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阿沁受到了蛊惑，竟是忍不住过了去，不过她再如何早慧，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从别人口中听过了许多，但脑中亦是没有那些有的没的，就如同现在，她虽然已经将手伸向了软榻，最后还是没有将人卧上去。

        一张原本就过分出色的脸庞，染上了娇媚，也得亏室内没有其他人在，不然就算是女郎都得羞红了脸。

        待她回过神来，才觉此举过于孟浪，但整个心都砰砰乱跳个不停，像是已经偷吃了禁果一般。

        兴奋却大过了羞耻。

        阿沁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脸颊滚烫，好一会儿才渐渐散去，也就是今日宴会上的人多，不然卫三郎过来瞧见她这个模样，还不知会如何想她。

        因怕自己还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阿沁忙走了门边站定，将双目闭上，想是这样就不会再去关注室内，不过显然倒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空旷的房间内，似乎时间都过得更慢一些。

        许久过后，阿沁才听到了外边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心下竟又是一紧。

        柱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喘着粗气，像是一路跑出来的，阿沁见他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这才对她道：“可真的累死人了，本来我过去也就是帮郎君送客的，可哪曾想，回来时竟遇上了醉酒的二郎君，活生生的被抓了壮丁，你说二郎君这个人上次在侯府就闹了笑话，怎生还能将自己灌醉，他身边侍候的人也是些榆木脑袋，就由着自己主子被人戏弄，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阿沁身形一愣，刚才还有些旖旎心思瞬间没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柱子也没打算让阿沁说些什么，随即又道：“可能你要再等一会儿了，郎君虽说已经将客人们送出了门，但又被老爷给叫去了书房，当时瞧着老爷面色不大好，也不知是因什么事找郎君。”

        阿沁听了这才道：“想必该是因为宫里的几位要过来吧，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柱子用袖子摸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道：“希望如此吧，反正我是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

        柱子看了看阿沁的面色，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位梁姓郎君不是阿沁姐姐你的表兄吗，今日他倒是和一些今科进士们一起来了府上。”

        阿沁一愣，只道：“他来府上倒也正常，日后总归是要同朝为官的。”

        柱子这才小心翼翼道：“原本他是想让你去和他见上一面的，不过我不敢擅自做主，阿沁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阿沁摇了摇头“我怪你作甚，我如今这个身份，若是让郎君开恩带几句话还使得，若是和他见面，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我瞧着他像是有很多话想与你说的。”

        阿沁一脸释然，“我与他家的缘分早就没了，我又何必再让他为难。”

        “那你这次是不打算让郎君帮你带话了？”

        阿沁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窗边的那张软榻，只一眼就转瞬移开目光，好在柱子也没瞧见什么异样。

        好一会儿阿沁才道：“只让他忘记还有我这个人吧。”

        柱子是不能一直和阿沁在这阁楼里待着的，也就和阿沁说上了些话后，又让阿沁再在这里静静待着，便匆匆的出了门去。

        等柱子一走，阿沁便长长的叹上了一口气，这会儿脑子里也想到了梁旭等人身上，倒是不像之前胡思乱想了。

        不由的想到了多年前与梁旭牵扯，那时候家里是有打算将她与梁旭凑成一对的，只不过最后被父亲给推脱了，对姨母说的是她还小，这事儿并不着急，不过阿沁现下想来，定是父亲觉得梁旭当年不爱读书，家里又是经商，到时候她嫁过去不甚体面。

        父亲是个读书人，虽然当年才是个举人，但学问上也不算太差，府上也不愁银子给他上皇都应试，不说一次即中，考上个几次也总是能高中的，所以他常想着等他考中了进士，她的亲事也就更容易往上找。

        虽然父亲当年已经拒绝了姨母，但梁旭却将此事当了真，总是觉得自己大了就能成为她的丈夫，小小的少年郎，对其他人都横眉冷目的，对她倒是呵护有加。

        阿沁曾也认为，日后她若成了他的妻子，也算不错。

        幸好，婚事并未定下。

        幸好，梁旭如今也有了前途，不像父亲认为的那样无用。

        如今再见，她见他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

        柱子走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卫三郎总算了来了这边阁楼，阿沁原想着，就算卫三郎过来也会先让柱子过来知会一声，谁知卫三郎也没让人作陪，独自一人便过了来。

        推开了门，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阿沁，面上无甚表情的到书桌后坐下，待阿沁行了礼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可是想好了给梁旭的话了？”

        阿沁低着头，忙回道：“奴婢先行谢过郎君，奴婢原是无话

        可说的，不过现下倒是想让郎君您帮忙带上一句话，就说‘就当这世上已没了我吧。’”

        卫三郎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深埋着头，身形单薄，头上也只别了一朵浅色的绢花，素净的打扮倒是比小丫鬟还不如。

        之前原本打算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这人虽然生得一副不安生的模样，但从未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上次侯府那次，若是她真的想往上走走，大好的机会岂会放过？

        这才他知晓了梁旭是她的嫡亲表哥，心中也是生出了些异样，那梁旭今次殿试虽说并未进入一甲，但也是靠前，其人也颇有才干，便是之后会被下放到地方，也早晚会回到皇都，到时候同朝为官总会避免不了打交道。

        一想到他的表妹竟是他嫡妹的贴身丫鬟，他便觉得卖个人情也是使得的。

        不过就是一个官奴，虽说是嫡妹的贴身，但也不是寻不着人换下来，将人送给梁旭，对卫府只会利多于弊。

        尤其是之前在江州听的那些流言，又看那梁旭对阿沁这般，他便觉得梁旭那所谓的未婚妻是她。

        让阿沁过来寻他，也不过是看看是否如他猜想，至于这几日他心中生出的不满，倒是没过多深究。

        这会儿听着阿沁这样说，心中又是生出了些道不明的满意。

        卫三郎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才道：“你当真如此想？”

        “奴婢已是府上的奴，自然不能与以往牵连。”

        见阿沁真心如此，卫三郎也不打算过多的牵扯，毕竟阿沁不是他身边侍候的，也免了他去母亲那里一番口舌。

        “既是如此，你日后也莫要再与他有往来，仔细的侍候你家娘子。”

        阿沁躬身行礼“奴婢谨记。”

        语罢，忙双手将卫熙敏送的贺礼奉上“郎君，这是奴婢替娘子送予您的贺礼，娘子祝愿郎君官运亨通，万事随意。”

        卫三郎只伸手往桌上一指“放着吧，替我谢过你家娘子。”

        阿沁忙过去将盒子放下，又是行了一礼，就要退下，卫三郎看了她一眼，见她额头上竟冒出了细汗，因隔得近，一股似有似无的异香萦绕在鼻尖。

        这香味儿，竟让他心中甚是舒坦，不由问道：“你用了什么香？”

        阿沁心下怪异“回郎君，奴婢并未用香。”

        这就奇了，上次在侯府，他也没有在她身上味道过这个味道，难不成是上次酒味儿过浓将它掩盖住了？

        却见阿沁想了想，伸手将袖中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问道：“郎君，可是嗅到的可是这个味道？”

        问着话，阿沁拿荷包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心跳也乱了起来，只因手里这荷包原本就是给卫三郎做的，也是想着将此物作为卫三郎高中探花的贺礼，不过做好了后，阿沁却将它时刻带在身边，倒是没有想过能将其送出去的。

        就算她和卫三郎没有身份悬殊，那也是不能送的，此等贴身物件，不是送给自己夫君就是送给自己情郎的。

        卫三郎见阿沁手心中的荷包，不似女子常用的模样，绣的也是山水，用的倒是上好的锦缎，月牙色配以墨色的山水，素净又精致，先前他闻到幽香从荷包上散发出来，原本应让他舒缓的香味竟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荷包一看就是给哪个郎君的。

        卫三郎不由的想，先前阿沁是不是说了谎，心中依旧忘不了梁旭，甚至这个荷包都是做好准备送给梁旭的，只是碍于他这个卫府的男主子，这才矢口否认。

        又见阿沁此刻紧张的模样，更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也不知怎的，他原本还算好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有些嫌弃的挥手“下去吧。”

        听了这话，阿沁心中思绪转了几转，这才不甘心的将荷包缓缓收回，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视线里再也瞧不见卫三郎，阿沁这才将手中的香囊放在心口，指尖捏着香囊都发了白。

        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阁楼。

        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这下真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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