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对方笑意温和，桃花眼中还带着促狭的味道，这样直白地看着姜舒舒，反倒是让她有一点不太好意思起来。

        方才宣祝的这番话说明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她误会，姜舒舒虽说心有疑惑，但是对方摆明了不愿意说给她听，她毕竟不能叫人解释到底，只好压住了心思，和宣逐说起今日过来的由头。

        宣逐的面色安静，一直到最后听姜舒舒说完，这才抬眉看她：“你的意思是让我照丰子秋说明，让丰老先生同着你说的那个裴素演一场戏？”

        他那日自高楼之上瞥见姜舒舒进了西市，便了然对方可能会做一些不被当下姜家所赞同的事情，没想到姜舒舒居然直接把自己结识到的人想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也是对他深怀了满心信任。

        姜舒舒却不能够将重生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因此也隐瞒了上辈子知道对方会身居高职的事情，思忖了片刻，只道：“对方满腹野心，面若好女，惯会拉拢人心，如今已经深受三皇子看重，若是任由他们如此，日后必然会成为大祸端。”

        想到宣孟和陈家以及韶喻近几日越发猖狂的动作，宣逐面色稍微冷凝，看着姜舒舒沉声道：“四日后可约裴素去聚贤楼，届时我会引荐丰老先生给裴素。”

        四日后。

        姜舒舒再次乘车来到了西市，看着一身淡色长袍的裴素，对方和三皇子既然已经有了关系，手里必然不缺银钱，当下这般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原本狂放自然的漂亮也稍微拘束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矜贵风雅的温润之色，竟隐隐有了后世他做枢密使时候的样子，风华夺目。

        姜舒舒上辈子的回忆霎那又涌起来，看着面前见到她出现眼睛霎时亮起来的少年，顿时心口一窒，没有说什么，有些烦躁的上了马车。

        她今日备了两辆马车，裴素要上的是后面的那辆，因此她只管自顾自上来马车之后，也没有看见少年矗立在那里好一片刻，面上那一瞬黯然的表情。

        聚贤阁在京城的最好的地段，约么着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这个官员贵人最常爱来的酒楼门口。

        裴素上辈子在这里和其他显贵商量过许多事情，这辈子三皇子也是带着他来过两三次，因此裴素对于这是并不陌生，他看着面前的贵女路上似乎是调整好了情绪，领着他进了酒楼，冲着他微微露出一个笑意：“丰老先生便在三楼天字号房间里等着你。”

        裴素眼睛微阖，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我自己一人进去么？那姜小姐呢？”

        宣祝也在聚贤阁里，姜舒舒本是打算等着裴素进去再和宣祝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打算，猝不及防听到裴素这样发问，姜舒舒豁然抬头看着，少年用系着金属的发带束了头发，看起来一副自在矜持的书生气，眼睛里面满眼清澈，仿佛一眼便可以见到底似的。

        姜舒舒攥紧了手帕，挪开了视线，没有看他，只低声道：“丰先生要见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尽管进去便是，我自己到处走走，等你出来改日再和你商量。”

        面对着后世令人可惧的阴影，说完姜舒舒生怕对方不信，又故作豁达地冲他笑了笑，回头看了窗外一眼，似乎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街上的景色。

        裴素袖间的手轻拢成拳，看着姜舒舒檀唇动作，牵出明媚美好的弧度，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撒谎的时候，眼睛从来不肯正面看向对方。

        看着少女躲闪的眼神，表现在豁达面容背后微微绷紧的肩膀，裴素却是敢直视着姜舒舒皎洁清丽的面容，那双狭长的眸子蓄起上辈子一刀见血的常见讽刺起来，却又最终慢慢消散不见，仿佛真的信了她的说辞，低声开口：“好。”

        纤细瘦弱的少年没再看姜舒舒，转身上了楼，背影却像极了童年时孩童爱困于掌心振翅欲飞的玉色蝴蝶，他走路亦极轻快，很快便到了三楼。

        少年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了天子号房间面前，抬手轻叩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略带深沉的咳嗽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才慢慢放了下来，嘴角浮上一个晦涩不明的笑意，推开了装潢华丽的房间门，进入了房间。

        正坐在桌边摆了两本书的老先生抬眼一看，容貌殊艳的少年缓然微笑，全然没有初见权臣的仓促与无措，声音亦是清哑暖意：“久闻丰老先生。”

        与此同时，姜舒舒正支着手肘托着腮，认真地看着自己房间的门板，另一边，宣逐手里淡淡捧着一张玲珑机关的图纸看着，表情淡淡，慵懒明雅的姿态。

        就在姜舒舒又一次的往门板看向时，宣逐往姜舒舒那里透过来一瞥，开口道：“无需忧心，丰老先生私下灵机，裴素又不知朝中官员流程，这场戏应当无有大碍。”

        姜舒舒收回了目光，轻声一笑：“是我忧心了。”

        她心思不太安定，总觉得今日之事不太妥当，再看着宣祝平和温柔的坐在那里，更是觉得心中慌乱。

        上辈子她居于高阁之中，朝中事情虽说听闻不多，奈不住是嫁给了韶喻，所以有关于他的事情多少也了解了一些，那时候裴素身处高位，后来更是他对于三皇子集结兵马的事情勾结朝臣屡次不报，在三皇子夺权之事当中起到了极大的助力。

        她死的时候对方据说逃亡去了江西，直到最后也不知他的消息到底如何。宣祝不知道对方上辈子心思深沉阴暗，但是姜舒舒可是深刻的体会到他的冷漠麻木，因此更加后怕起来。

        宣逐从来信奉谋事者忧做事者定得概念，见姜舒舒这般神态，也索性放下图纸来，眉眼含了些劝慰之意：“青雀曾说过这儿离得不远有家红火的点心铺，如若不嫌走得累得话，我们一起过去看看，顺便你也散一散心。”

        话说得也是，姜舒舒心思嘈乱纷杂，但如何她都已经让着裴素进去了，当下犹豫的面色沉吐一口气，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同宣逐一起起了身，朝外走去。

        至于那个羸弱纤细容貌极胜的少年，亦是负手而立，表情平静地看着窗外的一幕，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微微侧头对着旁边的人物说起话来，旁边之人姿态清雅皎然，孤高脱俗，侧脸却隐约有熟悉之意。

        裴素的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惊疑不定的神色，几乎不可置信般的看向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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