上官箫摆摆手，旋身坐进了轿子，轿帘放下的那一刻，一直维持在脸上的温润笑容，立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狠绝，只那一张温润的面容，都变的狰狞起来，此刻，若是有人瞧见坐在轿子中的上官箫，定然会觉得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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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宁宫。

　　皇后喝着茶，端坐在上位，屋内极为安静，无人敢说话。

　　“皇上今日去了哪里？”威仪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殿内的宫女太监一个激灵，却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皇后的目光一扫，众人皆是一哆嗦，须臾，一等宫女玲儿上前说道：“回娘娘，皇上今日随威武将军出了宫。”

　　“哦？”皇后挑眉，“可知是为何事？”

　　“说是去探望生病的将军府老祖宗。”

　　“这样吗？”皇后反问，可却并不曾真的想要下面人给她回答，一双沉沉的眼眸，落在大殿外面，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许久之后，皇后再开口，便转移了话题：“那复生，现下如何了？”

　　玲儿抿抿唇回道：“复生前日里领了二十大板，将养了几日，如今已然能够下床，想来是无大碍了。”

　　“将她带来，我有话与她说。”

　　“是。”宫女玲儿应道，转身对着几个下等宫女招招手，那几个宫女躬身退下，再回来，手中却是架着受了伤的复生。玲儿让众人将复生放在地上，跪下。

　　“复生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复生苍白着脸说道。

　　那日，因着办事不利，没能害了柳潋紫，她终究是受到了皇后的惩罚。二十大板，这若是挨在一个男子身上，那亦是有些受不住的，可复生偏偏靠着那小小的身躯，生生地受了二十大板。

　　受到这样的惩罚，是她自己办事不利，她怨不得任何人。可是那日，她明明瞧见了那人躺在大火之中，已然没的救了，可为何她又好端端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呢？

　　这是复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

　　“不知娘娘招复生前来，所为何事？”因着身体并未好，说起的话，自然显得有些软弱无力，听起来，自然也没了平日里大宫女的清冷与威严。

　　皇后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复生，端起桌上的清茶，呷了几口，方才敛眉说道：“你心中可曾怨本宫？”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复生不曾怨皇后娘娘，复生挨了板子，皆是复生自个儿咎由自取。”复生敛声说道，一双幽幽的眼眸，望着面前的地板，痴痴的目光，有些呆滞。

　　一等宫女玲儿，在一边瞧了许久，始终不曾瞧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形，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复生本就不曾怨谁，当真是认为责任在于自己，只是这种可能向来不多，生活在这个皇宫之中，有谁没点目的？

　　另外一种便是复生掩藏的极好，用着她那张丑陋的面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以及皇后。如若是这种情况，那眼前的复生，当真是深沉的可怕！

　　“若此话是真便好，即便不是你真心，那你也便认着。这个皇宫不留无用的人，我身边更不需要无用的人，你可明白？”

　　“是，奴婢明白。”沉吟片刻，复生又说道：“此次，奴婢没有将事情办好，受了惩罚，是奴婢该得的，日后，做事，奴婢定然做的干净利落！”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复生，摆摆手，让她起身：“本宫不需你保证什么。这些道理，你只要记在心中便可。不过，好在你虽然事情没有办成，可却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也算你聪明。”皇后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不过，你怎样想起来利用溪苑之事呢？”

　　那日，溪苑起火，火势起因莫名，宫中的人不曾查出原因，一时间，宫内的人，上至宫妃，下至宫女，都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兰妃一干人等，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更是面色一变，难看之极。

　　“溪苑之事？什么溪苑之事？复生并不明白。”

　　皇后讶异，与玲儿对视一眼，有些急切地询问：“难道那日放火的不是你？”

　　“奴婢并未放火，奴婢只是将将军夫人打昏了，掳来，扔进了宫中偏僻处的一口枯井，原先让她自生自灭，却不知她怎样逃了出来。”下意识地，复生隐瞒了那日的事情，到了嘴边的话，便改了，胡乱诌出一个理由，来糊弄皇后。

　　皇后自然不信，一双眼睛，来回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只是复生掩藏的极好，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就连方才说话的语气，也不曾改变，这不免让皇后信了几分。

　　可信了复生，那日溪苑失火的事儿，不免有些蹊跷。

　　“既然那日并非你纵火，那是何人所为？”皇后的面上有些沉，如若那日不是复生纵火想用来还柳潋紫，那么又是谁所为，目的为何？

　　众人谁也不曾忘，那日还是她的寿辰！此两件事一联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她的皇后的位子焉能保住？

　　这样一想，皇后的面色更沉。玲儿瞧着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对，摆摆手，让一干无关的宫女退下。

　　不过须臾的功夫，殿内便只剩下皇后，玲儿与复生三人。

　　复生微微抬头，瞧了一眼皇后的面色，方才说道：“娘娘，春日天干，那日风大，想来可能是天火！”

　　“咚”的一声，复生的话音刚落，一个瓷杯便在她的面前碎裂开来。

　　玲儿一惊，立刻跪了下去，噤声不语。复生也是一颤，头伏的更低。

　　“天火？哪里来的天火？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说可是？”皇后斜睨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目光中泛着阴森森的光，让人心中生寒。

　　“是，娘娘说的极是，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两人齐齐说道。

　　在这幽幽天地，皇上是天，主宰着天下人的命运。可是在后宫之中，无人能高的过皇后，皇后说的话，便相当于圣旨，谁人敢说是错？

　　“玲儿，本宫给你三天的时间，三日后，本宫要见到那个纵火的元凶，好给本宫、给后宫的妃嫔、给那日参加宫宴的大臣内眷一个交代！”皇后吩咐着，威严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复生微微抬首，便瞧见那尊贵的女子威仪的姿态！

　　“是，奴婢领命！”玲儿应道。

　　“复生，好生养伤，待得身子好了，本宫还指望着你，跟在本宫身边，伺候着本宫呢？”说着，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复生抬头望见，不觉暖却只觉心颤！

　　“是，奴婢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望！”

　　她这算是取得皇后的信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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