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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重黎,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他本想回去找步清风问个明白,但那小子显然不可能真的听他的话,乖乖在原地等着他折返,映华宫暗得令人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停在了一间屋子前,方才步清风就是从这走出来的。
        屋内没有任何声息,只透出一丝熟悉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里头是谁,抬起的手迟疑再三,终于推开了门。
        三盏留魂灯照着榻上躺着的人,还是那样素净的白衣,他好像永远那么干干净净的,像云间白月,皓雪中梅,跟他这个早就把世上恶事都做尽的徒弟不一样,他更像她
        即便死了,躺在那,没声息了,也有人守着他,不容旁人轻贱半分。
        与他相比,他可真是活得刺目。
        “怎么就死了呢”
        他看着长潋的毫无血色的脸,有些恍惚。
        是啊,多少人盼着他不得好死,他不还活得好好的,这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看着这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心口仿佛压了巨石,喘口气儿都难受。
        他进来时没有关门,月光投下一道人影,缓缓靠近了他身后。
        “本君以为,你巴不得没这个师兄。”
        他回过头,看着门边那道绛红的身影,目光一沉。
        “幽荼帝君。”
        司幽默然一笑,并没有走过来,微微歪着头,戏谑又可笑地望着他“重黎,本君一直想问问你,你心里,当真有过昆仑山,有你的师尊吗
        你是怎么在答应了长潋,会好好护着她之后,又丢下她去找别人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本君当年帮你一把,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君的”
        重黎皱了皱眉,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却比发怒还要森冷。
        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天下最大的笑话。
        他顿了顿,目露狐疑道“余鸢旧伤复发,我难道连赶回去看一眼都不成”
        “行。”司幽往后退了半步,顺势往后一倒,倚在门框上,锐利的眼盯住了他,“可你不是还去了一趟不周山么”
        重黎一怔,当即怒了“你派人盯着我”
        他呵了一声“酆都自开天之日便有监察六界的权力,本君盯着你又如何”
        暗藏风雨的口气,在断裂的边缘逼着他,仿佛要将他拖入极暗的深渊。
        “怎么样,找到长生之血了吗”
        重黎额上青筋耸动,骨节捏得发白,却道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看来是没找到了。”仿佛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竟一点都不着急,“回去看余鸢的伤,还要暗中再查查长生之血,不周山的确有几分蹊跷,你会怀疑也不足为奇。”
        “不过本君在想啊”
        他放缓了语速,慢慢地开口。
        “你怎么就对她,对天虞山这么放心呢问一句,很难吗”
        他眼中倒映出重黎渐渐沉冷的面容,浮着一片薄凉的光,一眨眼,就湮没了。
        “重黎,余鸢旧伤复发需要你赶回去,那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长潋,她就死了。”
        千疮百孔的天虞山,不难看出曾经历经过怎样惨绝人寰的一战。
        “你来的时候怎么没去天虞山各处转转仙门数千年,几时死过这么多人,就连天虞山两个主事长老现在都还身负重伤,躺在榻上难以动弹。”
        “你知道她是怎么从厮杀中活下来的她凝灵艰难,耗竭了灵气险些爬不起来的时候,你在哪呢你又知道她是怎么接过这个掌门之位的这个位子是能让她吃喝享福了还是后生无忧了”
        “重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觉得你只要回来,她就会跟从前一样待你。凭什么呢长潋死了,她接下了天虞山,这是她的故土,她对本君说,从今往后,这个担子她来担,你这时候回来,换了本君,没一巴掌把你扇出去都算客气了”
        “重黎,你心里哪有她你告诉本君,当年本君若不救她,你是不是也能就这么算了”
        重黎的眼仿佛沉着最浓的墨,冰冷阴鸷地望过来。
        “我心里没她帝君是怀着怎样歹毒的心思,才能揣测出这样的结果她打我,我受着,她要我认错,我就认错,她不要我了,我就灰溜溜地逃,她死了她死了,我闯地府重新拼好她的元神”
        “帝君是不是觉得,因为她是我的师尊,所以她对我怎样,我都活该受着是我心里没她,还是她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就是养条狗,也不能只有鞭子吧”
        一声冷笑猝然打断了他,司幽眼底升起一股冷到骨子里的阴冷与咬牙切齿,似是有什么话想说,看着他,又咽了回去,只留给他一句
        “重黎,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离开了那间屋子,重黎想起出来前他是打算去拿药的,在映华宫住了一段时日,他还记得那些瓶瓶罐罐放在那,挑挑拣拣,好歹翻出了几瓶对症的伤药。
        翻动这些瓶罐时他想起了司幽的话,不免有些憋屈,恼火与不甘就像刀子在心头扎,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在昆仑山,以及离开之后发生的种种不快。
        是,他是恨她。
        可他也曾满心欢喜地爱着她,敬佩她,想按着她的期望,变成她的好徒儿。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凭什么凭什么最后他就成了混账
        她连一句话都不同他说,他还得给她拿药,只因为他晓得,这药不拿去,她真的敢把一身的伤放着不管
        他混账吗
        混账在哪
        余鸢说得没错,他就是来这自讨苦吃
        他拿着药,一肚子怨愤,快步往回走,踏入院子的一瞬,却倏忽一僵。
        院子里没有声息。
        屋子里的灯火也熄了。
        他陡然心头一紧,推门而入。
        果然,人不见了。
        想到她方才好像看不清东西,一不留神就摔着自己,他心头猛地一跳,转身往外跑。
        他的确耽搁了一下,可她就这么等不得了
        他焦躁地四处找寻,所幸没找多久,他就望见藏书阁有几许亮光,匆匆跑到门外,果真瞧见她提着一盏灯,映得脸颊有了些许暖色,素净又安宁,似乎在思索什么。
        浅淡的身影,在巨大的书架下,尤为单薄娇小。
        他这口气还没舒开,就见她搬来了椅子,颤颤巍巍地爬上去,像是要去够高处的一本书。
        可那椅子放得不太稳,她刚踮起脚就猝不及防地摇晃了一下,惊得他赶忙冲过去一把接住了她。
        她手里的灯笼磕在他脑门上,檀木的骨架用来砸人,其实还挺疼的。
        她望着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题外话------
        这只重三岁欠调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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