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酒鬼和狐狸

心雨打发走樊子谋，觉察到张昂的情绪不大对头。刚上车就送上香吻。并很快被对方反客为主。

        这招确实管用，就是有点容易擦枪走火。

        车稳稳的停在心雨办公室楼下的地下车库。

        “到了。”

        她全身酥软，躺在张昂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泪目，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什么最后被累到的却是她？

        “如果你不想动，不如我抱你上去？”

        “不行！”

        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什么版本的新闻都能让人给编出来。她还想在这栋楼里安生一段时间呢。

        挣扎着起身，整理自己的衣饰。

        “晚上我来接你，在公司乖乖等我，哪里也不许乱跑。还有，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至少一米以上的距离。”

        这算是破案了吗？难道刚才这么不对头，竟是因为吃醋？

        她试探的问道“你刚才吃醋了？”

        见他不否认，心雨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连樊子谋的醋也吃？真是太可爱了！”

        捧住他的头，分别在他的额头上、鼻尖上和嘴唇上啪啪啪亲了一套。

        “我爱你。”

        张昂被她的表白乐昏了头，按住她就是一个长吻，要不是心雨不断的拒绝，他更愿意用再来一次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跌跌撞撞终于逃进电梯的心雨靠在电梯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不愧是差点做了职业运动员的男人，体力值拉得满满的。想起他意犹未尽的眼神和暗示，估计今晚也跑不了。难道她又要和他进入到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吗？

        拓昇上海分部的高层发现今天的张昂格外好说话。汇报会开得一派和谐，和上次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第一季度傲游国际的新用户增长率同比去年第四季度下降了5。我们已经重新设计了新的线上宣传推广活动。”

        张昂点头，“离第一季度收官还有一周，继续努力。”

        一句话让傲游国际的首席财务官和执行总裁感动得差点落泪。

        “栖梧珠宝第一季度的利润和去年第四季度相比下降了7。不过我们准备在下周一推出年轻态的轻奢品牌，以吸引消费实力不是那么突出的中产白领阶层，目前已经完成了第一批产品的设计。”

        张昂看了看新品，设计可圈可点。

        “栖梧和万众讨论一下如何配合宣传。找一个

        有号召力的代言人。具体自己看着办好了。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张羿表态道“高总如果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和我打个招呼就好。”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张总的支持。”

        会议结束后，张昂让张羿主持招待宴会，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跑了。

        张昂一走，这些刚才在会议上有些战战兢兢，其实在业内跺跺脚都能让业界抖三抖的狠角色，这才敢抖擞起来。

        “董事长越来越有他父亲的风范了。”

        虽然现在张昂的职称还是代理董事长，但拓昇内部和外界都已经默认了他早晚都要接位。因而自然不会那么没眼力劲的称他为代董事长。

        宣发部部长宋清蹭到张羿身边，“听闻张总和聂家小姐好事将近，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好做个准备。”

        张羿晃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嘴角轻扬，“假的。”

        宋清一愣，显然张羿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年轻人嘛，没个定性，正常。打了几个哈哈又扯到别的方面去了。张羿虽然得体的应付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那么迫不及待，是去见她吧？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难道也是因为她？

        这世上有一个随时可以牵动你的喜怒哀乐的人真的好吗？这就是幸福吗？

        一直回到自己公寓，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把公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看着大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种难言的孤独又爬了上来。

        往常这个时候，他会选择去寻欢作乐。不过自从发生下药事件之后，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

        喝酒没意思，社交也没意思，女人更是没意思。上班也没什么意思，即使没有他，万众也不会怎么样。他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差别？他的工作又有什么意义？也许只对他母亲查灵烟有意义吧。即使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讽刺。

        母亲查灵烟春节过后就离开了，打电话去美国那边的寓所，也没有人接。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算了，多想无益，她比他强，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找到目标。

        反而他的人生目标几乎都是张崇山和查灵烟塞给他的。

        拓昇集团的备选继承人，娶一个差不多的妻子，然后花天酒地，混吃等死？

        这样一眼就看得到头的人生，真是无趣极了。

        他烦躁的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酒，自斟自饮。

        在酒精的催化下，

        迷迷糊糊的进入梦境。

        “你好，我是evans。”

        “你好，我是梁心雨。”

        在梦里又回到了大一那个暑假。两大名校联合举办的学术交流夏令营。

        六十个学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资优生。梁心雨在美女如林的女生里并不出众。大黑框眼镜，呆板的发型，不甚讲究的衣着，常常隐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张羿的主动搭讪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拿着印有这次夏令营所有会员照片和简介的会员手册，坐在心雨面前。

        “你的自我介绍里说，最喜欢的书是《小王子》，不巧我也是。”

        “哦。真巧。”她淡淡一笑。

        “……”

        好冷淡啊。

        旁边她的同学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并向张羿爆料，“她能背下整本书呢，还自己画了插画，画的可好了，心雨拿出来分享分享嘛。”

        心雨无语的看着同学。同学吐了吐舌头暗示她，“挺帅的，错过怪可惜的。”然后回到自己的圈子里。

        张羿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当众背一两段的。”

        看着心雨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一会《小王子》。

        他问她，“如果你在书里，觉得自己会是什么角色？”

        “那只被驯服的小狐狸。”

        他疑惑道，“大部分女孩子都会想要成为小王子的玫瑰吧？”

        她的眼睛犹如晴空里蒙上了一层乌云。

        “我不再是。”

        她原本是的，可她已经把她的小王子弄丢了。所以她不再是他钟爱的玫瑰。但是她愿意成为那只被驯服的小狐狸。

        每次经过麦田，都能想起她曾和小王子站在这里看风景。

        “那驯服小狐狸的小王子去了哪里？”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七天，除了第一天和她有所接触，直到夏令营结束，他都没有再刻意靠近她。只是碰到时偶尔微笑，点头致意。

        他怀疑她根本就没有记住他。他虽然没有报上自己的中文名，兴趣爱好，基本资料，但若是有心，肯定会知道。毕竟只有区区六十人。

        果然，后来再见时她完全都没有想起来，宛如初见。

        同行的人见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她，觉得奇怪“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约她到你的帐篷里？我会配合你的。”

        夏令营里看对眼的男女，情难自禁的时候，会在帐篷里约会，同住的人则会避出去。

        他摇头，“她不喜欢我。”

        “为什么？”朋友不明白，因为有很多女孩喜欢他。

        “那你多说点好听的。女人是听觉动物，抵抗不住甜言蜜语。”

        他摇摇头。被张昂那样的男人放在心上过，是很难再把目光转向别人的。她真的就像《小王子》里的那只小狐狸，即使明知她的王子已经离开，也甘心被小王子驯服。

        “我也没有喜欢上她，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好奇不就是感兴趣的代名词吗？”

        是这样吗？aybe。

        原本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梁心雨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大二离开学校学生宿舍，自己在外面租房，认识了住在同一栋楼的一个女生。某天英雄救美，为她从街头混混那里拿回了包。偶然发现了她和梁心雨的合影。

        她说她叫兰岚。

        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某天拿出那本夏令营会员手册，对兰岚说，自己其实对梁心雨一见钟情，但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很苦恼。向她求教梁心雨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出于报恩和同情的心理。兰岚和他分享了很多关于心雨的事情。

        就这样，他越来越沉迷于一个叫做“梁心雨”的幻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就像男人们会在自己的脑海里为自己捏造一个梦中情人。他的梦中情人就是梁心雨的样子。

        白皙的皮肤，安静的双眸。在人群里总是淡漠疏离，不过并不孤僻，而是善于自处。在感情里单纯而执着，坚强又脆弱。还有就是脑子聪明，从容自信……

        他其实也很迷惘，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梁心雨，还是喜欢像梁心雨这样的女人。或者仅仅是因为她是张昂喜欢的女人，所以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无论是什么原因，但结果已经注定。

        回国那天，他特地去了银河大厦门口的咖啡厅。如愿看到了到咖啡店吃早餐的梁心雨。

        穿着淡灰色西装套装，扎着高马尾，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斯文的把手里的三明治和咖啡解决掉，然后提起公文包，和他擦肩而过。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想象中的梁心雨，不再只是一副画像。而是化作了一个真人，真切的站在他眼前。

        就是她。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如果你在书里，你

        觉得自己是的是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梁心雨在最后也曾问过他。

        “那你呢？你又会是谁？”

        他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我是那个为了忘却羞愧而酗酒的酒鬼。”

        “你为了什么感到羞愧？”

        他没有回答，正是她的这个问题，阻止了他继续向她靠近。

        午夜梦醒，他睁着眼盯着亮得晃眼的吊灯，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他为自己身为私生子感到羞愧。

        他也为自己的母亲感到羞愧。

        他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羞愧。

        这些深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羞愧，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灵魂和躯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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