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第三十一章

        慕容绿从小循规蹈矩，没有出过远门，也很少参与朋友们的各种娱乐活动。她的空闲时间，大多数都是在家。

        林也跟她不一样。

        只要家里人不催她回家，她就会在外面浪。

        出门旅行也好，去酒吧喝酒也行，总归她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第一次出远门，是在初三快要中考的时候。

        她一个人去了一趟厦门，就是突发奇想地想要去看海。当时还是未成年的她，独自一个人前往鼓浪屿。

        还去了一趟厦门大学，当时爸妈都不知道她出了一趟远门。

        也是那次，她爱上旅行的感觉。

        有一种逃离所有一切自由感。

        丢掉所有世俗强加在她身上的束缚，自由前行。

        后来的每一年，只要她有时间，时间短，她就周边游。放长假，她就往省外走。

        出门的钱，都是平常攒下来的。

        她没有什么物质上的欲望，就连吃，好像都没有强烈的饥饿感。所以父母有时候给的生活费，大多数都是有剩余的。她就会攒起来，用在旅行上。

        过去的每一次，她都是单人旅行。

        这回不太一样了，她的身边有人陪她一起。

        慕容绿没出过远门，所以还是有些紧张的。再加上室友们总开她的玩笑，让她更紧张了。

        好在学姐事无巨细。

        出门该带的每一样东西，都一样不落。

        包括车票，证件，水杯，披肩等，在旅行途中需要用到的东西，她都一应俱全。

        “学姐，感觉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废物。”

        林也被她的话逗笑，“哪有那么夸张。”

        慕容绿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学姐，你会不会觉得带上我，有点麻烦。”

        本来一个人轻轻松松，什么都可以不用管不用顾。

        现在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

        “你在说谁哦。”

        “我啊。”

        林也很笃定地告诉她：“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啊。”

        后来的很多年里，慕容绿一直很庆幸，自己在一开始，就被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如此笃定地选择。让她不会再有害怕和失去的惶恐。

        因为她很确定，眼前的那个人，很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

        -

        从南京回来后，在过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

        慕容绿给室友们带了南京街角小巷的礼物，康弯是一张从夫子庙寄回莫城的明信片和篆刻师傅手工雕刻的印章，江燕心是一件复古绿的旗袍。她个子小，有江南女生的婉约，很适合穿旗袍。

        之所以会送她旗袍，是因为上次她出门跟学姐碰面，她不仅帮忙化妆了，还把她那件没怎么穿过的大衣送给慕容绿了。

        她说，慕容绿穿那件大衣特别好看。一定要慕容绿收下。

        慕容绿特别不好意思，心里一直想着送什么还她这份人情。

        后来去南京，发现街边的旗袍店特别多。

        慕容绿跟江燕心的身形差不多，衣服挺好买的。

        只要慕容绿穿着合适就可以。

        吴秦对的吃比较感兴趣，给她带了只南京的盐水鸭，和炭火烤鸭。

        每一样礼物，室友们收到后，都特别满意。

        慕容绿还给学姐准备了跨年礼物，是一副特别定制的猫眼石耳钉。和一件纯白色的衬衫。

        她说：“学姐，我觉得你穿白色衬衫，加上猫眼石的耳钉，肯定特别好看。”

        心细的林也发现，她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慕容绿说：“跟着学姐一起出门，就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呀。”

        林也揶揄她：“那你可真容易满足。”

        慕容绿傻呵呵地笑：“人总要学会知足嘛。”

        那两天，林也带着慕容绿把南京比较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

        南京的地铁很便捷，四通八达，碰上高峰期的时候，两人就挨着一块。学姐个子比慕容绿更高一些，她会将慕容绿圈在一个地方，不让别人碰到。

        起初慕容绿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一起坐了几次后，也就习惯了。

        不得不说，趁着元旦假期来南京的人，可真不少。尤其是去夫子庙那附近的。

        尤为热闹。

        特别是到了晚上，来看夜景的人更多。

        说提肩接踵也不为过。

        两人就住在夫子庙附近的旅馆，沿河两岸。

        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外边的夜景。这是林也特地选的。

        南京的冬天，瑟冷瑟冷的。

        学姐说，看天气预报说，南京这两天会下雪。不知道准不准。

        慕容绿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但是学姐看了，她说会下，就一定会下。

        “那我们期待一下好了。”

        “嗯。”

        “明天我们也去做那客船吧。”

        “可以啊。”

        来南京的当晚，两人没有彻夜长谈，也没有发生点什么。

        白天逛的太累了，慕容绿说了几句话后，倒床就睡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隐约发现不太对劲。

        她的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她想完了蛋。

        八成是生理期来了。

        她涨红了脸，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学姐开口。

        当然不用她开口，作为女生的林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在屋里等我一下，我去一趟便利店。”

        慕容绿点头，乖乖等学姐回来。

        本来以为学姐就只给她买了卫生巾，但没想到，同时她还准备了红糖水还有一些热乎的早餐。

        “不好意思啊学姐，还麻烦你走一趟。”慕容绿从厕所里出来，一脸抱歉。

        林也没有接过话，而是默默在泡红糖水。

        “趁热喝，在吃个早餐。”

        “好。”

        那天本来两个人计划着要去一趟南京遇难同胞纪念馆，但考虑到慕容绿刚来生理期，肚子又不太舒服，不是很适合去，就换成了去别的地方。

        知道慕容绿来了经期后，学姐对她更加照顾了。

        水杯里时刻装着热水，兜里还带着糖，在外面逛一会，就要到室内避免吹风。

        慕容绿还是头一次来经期被这么特殊对待。

        也是在那一刻，慕容绿突然意识到，她为什么会对男生没有任何感觉了。也是在那瞬间，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突然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这辈子遇上了学姐，其他人就再也瞧不上了吧。

        -

        慕容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被班里的男同学笑话了整整一个礼拜。

        原因就是她不知道自己来生理期了，裤子上染了血。

        就因为这事，被班里的男生偷偷笑话。

        就连女生也在议论纷纷。

        她记得那年是初二，明明初一的生物课，大家都学了男女的生理结构，男生会有遗-精，女生会来初-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件事变成现实时，大家会露出那种鄙夷的笑容。

        似乎他们从来不会经历这些一样。

        初中的男生发育的总比女孩子更晚一些，在女生们来初潮以及胸部开始发育时，他们可能还没有那么明显的变化。

        所以私底下，男生们就爱讨论班里哪个女生的胸部大，哪个女生来那个了。用的是那个那个呢。

        生理期和卫生巾这几个字，仿佛是禁忌，没人敢提。

        他们肆意的笑容，和随意的讨论，让慕容绿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恶心。

        她觉得男生少了某种共情的能力。

        甚至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站在女性的角度去考虑她们所有的不易。

        遇到了学姐后，慕容绿越发觉得如此。

        -

        从南京离开的那天，刚到火车站，天就飘起了小雪。

        慕容绿特别兴奋，拉着学姐的衣袖说想要去车站外面看雪，但被学姐拦住了。

        她说：“今天不行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肚子还不舒服。”

        慕容绿撒娇：“可是人家……”

        “没什么好可是的，快进车站。”

        慕容绿不甘心。

        都说初雪很美好，要是在那天跟喜欢的人告白，就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但显然，学姐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把拉她进了车站。

        直到火车缓缓驶离南京车站，两人也没有在雪天里互相对望。

        慕容绿一直叹气。

        林也把热水袋递给她。

        依旧闷闷不乐。

        林也知道她想去看雪，但她来生理期，肯定不能吹风。要是着凉了，这一夜在火车上，肯定会不舒服的。

        “好了啦，将来以后，我们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来南京看雪的。”

        “真的吗！”

        “当然了。”

        “好耶！”

        所以这么快就哄好了？

        那不然？

        女孩子嘛，再喜欢的人面前，都是很好哄的啦！

        林也：“……”

        出息。

        -

        直到很久以后，慕容绿依然记得那年在南京许下的新年愿望。

        她希望将来的每一天，都可以跟学姐一起度过。

        她偷偷看向学姐的那一眼，满是深情。

        学姐戴上了她送的猫眼石耳钉，在人群攒动里，她像是会发光的星星。

        准确来说，她比星光更璀璨。

        她在心里默默开口：“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十几二十岁的那一年，喜欢比任何都要纯粹。

        -

        南京回来后，林也更加忙了。

        慕容绿出门一趟后，变得更加依赖学姐。

        她发现学姐身上的细腻和她的贴心，是第一眼没办法看到的。只有相处后，才会察觉。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贪图美色。

        那么在贪图美色后的心动，才让人没办法抗拒。

        只是，生活总是没办法处处都对上了彼此的频率。

        总是会有接踵而至的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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