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无涯（百圩四————百圩六）

（百圩四）

        梳洗罢，坐个莲花，进入无我境界，努力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去感知。

        入定中醒来，已经日上窗头，起身开窗，放入舒爽的空气，阴柔和湿润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小貂从门外露出头，懒洋洋地扭了两下，便跳进我怀里不再动弹，天天值夜的它是要睡觉了。

        拿着这篇小文来到三师兄住处，他高兴坏了，连声叫好，拉着我的手说“，仁之为善，仁之为高，仁之为大，仁之为上，概已！”

        “师兄过奖，悟真只是随心所做，并无太多考虑，一切意念境界，全是师兄境界高深所致。”

        “哎…兄弟，这是谦虚过度了。这样的文字没有出来之前，谁又能想这么多？我肯定不行。所谓千人千面各执一词，必然有人拿的出镜子才行，很多时候，我们对镜子的作用却是忽略的。八师妹那天镜子之说，思来仍然感慨良深那。”

        “师兄，我在想，是不是镜子的通透性本来就是不严谨的胡言乱语？我们很多时候看到的思想，而不是形象的本质？”

        “形象大于思想这个理念，讲的是包容性和开放性，师弟所言有些道理，同样的事情，因为出发点、落脚点和经历认知不一样，每个人得出来的都不一样。”

        “走吧，今天开会学习取消了，为了不让你分心，二姐已经放弃了会议形式，现在只是一个仪式了，大家各自回去领悟，然后集齐再互相传阅。你四师兄比较老成，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东西我安排仁爱和他们交接，你不用管。”

        路上，他几次欲言又止，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如果他实在说不出口，那就是他真的是有难言之隐。临到议事厅，他突然拉住我说，“兄弟，借一步说句话”，他把我拉到一边。

        “师兄有话请讲”，我知道他终是忍不住要讲出来。

        “是这样，我的两个女儿，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一点？”

        “两个都挺好的”，我连忙点赞，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说假话也不能伤感情。

        “两个都好？你让我想想。”

        “她们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那你喜欢她们吗？”他看着我，表情很认真。

        “喜欢，当然喜欢了”。我微笑着说。

        “师兄呢，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让她们以后跟着你……”说完他已经老脸通红，不敢正脸相看。

        我这才明白，原来如此，这不可能。我不想再欠下这风流人情债，香娘的伤我已是不能承受，再来一个怎么办？

        “做丫鬟也是她们的福分，师弟还请不要拒绝。”

        我不敢开口，说什么好像都伤感情。

        “多谢师兄美意，只是我家娘子与我感情深厚，还请见谅。”直接拒绝吧，讲明原因更好。虽然我没有子嗣未经人事，但我却是心里和身体上只认准了香娘一人。

        （百圩五）

        “也好，师兄也是高攀了，等香娘姑娘回来我再去找她说道。”

        “师兄莫怪。”

        “走吧。”他怕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我觉得，他说出来以后会好一点。

        二师姐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让我过去，我拱手一圈算是招呼，然后快步走过去，见过二师姐。

        “好，你坐吧。”

        “谢师姐”，我坐下不言。

        “待会散了，你留下一会儿，我和老四说过了。”

        “好，全凭师姐吩咐。”

        “好，今天我改一下规矩，大家不用发言，直接有轮到的讲感悟，讲完自行散去，晚间把各自感悟写下，抄录几份由弟子们传到各阁交流，悟真暂时安心学习，每阁原来一月改为一周，拣重要的交流，三师弟做的很好，配了一个图书室，希望大家今后有更好的做法。账房处传来消息，悟真家里今年向知天堂里缴来黄金二十万两。大家知道，我们每年运行经费是白银十万两，而这二百万两银子，除了用在建立悟真阁外，尚有大部可用。大家先来议议这钱该怎么花。”

        议论好一会儿，最后结论是成立奖学金，扩大寒门学子招收名额，并且加强知天堂基础设施建设，为学生营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下面由尽忠讲十年感悟。

        四师兄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中央说道，“忠之本意原指心态中正、立正纠错，作为道德概念，指为人正直、诚恳厚道、尽心尽力，坚持真理、修正谬误等。我的解读，忠之所在，在人、在事、在天下！忠人，我认为要忠于家人、忠于朋友、忠于上级同僚；忠事，我认为就是克尽职守，把每一件事都尽最大努力做好；忠天下，我认为就是要有一个信念，或者可以说是坚持，你也可以理解成忠于自己忠于梦想。谢谢！”

        “大家散去吧。”二师姐说道。

        众人陆续退去。

        “香娘怎么不随你一块儿回来？”议事厅只剩我们二人，二师姐问道。

        我对于这个待香娘如女儿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也曾扮做我的母亲，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了她的心，撒谎却是不能。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面对追问，我长久沉默不语。

        “她还活着吗？”二师姐开始抽泣。

        我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感觉到香娘的离去，但是二师姐这种感情的流露真真切切。

        我拿出香娘的头发给她看，说道，“不管多久，不管多困难，我都要找到她！”

        “她还活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由悲转喜。

        “是的，她还活着，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现在还不能到达！”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背过身去，眼泪如雨而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单纯的思念病痛。

        我走到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师姐放心，我一定带她回来看你！”

        “你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走出门没多远，七师姐叫住了我，“小子，你媳妇呢？”

        “回娘家了。”我只能这样说，要不怎样说？

        “好吧，闲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到行礼阁玩。”

        “好。”

        “再见了”，七师姐也很会察言观色的。

        走下楼看到八师姐站在那里，“怎么了？惹你娘子生气了？”

        “没有，她回娘家了。”

        “她舍得你？”

        这个八师姐问的多，我猜想七师姐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不高兴才如此说。

        “刚才三师兄给我们看了你写的巨儒，很好。他拜托了我一件事。”

        “师姐但讲无妨”，我心里打鼓，不会还是那个事吧。

        “现在你一个人，生活不方便，师兄让她家姑娘过来伺候你，你看行不行？等香娘姑娘回来她再走，行吧。”

        “这个？”我又犯难了，这是整哪出呢？

        “刚才师兄说跟你说过了，怕你误会——是这样，姐已经替你做主了，把仁慈带过来，先让她跟你一段时间，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师姐！”

        “好吧，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让师姐为难，好不好？”

        “那好吧，你帮我安排周全一点别弄出其他事情，我的事，姐，你懂的。”我拍拍她的肩。

        “好吧，我这就去替你安排妥当。你先去吧。”

        “谢师姐。”

        我被守在台阶下面的向忠阁弟子带到了住处。

        （百圩六）

        看着收拾如故的房间，对四师兄顿生感谢之意。问了值日弟子，走向藏书室，向忠师兄这会儿在读书。

        看到我到来，他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我正在重翻岳飞的故事，师弟可有什么心得？”

        “岳飞是个悲剧人物，悟真为他感到心酸难过。”

        “如果你是岳飞，你会怎样做？”

        “有点叛逆！我估计做不好。我和他不是一种类型的人，我不会以顺行孝，背上刻字之说不会有。对于对阵临战，我会审时度势不会听命远在后方的上级，即便他是皇帝。”

        “战时违命者下场都很惨，师弟是否明白？”

        “哎，我是居功而退的人，不会贪恋权势。”

        “如果你遇不到贤明圣主，退到哪里都是枉然，想没想过朱元璋，想没想过你是廉颇？”

        “师兄之言，醒尔！多谢。”

        “所谓忠，不可愚，不可抱缺守残，当与时俱进，当断即断，以忠见不忠，以不忠行忠。”

        “师兄见地深奥，师弟受教。”

        他浅浅一笑，“师弟可在此翻阅，我先去看那新入学的学生”，四师兄拍拍我肩膀走了。

        问忠：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能治病，古来忠君皆是痛，谁人有理说得清？我看到这么一首诗作，落款是忠良。

        “忠良是哪位？”我问身边的一个弟子。

        是我们大师兄，那边坐着的就是，我替您叫他吧。

        “不用，谢谢你，我自己过去，你忙你的”，我对他笑了笑。

        “忠良，你好”。我微笑着站到他身前。

        “九师叔，坐！”不卑不亢，他的态度和善，没有戾气，没有激动，没有烦躁，就如一汪静水。

        “看了你写的一首问忠诗，就想过来向你学习学习。”我送一定帽子过去，看他什么反应。

        九师叔取笑了，诗作自认与师叔相去甚远，莫要挤兑于我。这是我的新作，请师叔指正。

        【作者题外话】：忠良，孝顺，都很难做，惟有大牺牲，它们都带着斗争过后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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