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秋芸篇（1）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枫叶，绿了芭蕉。

　　转眼，便又过了一年，如今永念已然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每日身边总会围绕些妙龄少女，出门走一趟，总会收到一些丝绢书信，然每每，他都不曾瞧，随手，将那些书信丝绢都扔给了长乐。

　　长乐每每见此，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暗里说，她生的不差，为何哥哥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花花草草，可是她身边却连一个枯草都没有。

　　没有了追求者，自是不必烦扰，可有时——

　　长乐叹息一声，垂首，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面上一阵苦闷。

　　“小旭儿啊小旭儿，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都没有眼色，姑娘我生的如此美貌，怎么就美人看上呢？”说着又是一阵叹息，只是此时，她却忘了，自己平日里，去学堂，总是女盼男装，扬州城内之人，都晓得纳兰府有两个俊俏的公子，却是不晓得有一人乃是真凰虚凤。

　　长乐烦躁的揉揉头，心下叹息，怎的她偏生如此悲苦？

　　娘亲与爹爹扔下一封书信，云游去了，却是将一周多的弟弟将给了她带？

　　不准确的应当说是交给她与哥哥带，然而——

　　她那个自认帅气潇洒的哥哥，如今却是在哪里？

　　“阿嚏！”永念揉揉鼻子，踏进房门，看到守在摇篮前，一脸幽怨的妹妹，提声道：“乐儿，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长乐回首，瞧了一眼永念，片刻又收回目光：“哥，你又死哪去了？也不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都已经太阳落山了！”说着，长乐扔了一记白眼过去，满是幽怨。

　　“乐儿，莫要生气了，看看我与你带了什么来？”说着，永念从背后，拿出一根玉簪，用来讨好长乐，长乐却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哥，娘亲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个？那个？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拿，这个给你，这是娘亲与剑寄来的信，信上说，他们在洛阳一代瞧见了一个身影，与小姑姑很是肖像，如今正在调查。”

　　“小姑姑？”长乐蹙眉。

　　他们的父亲，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子，这事儿是他们走晓得的，只是他们却从不曾听父母多提及那姑姑的事情，只是隐约晓得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长乐也曾闻起，然，每每提到小姑姑时，娘亲的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悲伤，于是，那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哥，你见过小姑姑吗？”

　　永念摇摇头：“不曾。”仅仅两字，却再无话，倒不是没有其他的话说，只是对着那个未曾蒙面的小姑姑，他亦是知之甚少。

　　“也不晓得小姑姑生成何般模样？”长乐拖着下巴，幻想着。

　　永念亦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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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街头，一处茶坊楼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黑衣束发，留着胡须，只是那一双眼眸，幽深如海，闪烁着智慧。

　　女子白衣如仙，青丝如瀑，柳眉细腰，一双眼眸，微微喊着笑意，沉静如水。然面上却覆着面纱，多了一层神秘感，让人想要一窥女子真容。

　　不乏心下好奇好色之徒，然，却是无一人胆敢上前，只因坐在女子身侧的那男子，身上散发着阴冷的寒意，让靠近之人，心生畏惧。

　　也不是没有大胆的，借着自个儿家中，在洛阳的势力，想要上前一窥女子容貌，说一些污秽的语言，却是被那男子毫不客气的扔出了窗外，也不问那人是死是活。

　　伤了人，却也不害怕，那一身气节，让人觉得钦佩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两人一座，便是半日，无人晓得此二人从何处而来，坐在这里，却是要做什么，只是一连几日，日日如此，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夫君，你说，芸儿是不是已经去了什么其他的地方？”

　　“应当不会。因着中途查询的痕迹，她每每到了一个地方，总会停留个十余日，然后才会起身，去下一个地方。如今，芸儿来到这里，不过五六日而已。”

　　“那时，她在杏林王府中，受了那般多的苦楚，而我确实远在扬州，对着她经受的苦楚，确是一无所知，心下委实有些过意不去。”说着，柳潋紫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纳兰煜彦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纤纤玉手，“娘子莫要过分自责，芸儿的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如果我多关心些她，也许便不会像今日一般。”

　　两人相视一眼，面上滑过一抹苦笑。

　　柳潋紫叹息一声，将目光落向楼下。

　　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有着各种叫卖声，这几年，小皇帝不再重农抑商，商业的地位有所提高，凌云国的商业渐渐繁荣起来，各种商贩的面孔，随处可见，国力蒸蒸日上。

　　“她果然是适合的人。”柳潋紫低喃一句。

　　纳兰煜彦一怔，抬首顺着柳潋紫的目光望去，须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可惜了是一个女儿身，若是男子，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皇帝尚小，自然不可能有如今的建树，想来，这几年，真正撑起这个国家的却是站在皇帝身后的女子。

　　只是，权力之巅的日子，当真是那般快意吗？

　　柳潋紫的眼神一晃，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过片刻，便又想开了。

　　总归是人各有志，她既然选择了走这一条路，那么便要承担后果。

　　孤独也好，满足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亦如当年，她选择平凡一样。

　　“夫君，后悔吗？”

　　纳兰煜彦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了一口，细细品了一下，睫毛颤抖了几下，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后悔什么？那个位置本就不适合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纳兰煜彦抬起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妻子。

　　含笑的眼眸，沉静如水的眼睛，温润的面庞，最是沉鱼落雁的女子，最是懂她的人，至于皇权名利，本就不是他所求。

　　天下财富，权力名望，又怎敌得上她颔首一笑？

　　“娘子，为夫为你牺牲至此，你可有何报答？”

　　“夫君，以身相许如何？”

　　“好啊，不过，我不要你的今生今世，我要你的生生世世，娘子，你看可好？”

　　“夫君好生贪心。”

　　“对于娘子，怎么贪心都不够呢？呵呵……”

　　柳潋紫笑着，目光流转间，猛然瞧见了街角的一道声音，瞬间面上的笑容尽数敛去。

　　“夫君，快，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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