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杨氏早在之前就将请柬给送到了各府上，纵使卫熙敏再如何也改不得，最终还是得按照杨氏的办了。

        六月十六当天，杨氏便让人过来催促卫熙敏起身，因卫熙敏还未及笄，所以便没有多少发髻可梳，那等华丽的头面也就用不上的，不过杨氏也怕卫熙敏性子一轴随意打扮，就让人送来了新打造的绢花珠钗等物，若不是身份不许，杨氏怕是要将能用上的饰品都用上，最后卫熙敏满不在乎的让阿沁等人给她梳妆，一番下来，原本就是个美人的卫熙敏更是颜色出众，装扮华丽又不越规矩，一身当下流行的轻纱罗裙，显得她灵动娇俏，直让杨氏频频点头满意得很。

        卫熙敏却觉得别扭得很，抱怨道：“母亲，今日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生辰，不过就是见些闺阁娘子，也用得着这般隆重？”

        阿沁却猜到了个大概，今日宴会可不止是那些个娘子，别府的其他女眷也是会来的，那些个郎君倒是不会过来，但单说那些别府主母都有好些，用意如何也就不用深想了。

        待杨氏觉得一切妥当，这才让卫熙敏跟着她出门去迎客，卫熙敏无法最后也只得跟着去了，这次杨氏倒是没有将阿沁留下，也不知寻着什么心思，还特意将一朵卫熙敏没用上的绢花给了她，只让她戴着跟着卫熙敏一起出院。

        若是秋菊等人也有便也罢了，偏生就只有阿沁一人得了。

        秋菊等人对视一眼，纵有千般言语最后也只得咽下去，阿沁瞧着也知她们总是得寻机会问的，不过这事儿便是问了她，她也是不知的。

        谁知道杨氏有什么个打算，前头生怕她出了头，现下倒又是不同了。

        再说，杨氏等人说是去迎客，也不过是在外院的偏门处等着，倒是不用真的出了大门抛头露面的，前头自有下人将客人迎进来，待到了院内，这才由着杨氏等人相迎，虽卫熙敏心中不耐，面上倒是没有多表现出来，好歹也是她的生辰，闹得太过也总是不好。

        待所有客人都安排妥当了后，卫熙敏得先随着杨氏过去给主母们见礼，阿沁等人也就随着卫熙敏过了去。

        今日来的一众娘子，也都是上次去右相府中的那些个，有些阿沁也不过只见上了那么一面，倒是右相府中的月大娘子已见过了好几次，今日瞧着那月大娘子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

        至于那些个主母，阿沁除却了那边侯夫人，也就是卫熙敏的舅母认识，其余人倒都是第一次见，可即便是这样，当卫熙敏与那些夫人请安时，阿沁也不免的受到了一些不满的目光。

        好在阿沁早已习惯如此视线，倒是镇定自若，心中便更不明白杨氏的用意了。

        待到卫熙敏挨个儿行礼后，阿沁这才随着卫熙敏等人出门去娘子们待的院子，一路上卫熙敏忍不住埋怨“说是生辰，你们瞧瞧哪里像是过来与我贺寿的，不过是母亲寻来的由头罢了，请些娘子过来也就罢了，请那些主母来作甚。”

        阿沁等人也不好答话，便只跟着她走着，卫熙敏却是不依，“你们倒是说话呀，怎生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秋菊与阿沁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张口，倒是春柳忍不住回了“娘子，奴婢倒是觉得您不用为这事儿气恼，那边自然有太太照看着，又不用您操心，您便顾着那些个娘子也就好了。”

        “这个我哪里不知，只母亲近日真心让我不快。”

        语罢，便将目光落在了阿沁身上，看了看她头上戴着的那朵绢花，上好的丝绸用珍珠点缀着，不说价值连城也算贵重，一般人家的娘子是决计没机会戴的，却被杨氏送了出来，若平日里杨氏对阿沁好也就罢了，偏生杨氏甚至有些不待见阿沁，这平白无故的送绢花，就让卫熙敏心中生出了疑虑，尤其是先前她感觉到那些主母盯着阿沁的目光全是轻蔑，心中无形中就生出了些烦躁。

        不由问道：“阿沁，你还是将头上的绢花收好，别到时候又让别人瞧见了，对你不好。”

        阿沁一愣，应了一声便将头上的绢花给取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了卫熙敏，卫熙敏挥手“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自己收着吧，只不要随意戴出来就好，不知母亲是什么个心思，这东西你戴上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春柳忍不住笑道：“娘子，哪里有这样严重的，不过就是一朵绢花，阿沁平日里老是舍不得戴，今日得了好处，您又让她不要戴，那岂不是日后她又得偷懒不戴头饰了。”

        卫熙敏匿了她一眼“就你话多，我又不是让她日后都不戴绢花了，只不过今日这朵不适合她而已。”

        阿沁心中明白，卫熙敏只是想护着她而已，的确杨氏给她的这朵绢花太打眼了，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戴的，平日里她就少戴这些物件，也不是因她不喜，不过就是因为不想让人更注意到她而已，今日这朵绢花戴了，可不就成了靶子，一个下人戴着名贵的绢花，还是府中嫡出娘子的贴身丫鬟，也不怪那些主母对她有了敌意。

        先前也就罢了，若日后还戴着这绢花，还不知被别人怎生编排呢，现下听着卫熙敏这般说了，阿沁哪里有不肯的，日后就算是杨氏问起，阿沁也有了挡箭牌不是。

        阿沁便道：“多谢娘子，不过这绢花实在过于名贵，我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让娘子您收着，日后也能有他用。

        “你留着吧，总归是个好物件，日后如何处置也就在于你了。”

        见卫熙敏是真的打不算收回，阿沁也就作罢，将绢花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袖中，又是谢过卫熙敏这才站在一旁候着。

        卫熙敏瞧她这个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改口“走吧，院里的那些人怕是等不及要问我三哥的事情了，我若再不过去，想必就有人忍不住过来寻人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刚到院门外，便有个小丫鬟过来寻人了，阿沁认出那人正是右相府月大娘子的贴身丫鬟柳絮。

        柳絮见着卫熙敏，忙行礼道：“我家娘子让我过来寻卫大娘子，倒是巧得很，这刚一出院就碰上了娘子您。”

        卫熙敏皱眉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便径直进了院去，那柳絮平日里也是被人捧惯了的，当即面色便有些不虞，自是不敢对卫熙敏发火，转眼瞧见了阿沁，便恶狠狠的瞪了阿沁一眼，轻哼了一声就转身跟着进去了。

        春柳气愤道：“这人好生无礼，哪里来的脸面！”

        阿沁摇了摇头“气这个作甚，总归不是常常见着的，又不与她有什么来往。”

        “上次也是这般，娘子不理会她，她便寻着机会找你的不快，不过就是瞧着你长得比她好，这里又不是她右相府，她家娘子都没她这样大的气性！”

        阿沁平日里是习惯了的，以前在府上也没少受到白眼，如今倒是少了，不过府上的其他人背地里如何说她，她也是知道的，倘若她不是在卫熙敏院子里侍候，还不知是什么个光景。

        长相一事，天生使然，她也无能无力，这些年但凡有出头的地方她都尽量避着，只不过身份放在这里，到底是不能让人忽视得了。

        只道：“总归是别府上的人，不理会便是了，快些进去吧，娘子还等着我们侍候呢。”

        说着话，阿沁便拉着春柳朝着里边走，秋菊和夏荷两人早就进了去，此刻正等着她两个。

        待四人凑到了一处，秋菊便忍不住小声道：“我瞧着今日怕又要闹腾，待会儿我们可要盯着点儿，莫让娘子闹起来，再寻着婆子在外头候着，到时也好让人去禀了太太。”

        阿沁等人听了这话，均是正了身形。

        别的不说，单单就说卫熙敏那个脾气，今日便不会平静的。

        果不其然，宴会才刚开始一会儿，便有娘子闹腾了起来，卫熙敏更是想要发火，不过却被阿沁给拦下了。

        说是闹腾，不过也就是有几个娘子说起了府上的卫三郎，平日里娇滴滴的闺阁娘子，也就喝了点小酒，周围又没长辈看着，便露出了小女儿心态，一个个丢弃了矜持，开始讨论起来卫三郎未来的娘子。

        整个皇都里未许人家的娘子，就没有几个不曾想过成为卫三郎夫人的，谁都觉得自己有希望，谁都觉得对方没机会，可不就起了火气？

        都将自己比作了卫三郎未过门的娘子，倒是将此次宴会的初衷给忘个一干二净。

        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娘子，大多还都没及笄，说出来的话，就连阿沁都忍不住脸红。

        最后卫熙敏忍无可忍，推开了拦着她的阿沁，怒道：“你们在这里闹什么，有本事去寻我三哥，倒是去问问他，你们谁有机会！”

        卫熙敏也不打算给她们脸面了，哼了一声，便又是道：“左右都想成为我的嫂嫂，那也得我三哥愿意才成，在这里说能有什么用，正好，我三哥今日沐休在家，我领着你们都过去问问，若是我三哥愿意，改日就让人定下，若是不愿，你们也都将心思歇歇，每次都吵得我脑仁疼！”

        此话一出，哪里还有娘子敢说话，纷纷面红耳赤的坐了下去。

        便有那打圆场的娘子开口“卫娘子莫怪，她们想必都是不胜酒力，歇会儿便就好了。”

        卫熙敏哼了一声，想着今日毕竟她为东道主，也不能太过，不过心中亦是气恼，早知如此，就不该顺着办这劳什子宴会，这哪里是来祝寿，根本就都是冲着她三哥来的！

        再看看下首这些个娘子，卫熙敏便觉得可笑，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自信能成为她的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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