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亮

《归宁》剧组的剧情是分开拍的，讲究着高效率，所以整部剧准备由陈修远和另一位导演周思量共同拍摄完成。

        陈修远执导拍摄的第一场戏便是比武大会，这也是季桥与尤葭开机后的第一场对手戏。

        仙门正派弟子与西域妖女的初相识。

        而一边的周思量则负责拍摄幼时女主归宁的单人戏份。

        两名导演，两个拍摄场地以及两条还未交际在一处的故事线。

        －

        季桥扮演的角色是长空派的大师兄苏往生，一席白衣倾一世芳华，眉目如画胜人间秋月。而尤葭饰演则是魔教圣女阿蛮。娇蛮任性，擅长以捉弄为乐，游戏人间。

        苏往生望着擂台对面的女子，面纱半掩，撑着一把流苏银坠装饰而成的花伞便上了擂台。她每迈一步，随之会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好听却也嘈杂得扰人心静。

        “小仙君，请指教。”

        阿蛮眉眼弯弯，笑语盈盈。她瞧着对面的苏往生，顽皮地眨了眨眼。

        而苏往生没有理会阿蛮的调戏，而是一板一眼地抱手作揖，还礼道∶“姑娘，请赐教。”

        这时，阿蛮收起了笑眼，转眼间眼神里满是杀意。她轻轻一踮脚，拿着花伞便狠厉地朝苏往生袭来。

        而苏往生的一个滑步，便轻松地化解了阿蛮的攻击。半炷香过去了苏往生还未出剑，只是一味地躲避。

        阿蛮见他如此倒也不急，反而轻轻一笑，只见她将花伞撑开，趁着苏往生毫无防备时，向他劈来，伞边的刺片竟割下了苏往生的一缕青丝。

        苏往生见她动了真格，便也拿出了佩剑。

        几次对招过后，阿蛮居然也毫发无损，而他却屡屡被花伞所伤，伤口也在渐渐地往外渗血。

        当香快要熄灭时，苏往生不再多做纠缠。便使出了全力压制，逼迫阿蛮后退。

        阿蛮被逼得往后直退，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过长的裙摆将她绊倒了。关键时刻阿蛮急中生智，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才没摔得个鼻青脸肿。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阿蛮的面纱掉了，手也摔破皮了。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不远处的苏往生，委屈巴巴道∶“你们中原人是不是都喜欢欺负女子？”

        苏往生见她摔倒，先是拾起了面前的面纱，然后于心不忍地走到了阿蛮的面前。

        他弯腰蹲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但还未等苏往生开口询问伤情，只见阿蛮一改刚才的柔弱，笑嘻嘻地说∶“小仙君，你被骗了。”

        话音刚落，便见苏往生飞了出去，直接撞在围栏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嘭的落了地。

        见苏往生被阿蛮偷袭倒地，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妖女，卑鄙无耻。”

        然而，阿蛮却没有理会那些人的骂声，反而眼笑眉舒地看着倒地的苏往生。

        他的白衣破损染着血，俊秀的脸上带着污渍，不负方才之光彩，所见皆是狼狈。

        铃铛作响，苏往生迷迷糊糊地睁眼，却见阿蛮正在慢慢地向他走来。阿蛮歪着脑袋，明媚调皮地俯视望着苏往生，她笑嘻嘻道：“小仙君，你输了。”

        香灭，比试结束了。

        赢的人是阿蛮，不光彩却也赢了。

        而长空派的其他弟子立马走上了擂台，派了两个人搀扶起了苏往生。所有人着急地连忙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样。”

        苏往生脸色苍白，全身疼到发抖。他闭上了眼睛，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

        “给。”

        苏往生应声睁开了眼，只见阿蛮从腰间小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然后抛给了苏往生，朝他解释道∶“我的伞上有毒。”

        “这是解药。”

        苏往生拿着了药瓶，没有理会其他人那阴暗地涔涔，而是低头感谢道∶“多谢姑娘。”

        阿蛮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道∶“我叫阿蛮。”

        于是苏往生立马，笑着改口了，“阿蛮姑娘。”

        阿蛮没有再应他，而是拾起了花伞便走下了擂台。突然她朝着身后的苏往生摆了摆手，回眸一笑道∶“小仙君，刀剑无眼阿！下次比试，莫要再大意了。”

        就这样，在苏往生昏倒之前，他望着阿蛮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可他忘了，他手中的面纱还未来得及还给她。

        “咔。”

        陈修远看着监视器，称赞道∶“不错，一遍过。”

        等到导演说结束的时候，季桥还未从角色里抽离出来。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站在原地。

        “桥哥，你怎么了？”林栀子立即上前搀扶着季桥，看着他无力的模样，真害怕他下一秒就晕过去了。

        季桥却摇了摇头道：“没事。”

        林栀子还是不放心地将他扶到了椅子上，等季桥坐下，林栀子立马将温水递到了他的嘴边，“桥哥，给，喝口水吧！”

        季桥接过，说了声谢谢，便喝了起来。等到他喝完水后，便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尤葭。此时尤葭一脸冷漠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与戏中的性格完全相反，此时的尤葭不再面带微笑，而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林栀子将一瓶全新未打开过的水递给了季桥，“拿着，去找她吧！”

        但季桥没有接，他摇了摇头道∶“我这个身份不合适。”

        “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林栀子听完后，无奈的转身，拿着那瓶水自己去找了尤葭。

        此时的尤葭正在听着音乐，看着剧本。表面上尤葭占了女二的位置，但其实没有多大的戏份。剧中所有的高光时刻都集中在了女主身上，而她扮演的阿蛮只是个炮灰而已。

        虽然尤葭只是受邀，友情出演。但她还是反复的将剧本看了好几遍，甚至还能将自己的台词倒背如流，很是敬业。

        “尤葭姐。”

        突然有人轻声的喊了一下她，然后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了尤葭的眼前。

        尤葭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发现给她递水的是季桥的助理。时常能看见她经常出现在季桥的身边，好像是叫做林栀子。

        林栀子见尤葭有些愣神，便笑着只管将水塞到了尤葭的手中，“请你喝。”

        尤葭这才回过神来，她摘下来了耳机。然后低下了头，用手指摩挲着瓶身。

        “谢谢。”

        林栀子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不用客气。”

        说完，林栀子就自然熟的坐到了尤葭的身边。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启话题。林栀子唯一的勇气，在坐到尤葭的身边那一刻时便消磨殆尽了。

        林栀子苦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尤葭却将一只耳机递到了林栀子的眼前。

        “要听歌吗？”

        林栀子便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耳机。

        尤葭播放的是一首纯音乐，女声的轻声哼唱，充斥着忧郁悲伤。林栀子觉得旋律有点耳熟，于是脱口而出道∶“《melancholy》”

        “你听过？”尤葭疑惑道。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音乐，林栀子点了点头。

        于是尤葭又换了一首小众纯音乐，这是一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的歌，∶“那这首你听过吗？”

        “《crashingwaves》”又是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林栀子就直接地说出歌名来了。

        尤葭道：“你也喜欢纯音乐吗？”

        这一次林栀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尤葭的眼睛，发现她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于是林栀子在犹豫之间，将摇头改为了点头，“嗯。”

        “我只是听得太多遍了。”其实这句才是实话，但林栀子说谎了，她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尤葭见林栀子点头，有些惊喜。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歌单翻出了给林栀子看，“这些，你都听过吗？”

        林栀子接过尤葭的手机后，随意的一看，发现上面有不少自己知道的歌。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多多少少吧！”

        说完，林栀子的指尖轻轻一点，播放了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歌。伴着舒缓轻柔的音乐，林栀子继续滑动着手机屏幕。但是她的眼神，却在不停地偷瞄着身边的尤葭，林栀子忽然灵机一动道∶“尤葭姐，不如我们加个wx好友吧！”

        “好友？”

        但此时的尤葭正沉浸在音乐里，还没反应过来。

        林栀子这才发现自己突然提出加好友太过突兀了，于是又找补了一句，“正好我们可以互相推歌啊！”

        尤葭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吧！”

        林栀子见尤葭同意了，于是立马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搜索着尤葭的wx号。

        但是尤葭的wx号有些复杂，足足有20位的字母。以至于林栀子打字也打了很久。

        “是这个吗？”林栀子将搜索出来的页面给尤葭看了看，希望能得到尤葭的肯定。

        尤葭看了一眼，点头道∶“对。”

        “是这个。”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林栀子就十分开心地添加了好友。

        她在立即添加朋友申请一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林栀子，然后给尤葭设置了个备注是尤葭姐。没有问题后，便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了。

        而那边的尤葭也打开wx，立马点了通过。之后，她扬了扬手机道∶“好了。”

        这时，场务也来找尤葭拍单人的戏份了。

        眼看尤葭开始被化妆师围着补妆，林栀子也不敢多做打扰。她便向尤葭告别道∶“尤葭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尤葭朝着她点了点头，“嗯。”

        “尤葭姐，回头wx联系。”

        “好。”

        于是林栀子便笑容满面，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去找季桥了。可是等到林栀子回去后，才发现季桥不在。林栀子懊悔着自己刚才聊得太投入，竟然没及时关注季桥。于是她立刻给季桥发了一条消息。

        【栀子】∶桥哥，你去哪了？

        过了一会，林栀子才等到了季桥的回复。

        【27】∶卸妆。

        【栀子】∶之后没有戏份了吗？

        【27】∶嗯。

        【27】∶不用担心，等会就回去了。

        看到了季桥的消息后，林栀子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她笑眯眯的点开尤葭的朋友圈，才发现尤葭的朋友圈竟然是一片空白，只有一条横线。

        “尤葭姐的朋友圈这是把我屏蔽了吗？”林栀子看到后不由得瞎想了一会，然后又觉得不可能地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林栀子又点开了与尤葭的对话框。

        【月亮】∶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栀子点开了左边的头像，打开了尤葭的wx名片。

        昵称很简单∶月亮。

        但下面的wx号像是个没头没尾的乱码，每个字母都紧挨在了一起。林栀子看了很久，才看出来了那是一串没有空格的英文。翻译过来的意思大约是∶请为月亮而来。

        头像则是一个置身于黑暗之中的月亮。底是纯黑色，只有中间的明月是发亮的。却给人的感觉，孤寂而清冷。看久之后，那明月更像是十五的圆月亮，但林栀子总觉得那月亮是拼接而成的，因为中间肉眼可见的存在着缝隙。

        于是林栀子好奇的点开了尤葭的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头像一点点放大。等到看到放大后的头像，林栀子有些惊讶。

        因为放大之后，上面是两种月亮形态。由深到浅，从弯月到圆月，在一点点变得圆满。

        还有那不是月亮，而是烟花。

        或者说是由一簇簇烟花组成的月亮。

        最终十五的月亮以烟花的姿态绽放于黑暗之中。所以说那底色也不是简单的纯黑，而是我们每天抬头就能仰望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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