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

新阳渔市。
  自从黑龙会吞并地虎帮后，渔市的生意便重新回到了魏家手中。
  魏家，新阳首富，掌控着整座古城的渔市贸易，拥有大大小小的渔船数百只。
  新阳有吃海鲜水货的传统，尤其是酷爱吃鱼，街头各家酒肆饭楼，拿手菜中必定有三道以上是与鱼有关。
  年年岁岁皆有鱼。
  渔市可以说是新阳最赚钱的地方。
  因此渔市也成为了新阳各大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新阳渔市生意令所有势力眼红的原因，却不只是表面上的渔业贸易这么简单。
  “这种鲶鱼怎么卖？”
  身着月魄色长衣的俊秀青年饶有兴趣地指着清澈渔池中两尺长的大头鱼询问。
  这种鱼在青年的印象里，有着一个颇为搞笑的土名。
  ——胡子鱼。
  “鲶鱼十八刀币一斤，老板你尽管放心，这鲶鱼都是自家里池塘里养的，个个肉质鲜嫩，买两条回家尝尝吧？”
  叼着短粗老烟斗的卖鱼胖大叔熟络地介绍着自己家的鲶鱼。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娴熟地捞起一条大头胡子鱼敲晕在案板上，让灰衣青年摸摸看。
  “十五吧，老板，我老家也养鲶鱼，可以的话，来两条。”
  青年探出指尖弹了弹晕死在案板上的鱼，讲起了价。
  卖鱼的胖大叔很是爽快，当即应允下来。
  不过一杆烟的功夫，就处理干净两条鱼。
  按青年的要求，一条简单切块，一条去骨剁成肉沫。
  “你来渔市，真就为了买两条鱼？”
  一席火红束腰长裙，眼眸中异光泛起的美丽女子百无聊赖地跟在灰衣青年旁边，瞧见他就买了两条鱼，不由得吃惊起来。
  “我要去的地方比不得五柳山庄，那里想吃一条鱼可不容易。”
  女子没再说话，默默跟着青年转了一遍整个渔市。
  期间，两人另买了八只东海运来的大螃蟹。
  临近傍晚，灰衣青年和红衣女子终于买全了所有东西，同坐一辆马车出城往青莲山方向而去。
  装饰豪华的马车内，灰衣青年于隔间内换上青衫，俊目剑眉，脸部五官幻化，竟是重新换了一张脸。
  “小无相功不愧是玄阶低级武学，仅仅小成，就能如此神奇，当真是隐匿身份、乔装打扮的不二之选。”
  花费三天功夫，李长秀修炼小无相功至小成，已经能够熟练地转换容貌。
  渔市之行，李长秀一是单纯为了回家之前，为双亲购买一些礼物，二是检验一下小无相功的神奇与否。
  新阳渔市，鱼龙混杂。
  虽然里面都是一些做生意的普通人，但往往就是这里面，通常都会隐居着一些强大的红尘修士。
  一日逛尽渔市，李长秀从晓芸郡主那里，还知道了一个关于渔市的大秘密。
  在新阳渔市的地下两百尺，便是新阳修士的天堂，那里能买到各种阶别等级的法器，有各种琳琅满目的修行宝物，还有许多外界也难以买到的珍贵丹药，符文阵箓，功法秘籍等。
  新阳鬼市，号称大周王朝西南地区最让修行者着迷的地方。
  红衣女子本以为李长秀以小无相功易容出庄，目的是新阳鬼市。
  没想到他居然只是单纯地买了一些凡人才用得上的东西。
  青莲山。
  青仙宗山门所在之地。
  距离青莲山脚不远的丛林里，有着一个人丁兴旺的小村庄。
  一棵古老的石榴树矗立在村口。
  这是一棵不知活了多久的参天老树，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曾言这株石榴树起码活了上千年之久，说起这些时，他们眼中满是追忆，年少时便已存在的古树，到如今，少年不再，古树依旧。
  千年光阴蹉跎，石榴树依旧挺拔翠绿，枝叶繁茂。
  这是一棵别样与村里其他石榴树的老树，同为石榴，却从未结过果，甚至连花也很少开过。
  有村里老人说年少时见过古树开花，繁花似锦，娇艳欲滴，熠熠生辉，村里一个人人都说是傻子的小男孩，好奇中吃了一片石榴花瓣，从此变得聪明伶俐，后来更是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
  那一年，村民收集了许多古树花瓣，视为珍宝，被存放在村中祠堂。
  石榴古树是村子的守护神，所有人都无比爱惜它。
  老树下方遒劲有力的根曼旁立着一块黝黑铁匡石雕刻的繁文石碑，上有那曾经的傻子男孩亲刻的“雪村”二字。
  ……
  “石榴姐，我回来了！”
  李长秀刚到村口，就急匆匆跑到苍翠古老的石榴树下恭敬地鞠了一躬，口中还称石榴树为姐姐。
  “你……”
  见到李长秀这一怪异举动，同行而来的红衣少女感到无比的惊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是雪村的守护神，我们村里人都叫它石榴姐，无论大人小孩，还是老人。”
  李长秀一本正经地解释，甚至让红衣女子也改口称呼石榴树为石榴姐，以表尊敬。
  红衣女子撇嘴道：“不是说过叫我晓芸就行吗？”

  似是生气，她叉腰认真道：“你说它是你们的守护神，那如果我现在离开，不知道它能不能护你周全？”
  秦晓芸话里话外，皆是不满。
  李长秀无奈带着她围绕石榴树走了一圈，解释着关于石榴姐的一切
  “以前听村长爷爷说过，雪村周围都是河流潭池，常年冰雪覆盖，天气寒冷，从来没见过石榴树，直到很久以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那一次，山崩地裂，无数村民死于震灾，也是那时候石榴姐突然出现，扎根于此，地震不再发生，雪村气候也开始变得温暖，四季风调雨顺，一直到现在。”
  说完石榴姐的来历，李长秀嘻嘻笑道：“石榴姐是村子的守护神，并非我一人的守护神，三日后离开村子，还是需要晓芸郡主的保护。”
  “哼！”
  秦晓芸哼了一声，不理会李长秀，径直走到刻有地名的石碑前，神识探测着此地是否有法阵存在。
  结果令她再度感到不可思议，此地毫无法阵存在过的痕迹，就连这棵大石榴树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她想不明白这棵被李长秀视作村子守护神的古树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为何不结果？为何不开花？”
  石榴树下，秦晓芸疑惑之余，小声嘀咕着。
  她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李长秀听见。
  “石榴姐很少结果，我在村里住了十多年，反正从未见它结过果，但不知道多久以前，它结过一个石榴，那颗石榴成熟后，就被村长拿去祖祠供着，奇怪的是那颗石榴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坏呢。”
  李长秀的话让秦晓芸立刻来了兴趣。
  她想去见识下那颗常年不坏的石榴。
  李长秀如今二十四岁，他都不知道是哪年石榴树结的果，显然距今已经过去至少整整二十四年，若那颗石榴真的还没烂，那绝对算是一件奇妙之事。
  李长秀没有直接带秦晓芸前往祖祠，而是打算先顺路回躺家探望父母。
  一路上，他没有看见任何村民，村头巷尾出奇地安静，这让他内心生起一丝警惕。
  “奇怪，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心中困惑，李长秀却不想多想，他只盼着快点回家看看父母是否安康。
  李长秀的家位于村子最深处，由一间岩洞和两间破旧的茅草屋组成。
  两位老人见儿子带一陌生漂亮姑娘回家，只以为她就是未来儿媳妇。
  两老皆是喜笑颜开，高兴非常。
  李长秀心中却是再度闪过一丝狐疑。
  他回想起一路走回来，村子里一个熟人也没有，眼下正是秋收的季节，村民不可能都不出门。
  更加令李长秀不解的是二老的举动。
  按父亲的性格，自己这次回来，父亲肯定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门槛上抽旱烟，不愿理会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他很少向家里写信。
  “难道真是因为晓芸郡主来了的缘故？”
  思忖片刻，李长秀还是选择不去多想，他这次回来，再出去后，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回家。
  这一次，他想无忧无虑地多陪陪他们。
  李长秀父亲一把年纪，见到儿子回家，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嘴里的老山烟也不抽了，欢喜蹦跳着嚷嚷着赶去邻居家打了一壶酒，表示要好好庆祝一番。
  老母亲则是在厨房忙上忙下，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在手里就没停过，两老口舍不得吃的鸡蛋打了满满一盆，两份鲶鱼尽数下锅，看得李长秀想搭把手都不行。
  “出去多陪陪人家大姑娘，不要冷漠了人这么好的闺女。”
  母亲的话让李长秀顿感无比尴尬，连忙解释二人只是普通朋友，让母亲不要多想。
  奈何母亲根本不信，推搡着将他赶出厨房，“当年我和你老头也是如此，这种事情，我和你老头比你懂，快去多陪陪人家。”
  李长秀走出厨房，面色潮红。
  秦晓芸做为一个筑基期修士，耳力灵敏，厨房里的对话，她方才听得清清楚楚。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长秀。
  后者尴尬地抓耳挠腮，“你别介意，我会向二老解释清楚的。”
  李长秀重新走进厨房，还没开口，眼前的一幕让他再度陷入怀疑。
  只见父亲高高扬起菜刀，随着刀起刀落，红冠鸡头落地，鸡血飙了老人一身，他却毫不在乎，狂笑着紧紧按住扑腾着翅膀的鸡身子。
  李长秀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一家人都不喜欢吃鸡肉，只吃鸡蛋，养的鸡要么拿去卖，要么逢年过节提着走亲戚。
  最让李长秀吃惊的是父亲居然动手杀鸡。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信佛后，从不杀生。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父亲！”
  李长秀神色一变，出声喝问。
  正在掌勺的母亲闻声转头道：“你呀真是饿晕了，怎么能这样和你爹说话？快出去，娘给你做的青笋猪肝就快好了。”
  “你也不是我母亲，我们家从来不吃内脏心肝，快说，你们到底是谁？我爹娘被你们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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