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秦氏的厉害

　　明轩院。

　　“哦？”上官幽琴竖起眉：“奶娘所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千真万确。府中许多下人，都瞧着那少夫人身边的碧游是被抬着入府的，想必此番，两人入宫定时发生了何事！”说着，秦氏便沉思，究竟是何事，只她身边的丫鬟受到了挨打，而她却是不曾受到牵连？

　　闻此，上官幽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虽说，这柳潋紫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中，并未有何事，可仅仅她身边的丫鬟受到了苦楚，她亦是觉得欢喜。

　　她好似想起什么，旋即转首，问道：“奶娘，你可曾听说，纳兰哥哥可有去探望她？”这方才是上官幽琴如今最关心的事情。

　　“将军？”秦氏思量了一下，眉宇微微蹙着：“奴婢倒不曾听说。想来将军此番，是铁了心与少夫人撇清关系了。只是——”

　　秦氏的心中总有些不安。她是一个过来人，凡事想的多些。再者，公主成亲前，她曾经去求过他，他都不曾有所动摇，铁了心肠不愿意理会公主。可近日来，却是无缘无故与公主走的近了些，这其中——

　　恐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那究竟是什么呢？如今，公主身上能有什么是他所图的呢？

　　秦氏沉思，双眉紧蹙，面色严肃，可纵使她想破了脑袋，却也想不出一二。抬首，却是瞧见上官幽琴脸上甜腻的笑意，当下便明白，方才她后面的话，公主怕是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去。

　　罢了，罢了，作为她的——她总要多担待着些，况且，这些时日，她瞧着，公主确实比前些时日欢喜了许多，如若时常能瞧见公主这样欢喜，也够了！

　　秦氏想着，可是就连她却也忘了，上官幽琴如今已然是纳兰二爷的媳妇，那个看不透的男子，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或许，正是因为纳兰牧不时常在府中，她才会忘记了上官幽琴是他妻子的身份。

　　两人正说着话，有下人来报，说是要寻秦氏，当即，上官幽琴面色就变了，她还不曾忘记，前不久，秦氏被李氏打的情形，心有余悸，当下，便要陪着秦氏一起去，却是被秦氏拦了下来。

　　“公主，你且莫要去，奴婢以为，那李氏此番询奴婢，不外乎就是为了询问您与将军的事儿，此事，奴婢心里有分寸，知道该如何回答，想来那李氏也不会多加为难自己。只是，公主若是去了，奴婢却是不好说了。”秦氏劝说着。

　　上官幽琴听着，觉着秦氏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嗯，那奶娘您且一切小心，如若那李氏当真是为难与您，您只管跑回来，一切有我担着，她总不能惩罚于我？”

　　秦氏点点头，旋身，便跟着下人出了明轩院，去了李氏的芳华院。

　　夏日的脚步，如今已然来临，烈日当空，正值午后，却是一日中最热的时辰，小径两边的青草，也在烈日的炙烤下，有些垂头丧气，瞧着没了清晨时分的精神。

　　秦氏跟着前面带路的府中小侍，兜兜转转，愣是绕了半个将军府。秦氏并非是初入将军府，不熟识府中地形，心知这个小侍如此带着自己绕路，怕是受了李氏的暗示，可心下却只能忍着。

　　终究是不在边关雒城，离了镇南王府，没了镇南王的庇佑，受了别人的欺负，也只能忍着。皇宫，虽然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地方，只是那里的人，又真的会管她们的死活？

　　秦氏自嘲的笑笑，瞧着芳华院的院门接近，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汗水，跟着前面的人，一脚踏进了院子，却见，李氏正坐在院中的一个大树下乘凉，身后，穆嬷嬷替李氏掌着扇子，一下一下，虽抵消不了夏日的暑热，倒也也许微风，稍稍缓解身上的燥热。

　　秦氏迟疑了下，终究不曾踏进阴影下，而是在靠近树荫的地方，停了下来，将整个人暴露在了太阳下。

　　李氏瞧见此，微微挑眉，心想，算你识相。

　　见李氏不曾多说，秦氏便知，自己是做对了。自从上次打了她之后，李氏便对着她不满，想来每每想要寻着法子折腾她，可却又碍于上官幽琴公主的身份。

　　这李氏，虽然嘴上说，她不怕公主那一层身份，可毕竟不过是一个诰命夫人，焉能真的不怕？

　　上官幽琴即便是再不济，也是皇家的公主，稍稍有些损害，李氏用着教训弟妹的借口，说说尚且可以，可若是公主多次出事，告到皇宫，怎么说，皇家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不得不说，这李氏还是有些能耐的。

　　秦氏想着，不远处便传来了李氏的声音，慵慵懒懒，带着被夏日燥热天气折腾的无力感：“今日公主在府中可好？”

　　那样生疏的语气，仿佛询问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不是在问自己妹夫的境况。

　　秦氏一怔，心中有些气，可却沉了下来，想来她沉得住气，自然不会因着李氏这一点愚蠢，与她多番计较：“公主进来很好。”

　　“那公主那里近来可曾发生何事？”

　　秦氏垂首，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笑李氏，明明是想要询问公主与将军的事情，却是拐弯抹角，迟迟不愿开口，想要等着她不打自招吗？

　　若是以为她真的会不打自招，恐怕，这李氏是要失望了！

　　“近来，公主那里一切平静，并未发生何事。只是许久未见王爷与王妃，甚是想念罢了！”秦氏说着，当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这李氏想听的，她是一句不曾说。

　　李氏有些怒，这秦氏当真是狡猾的很，如狐狸一般，总是不下套，非要她直接询问，她方才肯招了吗？

　　李氏双眼微眯，隐隐透出些恨意。一阵热风拂过，仿若置身火炉一般。

　　呆在属下，有人扇扇子的李氏，尚且有这样的感受，想必秦氏的感触更加的深刻！眼瞧着，这秦氏，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可脚下的土壤已然有些湿润，那则是从她面上滑下去的汗水。

　　李氏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扇着风，穆嬷嬷瞧见此，心下有些无奈，夫人想要惩处这秦氏，何苦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穆嬷嬷将手中的蒲扇，交与一边的丫鬟，旋身走开，须臾，又折回，只是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夫人，天热，这是方才奴婢做的酸梅汤，里面特意放了两块冰，清热解暑，夫人喝喝看。”

　　李氏瞧了一眼穆嬷嬷手中的东西，伸手接过，一碗酸梅汤下肚，果然是舒爽了许多，只觉腹中清凉，抬眼，再望向站在大日头下的秦氏，也便觉得精神些。

　　“秦嬷嬷，你是聪明人，想来，也该猜得出我此番寻你来想要问什么，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便直接和你说，这大热天的，让你一直在太阳下站在，也怪难受的，你说可是？”

　　秦氏笑笑，不置可否。

　　“我想知道，公主近日接近煜儿，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她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当真想要再嫁给煜儿吗？”李氏说着，言语间竟隐隐含着些许的怒气。

　　向来，两个静明的女子，相互较量，谁些表现出不耐，谁先展现怒气，谁便输了，这一点，李氏却是有些急躁了，不如站在太阳下的秦氏沉得住气。

　　秦氏轻笑，这说出的话，便带着几分自信来：“夫人，这件事儿，奴婢还想要询问将军，他近日来刻意接近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李氏挑眉，这秦氏胡扯的本事，倒是厉害，煜儿怎么可能有何目的？

　　“荒谬！”李氏狠狠撂下一句，可是就连自己心中也有些怀疑。要说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也是了解的。以前，纳兰煜彦若是有什么东西不要了，即便是后来他又喜欢上了，却也不会再寻回来。

　　而如今，他的举动，前前后后，的确有些反常。

　　只是，那日，他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感情，却也不像是在作假！

　　李氏冷哼：“你的意思是在暗示本夫人，煜儿对公主年年不忘，想要与公主再续旧情吗？”

　　秦氏挑眉不语。她可什么都不曾说，却是李氏自己猜测的。

　　“夫人怎样想，便怎样好了。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怎能揣测的了主子的心思，更何况，妄自揣测主子，在背后议论主子，本就是大过，是要挨板子的，奴婢自是不敢逾越。”

　　秦氏如此说着，却是反将了李氏一军。前些时日，她便以秦氏教导无妨，责打了她一场，此刻，秦氏却是开口闭口都是规矩，拿府中的规矩来压着她！

　　李氏气，再看着秦氏，便越发觉得烦躁：“府中也有规矩，主子问话，身为下人，要老实回答。”

　　笑话，论起规矩，她便会怕了吗？想当年，就是因着学习规矩，她可没少受府中的嬷嬷打！

　　“夫人，这您可就冤枉奴婢了，奴婢句句属实，回答不上来，也确实是因为不知。夫人总不能强求奴婢随便胡诌一个答案吧？况且，就算奴婢胡诌了，夫人焉会信吗？”

　　说着，秦氏抬首，望着李氏，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明明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容貌，明明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面上汗水肆意，可是却难掩那一声风华。

　　显然，在李氏与秦氏之间，这一场仗，秦氏赢了，即便是李氏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越发的寻自己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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