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首蛇

身形坠落间，李长秀只感觉自己生命在被人剥夺。
  他的生命气息逐渐消失。
  嗯？
  这闻着怎么像尿？
  随后又有大量毒虫落到李长秀身上。
  那又是什么？
  他双目模糊，看不清涧内冲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
  黑色！紫色！红色！
  褐色…
  四五种不同颜色的未知气体笼罩在黄泉涧内。
  吸入这些气体的刹那，他意识渐渐消散。
  青仙宗八年的记忆如走马观花，在他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浮现。
  十六岁时，携未婚妻拜入青仙宗，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欲登青云路，敢与天比高。
  宗门测试，资质平平，不受器重，但他从未言弃。
  八年来，他受尽各种冷眼与嘲笑，每当他坚持不下去时，素素总是耐心地给予安慰与劝说。
  她像是白月光，每次总能轻轻抚平他的创伤。
  犹记得素素最爱说的一句话：长秀哥，没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一切仿佛就是昨天。
  李长秀与素素，两人的修行天赋经宗门检测并不高，原本计划再过三年，他们就可仙法小成，申请下山还俗过日子，命运却不断捉弄于他。
  李长秀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溢血的双目猛地蹬大如铜铃：“我不服！我不甘心！”
  一腔怒火仿佛要将这深涧炙烤，将寒意驱散，将他烧成灰烬。
  他呐喊着心头的愤怒，叫嚣着天道的不公，抱怨着自己的弱小。
  他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
  砰！
  身体砸落地面，肋骨断裂，五脏移位，钻心的痛，令他当场昏死。
  意识朦胧中，他见到了陈凌那张满是讥讽与嚣张的嘴脸。
  极致的愤怒让他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对着看见的陈凌一拳轰出，将其一下砸得粉碎，似乎从未出现过。
  白骨森森，山不生草。
  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要死了吗？”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小说里说的那条黄泉路，那条通往地狱的阴阳路。
  “不，我不能死，我也没死！”
  求生的意志让他清醒过来。
  眼前的景象或许很可怕，但李长秀清楚地知道，他还没死。
  他挣扎着强忍剧痛站起身来，被脚下踩着的东西吓得愣在原地。
  一条巨蟒尸体？
  “难道，我没死，是托它的福？”
  李长秀难以置信。
  他毫不怀疑，这样一条巨蟒，一口吞下他，完全不是问题。
  巨蟒尸体余温未散，显然刚死去不久。
  以防万一，李长秀强撑着身体远离巨蟒尸体。
  三只眼？老虎头？蛇身？
  反复确认后，李长秀又惊又喜。
  这条巨蟒，居然是三阶玉首蛇。
  一种性情残暴，但对修士而言，浑身上下都是宝的罕见蛇系妖兽。
  玉首蛇，蛇皮可制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蛇骨可炼矛，血肉可入药，更是滋阴壮阳的难得宝药。
  李长秀激动无比：“老天爷，你总算待我不薄！”
  眼下，他处境很不好，浑身骨头几乎断裂，之所以还站得起来，除了求生的信念支持，还好有好友所赠的中品灵石在手。
  灵石是修行者的宝物，修行一道，讲究固本培元，锻炼己身，纳天地灵力为用，脱胎换骨，重塑根本。
  正是中品灵石所释放出的大量灵力在为李长秀缓慢地接续断骨，重塑肉体。
  若非如此，纵使有强大的信念支撑，这种伤势下，任谁也站不起来。
  “我要活下去！”
  李长秀晃悠悠来到玉首蛇尸体旁，试了好久，也未能咬破撕裂蛇皮，取出蛇胆。
  三阶妖兽的皮甲，若无趁手的工具，修行下五境的修士，也破不开它的房屋。
  就在李长秀苦恼之际，他猛然想起刚刚见到的无数白骨骷髅。
  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些他们生前使用的武器。
  功夫不负有心人。
  李长秀在一颗骷髅头旁，捡到了一柄还能用的断刀。
  一尺长短，锈迹斑斑，也难掩其锋芒。
  玉首蛇胆呈三角畸形，胆汁金黄色，药性浓烈，味苦而后甜。
  李长秀长舒一口气，他这辈子，什么委屈和困难都能扛过去。
  唯独怕苦！
  李长秀拍了拍胸口，壮着胆子，蛇胆一口吞下。
  服下蛇胆不多时，李长秀浑身一震，有灵石作辅，蛇胆药效惊人，坠崖造成的伤势虽未痊愈，却已然无性命之忧。
  看着庞大的玉首蛇躯体，他本想割下一些烤着吃，却不想一剑划开巨蛇肚子，里面竟爬满了各种毒虫。
  这些毒虫原本附着李长秀身上，没想到落地后，倒是被玉首蛇的尸体吸引了去。
  “修为尽失，连毒虫都不想吃我！”
  李长秀感叹之余，也庆幸有玉首蛇的引开毒虫，否则他昏迷之际，不被毒虫啃食殆尽，也会经历毒虫噬咬，生不如死。
  “青仙宗，陈凌，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废了我的修为，却废不了我报仇的信念，不屈的意志，仙道不公，我便掀了你。”

  李长秀目光如炬，沉思之间，他突然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竟有一道被白色光晕笼罩的人形身影。
  “和自己一样，也是坠崖后，大难不死之人？”
  李长秀大惊，然而很快，他就敏锐地发现了异常，此人并非活人，而是一道苟存于世的微弱残魂。
  李长秀惶然发现，那道身影似乎是为自己而来。
  “你…过…来…”
  赫然，那道人影居然朝着李长秀招手，并且嘴中说着让他过去。
  这一幕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想要赶紧离开此地。
  下一秒，李长秀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朝那道人影靠拢。
  靠近后，他发现这道人影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尽管身死，那张绝世容颜依旧，令人只看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前人所述美人，应当如此。
  只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一张白璧无瑕、宛如谪仙的脸蛋，李长秀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
  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绝世女子隔空控制自己的身体，此般神妙的不世手段，纵使是青仙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宗主，恐怕也无法做到。
  这女子，究竟是何种修为？
  李长秀不敢轻举妄动，立而躬身尊敬道：“晚辈青仙宗外门弟子李长秀，拜见前辈！”
  有礼有节，话音铿锵有力。
  “你是千年来，第一个掉进黄泉涧，却没有死的人。”
  女子说完这句话，便没再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李长秀。
  面对这样一句不知该说是夸奖还是质疑的话，李长秀不敢吱声，同样默默等待着。
  女子看他的眼神，令他害怕。
  “罢了，境界虽然低了点，但意志坚定，敢于面对困难和挑战，却也不错，敢于直面强于自己的人，不卑不亢，这些，挺好，修行天赋不佳，倒也无妨，你可愿做我弟子？”
  弟子？
  女子说了一长串，李长秀听清了最后一句。
  这个神秘漂亮女子，居然想收自己作弟子？
  “你不愿意？”
  见李长秀迟迟没有回应，女子露出了一抹惊讶，这世上，那么多人抢着作她弟子，这家伙居然敢犹豫？
  “真的要收我作弟子？”
  李长秀暗暗嘀咕，接着便朝女子行拜师礼：“弟子李长秀，愿拜仙子为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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