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徐楷之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镇静，“你都知道了？”

        “只要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就相信你。”郎意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徐楷之笑了，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别傻了，小意。”

        话语中的温柔也一如既往，却字字都如尖刀利刃一般刺入郎意的心脏之中。

        “你心里明白，只有我能做到这些。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嘲弄似地，“你要是相信我的话，也不会打这一通电话过来，不是吗。”

        “为什么……”这下不仅是声音，郎意的全身都在发抖，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之大，骨节处都泛着缺血的青白。

        他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质问着手机对面的人：“为什么！”

        “小意。”徐楷之说，语气中带着不解，“既然爱我，为什么连这些都做不到呢？”

        郎意没想到徐楷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并没有把照片给郎清以外的任何人，况且郎清是你的亲哥哥。我已经努力保护你了……而且你不是说你要帮助我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郎意打断了，“徐楷之，你真是个混蛋。”

        “可你爱我不是吗。”徐楷之说。

        “是我错了。”郎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当时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我不该喜欢你，我没听。现在我后悔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喜欢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郎意，你什么意思。”这是徐楷之第一次直呼郎意的全名，他语气阴沉，“你再说一遍。”

        郎意话语中满是苦涩与失望，“我说，徐楷之，我不爱你了。”

        “郎意！”徐楷之厉声。

        “就这样吧，徐楷之，已经够难看的了。”

        “郎意……喂！”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的忙音。

        电话挂断后，郎意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神情恍惚，目光空洞。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也暗淡下来，如繁星陨落于夤夜。

        而他本人也坠入了无边黑暗。

        他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手机摔在铺着高档羊绒地毯的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郎意想去捡，他动作缓慢僵硬地弯下腰，却不慎栽倒在地，郎清赶紧上前两步去搀扶他，然而被郎意紧紧地抓住了胳膊。

        郎意抬起头，精致漂亮的脸现如今却如同死灰一般苍白，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一样。

        机械，冰冷，毫无生命力。

        “哥。”郎意讷讷道。“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而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郎意的话从他的眼眶中落下。滴到衣服的布料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深色圆点。

        郎清看着郎意，抿紧了双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他只是想保护郎意，让他远离徐楷之而已。

        却没想到会给郎意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郎清将郎意搂进怀里，郎意终于靠在他的胸前崩溃地放声大哭，“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没事，小意，没事了。”郎清轻拍着郎意的背，安慰道。“离开徐楷之是好事。”

        “哥，我真的很爱徐楷之，我真的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郎意抽噎着。

        “我知道的。”郎清说。“我都明白。”

        郎清心里清楚，郎意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被如此心爱的人背叛，任谁都无法接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甚至可能会对他造成再次伤害。

        郎清感到有些后悔。

        他至少可以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没必要让郎意直接面对这些的。

        “对不起，小意，这次是哥哥做的不好。”郎清充满歉疚地说。

        而郎意只是哭着。

        郎清看着郎意，愤怒的同时又觉得疑惑。郎意这么好，只要他想，他可以被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就这样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尽善尽美的人，一心一意喜欢徐楷之，可是徐楷之，怎么就忍心伤害他呢。

        。

        徐楷之盯着被挂断的手机，神色晦暗不明，就在刚刚，郎意同他提了分手，因为那些照片。或者说，是因为郎清更合适一些。

        他没想到郎清居然会让郎意知道这个事情，他以为郎清会死守着这个秘密，毕竟他那么疼爱郎意。

        啧。

        徐楷之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着，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局，眼看就能收网却被郎清全毁掉了。不仅如此，郎意也要和他分手。

        不行。郎意绝不可以离开他。

        看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他想。

        那个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地方，没想到现如今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这也算他那对早死的父母为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徐楷之垂下眸子。

        如果父母在天之灵看到他变成如今这样会怎么想呢？可能也不会在意吧。

        他们反正只在意那个弟弟，在意到和他们一起出车祸死掉了。

        想到这里，徐楷之阖了阖眼，借以压制心中翻涌的情绪，长出一口气，再睁眼时，他的目光恢复了平静。

        既然小鸟想飞走，那就把他的翅膀折断关在笼子里，这样小鸟就只能为他而歌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兴奋起来。他无比期待那一天。

        好在徐楷之并没有等得太久。

        郎意这只笨小鸟，总会自投于他的罗网，徐楷之甚至不用费心准备什么，就能轻松地将其捕获。

        这真是太好了。

        这至少说明，他的小意还是爱他的。

        那他怎么会辜负这个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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