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愿与子同袍，与君偕老（5）

话落，屋中的人影立刻消失不见。

　　长乐心中亦是猜测出了什么，连忙敛起裙裾，朝着外间走去。

　　接二连三的声音，从小凳子面前晃过，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小凳子摸摸自己的头，眼中一片疑惑，抬头，看了眼时辰，正值当午，忽然意识到，这乃是用午膳的时辰，他匆忙跑出去，扬声道：“老爷，少爷，小姐，午膳——”后面的话，没有说，遥望街道，哪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低下头，呢喃一句：“唉，真是的，老爷和少爷也就算了，怎么就连小姐也跑的这般快？”

　　猛然间，响起纳兰煜彦的身份，他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屋子，合上了正门。

　　然而，正是那一刹那，有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望着那房门上的匾额，愣愣出神。

　　原本，她并非想来此，只是，刚巧，船出了点儿事情，需要在此地休整一日，许多人，都下船，采购一些所需，她也便随着下来了，想看看这里的一切，可是她并没有打算去见谁，包括义妹苏小小。

　　陆老夫人已然不在了，早在他们去京城的第二年春天，就离开了，一场大病，夺走了那个老人的生命，再身子健朗，亦躲不过突如其来的病症。

　　古朴的庭院，沧桑了的红漆大门，依旧是曾经的那边模样，可却多了几分陈旧，想着当年住在这里时的生活，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淡淡的温馨，浮上心头。

　　深呼吸一口，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风撩起裙角，衣衫翩飞，发丝凌乱。粗布麻衣的少年，却让人看得怔神。

　　曾经的风华绝代，仿佛在此刻惊现，此刻平凡，可曾经绝世。

　　柳潋紫走了，这一日，他们终究不曾碰到她，也许世事便是如此弄人，几次的阴差阳错，便是最后的擦肩而过。

　　就在她离开不久后，小凳子便又搬着凳子，在门口守候着主人归来，做着自己奴仆该做的事情。

　　如果，早那么一些时间，也许他便可以瞧见曾经的女主子，可只此一些时间，便误了许久。

　　傍晚的时候，几个人带着一身疲惫回来，

　　晚饭也不曾吃，便回了各自的屋内，倒头便睡。

　　……

　　数日后，柳潋紫寻到了碧游，在她的家中，三年没见，当她瞧见，那个站在屋前相夫教子的女子时，差点没认出来。

　　曾经的碧游，是一个多么冷冰冰的女子，而如今，她却化为了一个慈母。

　　“碧游~”碧游正给一周岁的小女儿喂着米粥，一身粗布麻衣，面上带着柔和的目光，已然瞧不见当初那个冰冷的模样。

　　碧游的手一顿，她不是紫荆，若是紫荆，此刻当然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所以，当她闻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时，当下回首，并没有曾经熟悉的女子，不过是一个皮肤偏黑的少年，只是，你若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少年的容貌与曾经的某人相识。

　　不过是迟疑了那么一秒，她便放下手中的碗，朝着柳潋紫走去，一切都十分平静，一切都好像无声无息。

　　“夫人~”就连这一声呼唤也平静的无话可说。

　　然而，她到底听出了那话音中的一丝颤抖。只此一点，便泄露了她的情绪。

　　碧游一向是一个沉稳的人，就连感情都极力压抑，此时，她能表现出这么一丝不同，便足以表明她的在意。

　　当年的不辞而别，到底牵动了几人心？

　　柳潋紫从来不曾考虑过这一点，可如今，她却想，或许当年，她该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说出来，便不会有如今的苦苦搜寻，说出来也许有些事情便不会像如今的这般模样。

　　“碧游~”

　　“夫人，您回来了，走吧，进屋里坐。”

　　柳潋紫点点头，看着碧游走到孩子的身边，抱起孩子，随手操起地上的碗，这一切一切合成，她想着，无论这些年，碧游变成了什么样，可是她手下的功夫，却不曾落下。

　　进了屋，她瞧见了碧游的夫君，老实巴交的百姓，见到柳潋紫，腼腆的笑笑，也不曾多问，只是伸手，接过碧游手中的孩子，让碧游与柳潋紫去屋里说话。

　　平凡的生活，然而，她却看到了碧游的幸福。

　　“碧游，这几年，过的好吗？”

　　“也许在夫人看来，碧游的生活平静了些，可是那些年打打杀杀的日子，已经让奴婢深恶痛绝，如今这样安宁的生活吗，反而更加让我欢喜。夫人呢？这几年去了哪里？当年又为什么离开？离开了，为何不曾去您让我们安排的地方？”

　　曾经寡言少语的碧游，如今一口气，竟是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委实让柳潋紫惊讶。

　　可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

　　“当年原本是想去让你们安排的地方的，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让我不得不离开。这几年一直过得不好不坏，如此而已。”是真的不好不坏，病痛时，她会想到孩子，他，许多人。身体好时，同样会想到他们。

　　整日过着重复的生活，单调平静，这样的生活可不就是不好不坏？

　　碧游看了柳潋紫一眼。

　　其实，她心里有些怨怼这个主子，当年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将军眼中的悲伤，她全都看在眼里，当年若不是她的一意孤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可有时，她又体谅她的难处。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明白，即便是离开，她都不会走的不明不白。想必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抛弃一切，如今，她回来了，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已经无事了？

　　沉吟了片刻，碧游走了出去，待得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是纳兰煜彦他们的地址，望着那上面的地址，柳潋紫一阵错愕，她抬起头，怔怔望着碧游。

　　“这是？”

　　“将军的住址。”

　　“他一直住在这儿？”

　　“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潋紫飞奔了出去，来来回回，在碧游家中待了不过半个时辰，看着那个离开的声音，碧游笑了。

　　夫人，回去吧，好好待将军与孩子，这便是我们最大的期许！

　　转身，思量了一下，去了一边小屋，写下了一张纸条，绑在了鸽腿上，那时早先便放在那里的信鸽，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不曾用过，而现在，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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