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宁谚一觉睡到傍晚时分，起来刚好赶上晚饭。

        宁葆仁从昨天起宿在这边，家里本来就有他的房间，只是他不愿在这边，认为没自由。

        晚饭后，大家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正播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组奇葩操作，一众嘉宾被整得没脾气，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

        三撇来到新坏境，有些怕生，蜷在宁谚脚边，不敢随意挪动。

        “这猫捡的？”张彤剥了几粒瓜子米放三撇跟前。

        宁谚抬手摸了一把三撇脊背：“朋友托我照顾几天。”

        说到朋友，宁谚掏出手机编辑消息。

        ——过年剧组不放假吗？

        童欣今早就回来了，在家睡了一天，被饿醒了。

        ——放半个月。我已经在家了。

        宁谚手机塞兜里，抱起三撇回房，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猫笼和猫粮。

        张彤眼尖：“这么晚去哪儿？”

        宁谚坐矮凳换鞋：“回去，想起还有报告没写。”

        张彤没多想，只叮嘱：“明早等你吃饭。”

        电梯里，宁谚给童欣去电话问她吃饭没有，童欣刚开始说吃了，后听他说要回去，又改口说能不能顺便帮她带份饭，家里没吃的外卖好多商家已经放假了。

        到了家，宁谚输密码进去，客厅在放电视，放的是音乐台。见他进来，童欣走过去，接了猫笼和猫粮去了阳台。

        宁谚把餐盒放茶几上一一打开，是去餐馆炒的三个菜。童欣把三撇放沙发去洗手，完了坐到宁谚旁边开始吃饭。

        她鼓着腮帮子对宁谚笑：“好吃。”

        宁谚的心砰砰直跳，快跳到嗓子眼，他回以微笑，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饭粒，说：“慢点。”

        电视里放的什么宁谚根本不知道，他一直看着童欣的侧脸，看着这个分开了六年又重新来到他身边的人。

        宁谚的手一直规矩的垂在两旁，五指蜷缩。童欣吃完饭，擦了嘴，先是逗了会猫，慢慢的，手悄悄嵌进宁谚的掌心。她的手立马被回握住，没有间隔的下一秒，整个身子被宁谚拉进了怀里。

        俩人齐声说：“我好想你。”宁谚手的力度越收越紧，仿佛要把中间的空气全部挤出去，不留一丝缝隙。

        他想，不管是什么，一旦人习惯了等待，在得到的时候都会双手颤抖吧，此刻他也正在颤抖。

        童欣其实有点难受，快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挣扎，反而箍着宁谚腰的手也在加大力度。

        他们都在告诉对方，你是我珍惜的人，是我日日夜夜在思念的人。

        拥抱过后，俩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至少说话不再那么扭捏。

        小的时候，过年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不仅有压岁钱，还会有新衣服新鞋子，除夕守岁的时候还会守着点放烟花。也会吃到很多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和菜肴，甚至嘴甜一点还能讨到别的奖赏。

        所以，年在小小的脑袋瓜里占据着很重的份量。童欣的童年是苦的，少年时代也是苦的，后来成年了，她还是苦的。

        奶奶在的那些年，她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期待着过年。前几年，奶奶走了，之后她再没有对年的期待。

        她没有家了，没有家哪里还有年呢。

        年现在在她心里，就跟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样，不起眼不用放在心上，要不是有人邀请她一起过年，她大概不会记得要过年了。

        俞晨辰是第一个打电话邀请童欣去他家过年的人，想也想得到童欣不会答应。江米也打了电话，童欣也没答应，说想自己过。

        宁谚倒是没开口，从上次的事他知道张彤现在对童欣看法很大，实在不宜强行凑一起。

        二十九号，宁谚一早就过来童欣这边。昨天走之前他看了冰箱，什么也没有，趁超市还没有放假要给她置办年货。

        宁谚先去外面买了两碗牛肉面回来，俩人正趴在桌上吃着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去阳台接电话。

        张彤在那边说早餐都做好了怎么还没回来，宁谚盯着那盆土：“我已经在吃了，别等我，有点事，晚上再回去。”

        张彤还想说什么，宁谚抢先说：“妈，我挂了。”

        “是不是催你了，要不你回去，我自己去超市就可以。”童欣递了张纸过去。

        宁谚笑她：“你去超市，是去买东西还是给超市做宣传呢？”

        “那我叫张骞去买。”童欣开始找通讯录。

        “还是我去吧，”宁谚拿过童欣的手机扣桌上：“我想去。”

        童欣无奈：“好吧。”

        过了一会，又说：“宁谚，你真好。”

        宁谚一脸认真：“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他没说清楚，但童欣懂。宁谚想说，不可以再离开。

        童欣沉默了一会，笃定的回答：“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宁谚让童欣列了张清单，他照着一一买。这几天超市东西的价格悄咪咪的往上涨，打着各种办年货折扣的幌子其实涨了不下两倍。

        但依然人满为患，过年嘛，辛苦一年了，最后几天怎么也得犒劳自己一下，价格嘛，随意，被宰也乐意。

        宁谚从小就没为钱愁过，要什么爸妈都会给买，再不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反正有的是亲人愿意为他掏腰包。后来自己独自生活，也不用为钱发愁，赚得不是特别多，但总归衣食无忧。

        童欣给的清单他都买好了，还自己加了几样别的。宁谚拿东西不怎么看价格，全凭心情，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倒吸一口气，他却波澜不惊，习以为常。

        童欣在家里打扫卫生，出去一个多月，家里角角落落积满一层灰。楼上楼下跑，一会抹布一会拖把，一会刮玻璃，一会拆纱窗，一整套做下来，人已经累趴在沙发，寒冬腊月，头顶冒着热气，像在练某种神功。

        宁谚提着四个大购物袋进屋了，童欣起身帮着收拾。她是穷惯了的人，拿起一样习惯看上面贴着的标签，第一二袋还好，是能接受的范围，但还是嘀咕：“早知道叫你少买点了，就这价格平时都能买一车了。”

        宁谚把素菜放进冰箱保鲜层，不以为意的接话说：“想吃就买，不用在意那些。”

        童欣撇撇嘴，接着收拾第三袋，她惊呼：“哎，这是不是打错了，这么点怎么要两百多？”

        宁谚接过童欣手里的看了起来：“没错，牛肉是比较贵，130一斤。”

        童欣肝疼：“下次不能让你去买东西，我记得奶奶以前买的牛肉最多50一斤。”

        宁谚：“……”

        “这也是，怎么这么贵，没叫你买车厘子呀。”童欣持续肝疼。

        她自当了艺人后，收入不错，但她还是保持着一惯的节俭，从不追求奢侈品，也不去尝试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在她的价值观里，吃的只要有营养能吃饱不饿着就好，衣服更是一件赞助的衣服穿好几年。

        宁谚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童欣想不想吃，只要她想吃，别说是涨了好几倍的东西，只要她想，不管是什么，只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给买回来。

        随着收拾的东西越来越多，童欣嘀咕的次数更多了，宁谚不做声，默默在旁边听她念经，全当没听见，下次该买还得要买。

        就是如此任性，跟钱多钱少无关，只在一颗心愿不愿意。

        收拾好东西，童欣把车厘子洗了放茶几上，俩人边看电视边吃，脸上都挂着暖心的笑。

        午饭过后，张彤打了三次电话过来，问到底什么事怎么还不回去。前两次宁谚没接，第三次是童欣催他接的。

        宁谚想撒谎又找不到好的理由，童欣在旁边用手比划叫他回去，宁谚只好说：“已经忙完了，马上回去。”

        他当然是想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团团圆圆，但又不忍心童欣一个人。

        其实俩人心里都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说，但到底从哪一句开始都不知道。所以昨晚他们没聊多少，再次互表心意已经足够他们消化好长一段时间。

        童欣以前就那样，从不提自己家里的事，昨晚更甚，对离开后的一切只字未提，宁谚只知道，童欣的奶奶过世了，至于爸妈她没有提起，只说家里只剩自己一人。

        宁谚走后，童欣无聊，只好找江米闲聊，不聊不知道，没想到结婚还没几个月的新婚夫妇竟然在冷战。

        火锅店已经放假，江米此刻正待在她和一能的家，沙发各占一边，谁也不理谁，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正展开帷幕。

        冷战的原因是都要求对方去自己家过年。

        江米和一能都是本地人，按道理应该不存在这种千古难题，但坏就坏在家家都有奇葩妈。

        两位妈意见统一：一家四口，少一个都不行。

        这可把江米和一能难住了，早知道应该提前网购一瓶□□药水，这样谁也不用为难。

        两位都是听话的孩子，都以妈妈的话为圣旨，就这样争着争着就冷战起来了，都不让步，看谁能熬的过谁。

        江米气得不轻，都开始人身攻击了，她说：“欣啊，你可切记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万万不可信一句。结婚前无论说得多么感天动地，情真意切，婚后只要是碰到自家的事，你永远是最后考虑的那一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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