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最后卫熙敏直到了辰时过半才将将会上马，动作却也并不算多流畅，若是让人扶着她，上马的姿势也算潇洒，便想要一鼓作气的学下去，却被卫三郎拦下了。

        “今日先到这里吧，这段时间我也都空闲，明日再学不迟，等到酉时晚饭前你还可以过来练上一会儿，切记不要急功心切。”

        “三哥，既然空闲，你可得日日过来教我。”

        “只要得空我定过来教你，若当真是来不了，我也会支人过来说，你也要学以致用，明日卯时你先过来练练，我随后就来。”

        见卫三郎应下，卫熙敏这才勉强满意，先到凉棚里用了茶水，这才让阿沁撑着伞扇着风打算回去，卫三郎见阿沁脸颊绯红，鼻尖额头都冒着稀罕，先前见她再热都不曾用团扇给自己扇风，实在是规矩得有些傻气，不过卫三郎心里倒挺受用。

        等到卫熙敏和阿沁离开后，柱子这才凑上来问：“郎君，需要奴才做些什么？”

        “回去后将房间收拾出来。”

        “郎君不在书房歇息了？”

        卫三郎瞧他一脸狡黠模样，不由道：“书房蚊虫多。”

        语罢，卫三郎便抬步走了，柱子忙跟上去，心中却疑惑了起来，他夜夜都陪在书房外间的榻上，怎生他就没觉得有蚊虫？

        酉时，山间的温度渐渐回降，瞅着晚饭还要等上些时间，卫熙敏便想着又到马场那边去熟悉一番，这次春柳自然是自告奋勇，卫熙敏也没说什么，最后带着春柳去了马场，等两人一走，秋菊便忍不住凑上来问阿沁。

        “你为何不跟着去？”

        阿沁笑了笑“她先前便是不喜，这会儿让她去去又何妨。”

        “只怕她可不会当你这是好心。”

        “随她如何吧。”

        春柳想去马场，无非就是想和卫三郎有些来往，不过这会儿卫三郎可不会去马场，春柳去了便去了，也只能去马场端茶倒水，她又何必去挣这个活计。

        虽这会儿已是酉时，但却不见得凉爽，阿沁可不想回来后又要换身衣裳。

        一旁的夏荷见状，忍不住笑了“这大热的天，也就她上赶着，马场那儿去上一趟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阿沁但笑不语，手里拿着团扇扇着风，即便是这样，那鼻尖都还冒着细汗。

        果不其然，待到了晚间摆饭，秋菊便去马场将卫熙敏给迎了回来，卫熙敏浑身跟泡过水一般，脸颊酡红，头发都黏在了脸上，吵嚷着要去沐浴，阿沁等人又是好一番忙碌，凉爽过后的卫熙敏出来不由瘫在了榻上，整个人成大字紧贴凉席，嘴里嚷着“我这会儿才知道三哥为何让我不要急功心切了，这大热天的，太难了。”

        阿沁给她扇着风，笑道：“娘子您就是太想骑马了，奴婢觉着，还是按照三郎君说的做就好，终归三郎君还能在这儿待上好些天呢。”

        一旁的夏荷将提来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附和道：“当该如此，娘子，这骑马又不能一蹴而就，再说这大热天的，若是中了暑热可不得难受。”

        春柳换好了衣裳，早在一旁候着，这会儿倒是不曾开口，面色阴沉沉的盯着阿沁，阿沁岂能察觉不到，不过也懒得理会她，倒是秋菊看了春柳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夏荷将饭菜摆好后，阿沁便将卫熙敏给扶了起来，卫熙敏瞥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六菜一汤，四道热菜三道冷菜，卖相都很不错，可卫熙敏却没甚胃口，忍不住道：“可有清淡些的？”

        夏荷一愣，青菜时蔬，鸡汤糖醋排骨，还有几个凉拌的荤素，又有鸡汤野山菌熬的银米粥，可比之前在卫府时清淡了不知多少。

        阿沁见此，便问：“娘子您可是想用些白粥？”

        卫熙敏点了点头“白粥或者菜粥都可以，这些鸡汤肉食我今日可真是吃不下。”

        要是往常，那春柳定自告奋勇，不过现在她立在一旁连眼神都懒得看过来，秋菊刚才去了马场，夏荷又提了饭食，这会儿也能是阿沁去了。

        阿沁便道：“娘子，要不您先用着些，奴婢去后厨瞧瞧。”

        见卫熙敏应了，阿沁这才出了门去。

        这会儿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绯红，更有那月亮都忍不住悄悄的挂在了西边，眼看明日又将是个好天气。

        阿沁想着卫熙敏今日骑马消耗太多，怕是不能再饿，以往在卫府时后厨都会多备些白粥，这会儿天色也不算早，想着待会儿要是被别个主子取用了，她再去就得另煮，不由加快了脚步，前头她也问了别院里丫鬟后厨所在，因记忆好，这会儿倒也不怕迷了路。

        等她到了后厨，后厨里边的厨娘烧火丫鬟等也正准备用饭，因她们之前都听说别院里来个绝美的丫鬟，都知是大娘子身边侍候的，但均没见着真人，这会儿阿沁过来了，纷纷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炽热的目光不像以往那些人半点不见遮拦，看得阿沁浑身不自在。

        趁着厨娘给阿沁装白粥，便有那胆大的婆子凑了上来，“姐儿长得真一副好相貌，不知定了人家没有？我家侄儿也是一表人才，只要你点头，我便厚着脸皮与我侄儿说个亲事。”

        阿沁面上一红，还未开口，就有知门道的调侃了起来“赖婆子，莫说人家姐儿是大娘子身边侍候的，就算不是，你家那侄儿可比不得人家半根毫毛，也只你还好意思王婆卖瓜。”

        赖婆子恼羞成怒“去你的，我侄儿可是正经的童生，可是有功名的人！”

        “是是是，考了八次还只是个童生的好郎君。”

        语罢，后厨内其余人哄堂大笑，只笑得那赖婆子面红耳赤，张口还想狡辩，打眼一看，阿沁早就提着白粥从一旁溜走了，顿时一跺脚，“长得一副狐媚子的脸，给我侄儿当妾都不配！”

        “赖婆子你快闭嘴吧，人家日后可是要随着大娘子出门子的，指不定日后你见着了她都得磕头。”

        赖婆子朝着地上就是吐了一口唾沫，“就她那个长相，太太能愿意她跟着陪嫁才怪！”

        越说越不对了，其余人也不是那傻的，自然不再与她掰扯，各自端着碗散开了去，徒留那赖婆子站在原地好不尴尬。

        提着食盒离去的阿沁，直到了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往她还未侍候卫熙敏时，也曾被那些婆子调侃过，可也不曾像今日这般露骨，倒不是不知如何应答，只觉得与她们说这些太过越规，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平白惹祸上身。

        而如今，她却听不得别人说那婚配之事，明媒正娶早已与她没了关系，就算日后当真跟了卫三郎，顶多也不过是有个名份，甚至还比不过别个寻常侍妾还有一顶小轿，指不定某日就让她收拾收拾过了去。

        若说没遗憾，那便是自欺欺人。

        阿沁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星光闪烁，夜风徐□□明舒服得紧却硬是让她难受。

        时也命也，她再如何不甘又如何，总归身不由己。

        只是她却不曾想，她想着的那事儿来得这样快。

        阿沁提着食盒才回到卫熙敏的住处，杨氏便支了个丫鬟过来让阿沁过去。

        卫熙敏便道：“待会儿我便要过去给母亲请安，到时一起将阿沁带过去便好。”

        那小丫鬟便回道：“大娘子，太太先前便说，知您今日学马身子疲乏，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只让奴婢带着阿沁姐姐过去。”

        卫熙敏也的确累得很，却忍不住问“母亲让阿沁过去作甚？”

        “奴婢不知。”

        见这小丫鬟的确不知，卫熙敏也懒得再问，到时候阿沁回来再问个明白便是，于是摆了摆手便让阿沁跟着小丫鬟去杨氏那边。

        而阿沁心底揣揣不安，总觉得杨氏让人过去定与卫三郎脱不了干系，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却是不敢去想了。

        好不容易到了杨氏的院里，便见罗嬷嬷站在杨氏的房内外，见到阿沁过来挥手让小丫鬟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沁，见阿沁虽素净着脸，但依旧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不由点了点头，笑道：“丫头，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嬷嬷？”

        罗嬷嬷却不再多说，亲自将帘子撩开“进去吧，太太等了你许久了。”

        阿沁见此，忽觉心跳加快，慌乱中夹杂着欢喜。

        莫不是……莫不是太太应下了？

        见阿沁呆愣当场，罗嬷嬷伸手轻拍了下阿沁的肩头，“快进去吧。”

        阿沁这才紧张的踏步走了进去，明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硬是让她觉得走上了好几十里路，双脚沉重得犹如千斤重，倒是突然害怕去面对了。

        等到了里屋，见室内只有杨氏一人端坐在榻上，明明室内凉爽如春此刻的阿沁却紧张得后心都起了汗水。

        双脚发虚的跪下了行礼“奴婢见过太太。”

        好一会儿却不得杨氏回应，阿沁也只得伏在地上继续等着，渐渐地炽热的温度消散了下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杨氏看着阿沁规矩伏在地上好一会儿都不曾动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待会儿你便去三郎屋里侍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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