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采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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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机杼声声,由晨至昏,戛然而止。芸初停下手中纺纱织布的活计,起身拾掇柴火、淘米洗菜,平凡日子井然有序。
黛山一泓,双峰拱日,金雨滴沥有声,坠入闲庭,散落土中。芭蕉叶阔,雨打其上,其旁梧桐成双。
若有清茶半盏,亲友一人,当是如何?
芸初怔然而立,片刻醒过神来,不由自嘲一声,心上不再挂怀。
新菹的鲊脯埋入饭中蒸熟,佐以一盘菰笋,芸初嗅了嗅,满足地笑起来。
门声敲响。
芸初直起身,面露奇怪的神色:“是谁?”
她的声音层层回荡开来。门外听到这道声音,以为屋主就在门后,笑道:“芸初姑娘,请开一开门,有事找你。”
*
集云镇,来客居。
事情已告一段落。赑屃的嫌疑可以排除。只是,眼前云遮雾罩,盘虬错节,堪破九弟死难真相的日子,遥遥无期。待消息传回东海,母后如果坐不住,会做出些什么事呢?
九弟遇害那日,华灯初上,何聪匆忙赶回家做饭。那时,街坊收摊最晚的几个人与何聪打过招呼,而后,巧遇赑屃与微。何聪盛情邀请两人至家中吃顿便饭,前前后后,未见异常。
囚牛悄然动用了龙后赠予的琉璃珠。赑屃与微,他俩神色于何聪视野中清晰可见,温温和和,俱露笑意。
扈从收到飞鸟传信,递呈囚牛。信笺上记“芸初居唐宅数月,日常躬事针缕绩纺、庖厨刀几,乐在其中,不以为苦”云云,所载甚详。
囚牛暗唾自己卑劣。他浅叹一声,向角落阴影中的扈从道:“自今日起,她的言行不必再告知于我。但此女体质殊异,你们平日多加照看,有事来报。另有一事……武安,”他折身北向,“帮我查探,集云镇与延馨镇交界处的平丘,又叫参商峰。今年清明前后,叶微去那座山做了些什么?给你两日时间,多带些人去。”
角落阴影里现身一人,面目黧黑,发髻严整利落,身穿巧匠倕所制的盔甲,腰间别着颛顼高阳氏剑师所铸的神兵——正是许久未曾出现的武安!他知主上心意,并不多问,低头拱手,旋即领命而去。
囚牛转至桌前,书信一封,火漆封缄,交由一旁扈从:“传信六殿下狴犴,邀他尽快回集云镇一叙。”
*
转过清明,途经谷雨,明日遂至小满。
春夏之交,天气变化莫测,田坎干裂少雨,稻穗干瘪,芸初准备好水桶、扁担等一应农具,预备翌日一早前去稻田蓄水。
整理好舍务琐事,她解落襜裙,正待渴饮一碗白水,屋顶蓦地震动、抖落些许灰尘。
芸初顿生警惕,凝神倾听屋顶上的动静,适而传来几声猫叫。
眼神闪动,芸初悠悠笑叹道:“原来是野猫打架……”她坐下,桌上倒扣着几口干净的碗,将落了灰的茶水放到一旁,抽出口干净的大碗,重新倒了茶。茶水映照着屋顶上的动静,芸初眉眼含笑,慢慢饮尽。
入夜,有黑影潜入户牖,翻箱倒柜,悄悄摸索至芸初床榻。
不料,床榻上人鲤鱼打挺、翻跃而起,一个来回便叫他掣肘!
女子使力压住他的手腕,匕首抵在他喉咙,只需稍稍往前一送,便可随即了结他的性命!
——明明一个纤弱女子,怎么有这般大的力气?
面前少女蔑然轻笑:“小贼,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要来做贼?”
“装睡不就好了,偏出手拦我,不怕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贼子嗓音稚嫩年少,正处变声期而低沉粗噶。话语间,自袖中甩出一柄明晃晃的白刃,手腕轻转,割向芸初!
“哦?”芸初偏头避开,俏皮地歪歪头,面露浅笑,“黑话倒是说得挺溜。”
匕首被卸下,贼人完全动惮不得。他咬咬牙,不得已一个鹞子翻身,借床侧踏板,迅疾朝后飞掠。
芸初不慌不忙,她收回手,螓首轻摇:“你武艺差劲,单凭一把未开锋的刀刃能唬得住谁?”她拍拍手,走下床榻,逼近贼人所立的地方,笑道:“反倒……我若受得惊吓,随便一喊,坊间顷刻灯火通明。就算你熟知退路,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方才浮云蔽月,不见光亮,此刻皎皎月轮从云后探出头来,清光涌入窗牖,房内瞬间大亮。
芸初卧室窗户朝东,是支摘窗。支摘窗,唐宅普遍的窗户样式,即用竹竿、木棒等物支撑的半开型可拆卸窗户。立夏后,以绿纱糊窗,透光性极佳,近窗的地面,流泻一潭水银样的月华,清亮、柔和。
借由月光,她能大致瞧见贼子高挺的鼻梁、脸颊的绒毛。身形虽道挺拔,看那皮肤、骨架,左右不过十六七岁。
贼子瞥见那片白色,眸光掠过洞开的窗牖,唇畔不由浮起冷笑。骤然间,他双腿发力,拔腿就奔向东窗!
妄想逃跑!芸初奋起直追,旋脚踢了支撑窗户的竹竿。窗户一经闭合,月光便被关在屋外,屋内复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贼子略一屏息,不露声色道:“你不是屋主,屋主没有这等胆魄!你是谁?”言语未落,愤而欺身向前。
格挡一瞬,过手几招,贼人近身不得,摔倒在地!
“是我先问的你,不该你来问我……”“假芸初”负手而立,侧身过来,只半张侧脸沁透了半抹月光,白皙莹润,颈项延秀。她笑盈盈地睨视他,话声轻柔。
那轻柔嗓音,传入少年耳中,就变成了极具威慑力的压迫。他站起身,脚步再难挪动半分!他的膝盖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咯咯作响,忍不住跪倒在地,楼板发出“咚”的闷响。
“你是妖怪?!”少年匍匐在地,冷汗直冒。几瞬后,余光便扫见那神秘人鬼魅般行至他跟前,裙裾翩然。
“道长,且慢动手!”
床铺帷幔后疾步走出一名女子,她自黑暗步入月光下,姿仪秀美。黑檀般青丝披散肩侧,白日里的红润唇色隐隐透着苍白。她抓住匆匆披就的外衣,胡乱将衣带系好。那女子道:“他是个凡人。”
他是个凡人——不是喝令,而是冷静的陈述。
这后面出现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芸初。那抵抗贼人的芸初,又是谁呢?
却原来,晚饭时分,芸初接到敖霜示警,敖霜谎称自己是个道姑,有人会趁夜色对她不利,建议她躲入床帐后,由自己在外对敌。
打斗中,芸初听到外头贼子声音,恍然一惊,大体猜到这人身份,连忙现身阻止敖霜。
一句“凡人”叫停了敖霜动作。四海不宜干涉凡间事务,无故伤人会授人以柄。
敖霜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她并不会真的动手惩治地上的凡人。只是,现下芸初吐露此语,她内心不免生出些吃惊来。
芸初面色沉沉,看到少年匍匐在地,倔强抿唇就是不说饶命之类的话。她“看着”贼子道:“我不点燃烛火。你要找什么,我不管。今日的事,我也不打算追究。”
敖霜垂了眼睫,掩去眸中神色。
“什么?”贼子低下头思虑,脱口道:“难不成……”他呵呵地笑,“害怕被我们报复……”
敖霜气笑:“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谁该害怕?”
少年不惧,低笑着说了句:“那又怎样?你倒是报官啊!”地上匍匐的少年嘴硬道。
芸初笑了笑:“我不怕你,更不怕沈家帮!”
少年听了这话,心神震动。
“你是本地人,你的身份,我知道。我不追究,是怜悯你年少,更心疼你的家人。他们含辛茹苦地养育你,事情一旦捅破,他们如何在唐宅生活下去?老实本分的人,承受不住被人指着脊梁骨过日子。”
贼子沉默须臾,压低声音笑道:“好!你的情我心领了。”今日技不如人,伏低做小才是正途,他心念道。
他动了动身体,发觉仍被压制。少年恨恨抬头,心道:怎么?屋主都说放了我,这臭道姑还要多管闲事?眼神狠厉只一霎,贼子下意识脸上绽露讨好的笑意,尽管知晓前面两人可能看不清,他道:“小子定然谨记姑娘所言,请这位道长高抬贵手!”
敖霜目光如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视物如常。少年人的表情变化统统落入她的眼中。敖霜当即冷笑道:“我看你是毫无悔意!”正要动手惩治,手,被芸初抓住了……
区区一介凡人,竟能阻止她施展术法?敖霜大为惊疑。她暗道:“果然,并非凡物……”两人对峙间,贼子慌忙跳窗逃窜!楼下巷子漆黑,杂物堆砌,有利于遮掩身形,不过片刻,贼子便越过矮墙,逃得不知去向。
敖霜紧盯着芸初,芸初松了手。她几步并作一步,跑到窗前,敖霜探出头,往下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巷子,又思及背后,心念道:贼人去向,那……已经不重要了。
敖霜反身轻笑:“我有分寸的,刚才只放出一两分力气,小惩大诫,不会伤他身体。反倒是姑娘你,今夜放他离去,若他贼心不死,你身为一个外来客,以后,麻烦难免接踵而至。”
“多谢道长。小女身世漂泊,本就不打算在一地久居。”芸初福了福身,她折身走到桌前,芊芊素手点燃烛火。而后请敖霜落座,倒了一杯清茶。
“你这是帮了别人,反倒苦了自己。别人不一定知晓你的情谊,也不一定会悔改。面对这等顽劣惯犯,叫他记住教训,才是最好的管教方法。”
“多谢道长。这次,麻烦道长了。”芸初笑着敬上一杯茶。
敖霜笑了。她不好说面前的姑娘是剔透善良呢,还是过于天真单纯。她接过茶盏,笑道:“芸初姑娘,有一点,我倍感奇怪,想请姑娘解惑,只是……可能叨扰姑娘休息时间了。”
“今夜注定无眠,道长但问无妨。”
“这镇子看似民风淳朴,实则暗地里隐藏着不少龌龊。我今日在客栈中见到你,见你……好像不谙世事,偏生得如此貌美,只身一人,在这镇子上如何生活得下去?”
敖霜话说得直接,听得出关心,经此一遭,芸初自觉与敖霜亲近了几分,加上敖霜又是她的恩人,恩人的话哪有遮掩不答的?
芸初遂坦荡道:“集云镇虽然外来客不少,但所幸乡亲淳朴,对我多加帮衬,虽不至富有,但也衣食无忧。像今晚的入室偷窃,确实我来此地的第一遭,并不常有。”
“各地民风有异。如果姑娘你离开集云镇,人生地不熟的,如何保证在另一个地方安然度日呢?”
清冷双眸泛起笑意,唇边笑靥展露一丝试探。
芸初亦跟着笑了笑:“道长面貌颇似我一位故人。我见着了,倍觉心神舒朗。”
芸初起身,略一踟蹰,转身笑道:“不瞒道长,我习得一点微末法术,比起道长来,自然相差甚远。但比起乡间民众,多了一份自保之力。只是,和财不露白的道理一样,有人嘱咐我,我初学术法,难以控制力道,能不施展法术就不要施展,以免引人窥伺,或者伤到他人。”
“哦。原来姑娘背后有人帮衬,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不,道长古道热肠,能得道长帮助,小女子内心感激不尽。”芸初盈盈一拜。
敖霜见状忙起身扶住,笑道:“不必如此客气。我随口一说,能帮到你,我也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
敖霜本不欲刨根究底,但见芸初知无不答的模样,心想还是试上一试。她试探着问道:“就是不知……芸初姑娘背后高人,我能否有幸一见?”
芸初低头轻道:“道长身上气泽,与他仿佛如出一地。我不知他真实姓名。他……他也不曾以真面容见我。甚至,现今他去了何地,我都不清楚。”
身上气泽如出一地?内心咯噔一声,敖霜上下打量面前女子,笑道:“妹妹似乎已然知晓了我的身份,我还遮遮掩掩,恐贻笑大方。”
敖霜拱手:“吾名敖霜,南海中人。就是不知,妹妹口中的那人,会否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弟弟?”芸初惊讶。
敖霜笑了笑:“是啊,你方才说他身上气泽,与我似如出一地。我那弟弟,虽然年幼,但喜好变化之术,平日里没少用这术法去忽悠人,当然,多为帮助他人!他没有歹意的!幼弟现年……恩,依凡间岁数推算,不过十二三岁。”
芸初羞红了张脸:“不,他、他……可能并不是您口中的……”芸初顿时反应过来,“他擅长乐器,所拂琴曲能安人心。”
“那,可能真的不是了。我那弟弟,平生最讨厌琴曲。更别提,能拂出什么引人入胜的曲子了。”
敖霜内心敲定一人,酸火直冒,当下仍笑说:“实在爱莫能助。我不知妹妹所说之人是谁,不妨你说下他的行为作风,我回去好好排查一番,其间若有什么误会,定教他与妹妹分说清楚。”
“不必不必!”芸初面颊酡红,慌乱间抓住敖霜的手,掌中滚烫,“是我一人想见他,他、他与我一直兄妹相称,许久不见,怕他出意外而已。我……从有记忆起便孤身一人,他就像我的亲人,知我、伴我,助我在这世间立足,我心中对他感激不尽。只是,许久未见了,不知他过的如何。我法术微末,入不了海,没法寻他。姐姐倘若认识他,劳烦替我转告,芸初……芸初多谢他……”
心底呼之欲出的话尽数掩入唇齿,她泪盈盈地望向敖霜,双眸灼灼如火。
敖霜拧眉,她扭头瞟了一眼窗外。晨光熹微,朝阳喷薄,小巷稀疏葶苈,至阴所生,少顷,花叶渐趋凋萎——今日小满,苦菜秀、靡草死,由古至今,历法迭更,古时小满又名“小暑至”。
满屋逐渐敞亮。
敖霜察觉眼前人不对,忙伸手按住芸初命门。一股蓬勃的灼热力道,迅疾将她的手弹开,敖霜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手,火焰灼伤,伤口彤红、手臂颤抖,连紧握一下手指也难。
芸初张眼凝视自己双手,面色慌乱。她不由上前一步:“对不起,我……”
敖霜止住芸初动作,拒绝她继续靠近。敖霜死死盯着她,如临大敌一般:“你灵脉中火气流淌,炎热磅礴,并非凡人之躯,你老实交代,你是谁?”
(八十三)
芸初痴痴怔怔,她张眼凝视灼热的双手,呢喃重复:“……我不知,往日只觉闷热难耐、烦躁异常,原以为天气缘故……”
敖霜眉头拧得更紧,忽而笑道:“姑娘好像不能驾驭这股灵力,若不加约束,任由它在灵脉中自由驰骋,假以时日,恐怕会灼伤五脏、动摇灵魄根基。妹妹,我自幼体寒,因势利导修习得冰寒术法,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放松心神,让我一试!”
凡是不在掌控之内的危险事物,她都将揣着万分的警惕。连哄带骗,敖霜妄图镇定芸初心绪,乘机收势作法。
芸初没有应声。
她灼灼地看向敖霜,业已丧失了心智!不等敖霜尾音落地,热浪轰然炸裂,滔天热意席卷而来!
敖霜立地后退数步,口中疾念:“冰骤!”寒气弥漫,有目的地朝火焰中人送去。寒冰簌簌包裹房间,就连炽热火焰也冻于白冰之中。
熊熊烈火,焚烧青纱帐幔。白冰不能完全冻结火焰。敖霜的法术能使海啸冻结,却拿这火焰毫无办法。在凡间,她必须收束法力,因为怕伤到芸初与周边的其他凡人,敖霜只运起三成灵力。但眼下,已经到了无法顾忌的时候!
“芸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约束你的灵力!”敖霜喊道!
“约束?”
全身泛白,如晃动的灼热焰心。芸初已不能搭话,她双目盛火,眼眶中兀地留下一滴泪,那滴泪急速掠过光莹脸颊。
“没有我,她早死了!一个死人……如何约束得了我?”一道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她呵呵笑着,“吾将重生……界主待我不薄……”
炎热灵力“呲呲”溢出,幻化成半截火焰从芸初灵台冉冉升起。火光飘动摇曳,宛若人形扭动。
敖霜乍然得见此番奇景,心旌神摇,对峙的力道骤然大弱!
芸初喷出一口鲜血,胸腔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破碎语音,陆陆续续拼凑成完整的语句:“佛家八苦,五阴炽盛,世世流转,莫非是苦!”
那道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又笑,不似芸初嗓音甜美,沙哑、凄清、粗噶难听。鼓室突突作响,似遭针尖穿刺,敖霜缩回手,捂住耳朵。饶是如此,仍然无法阻止那无孔不入的声音。
那道声音幽怨道:“爹爹啊爹爹——!你死了一了百了,却将女儿害成这般田地!爹爹!你到底要女儿做到何种地步?何种地步?”
头痛欲裂,敖霜气血翻滚,整个人难受地几乎要倒在地上。
暗处现身一人,急道:“公主!”
“……你认识我?”敖霜心念急转,喝令道:“那还不过来帮忙!”
那人急道:“公主,芸初姑娘身体特异,不可强行用术法压制,越是想困住她,反噬之力越强!”
“谁告诉你的?”
“是大殿下!”那人急道,“我马上通知大殿下!”
“囚牛?”慌乱中,敖霜反而沉下心来,“动静太大了,他应该看见了。”
风狂雨骤,暴雨疾刺疾舞,紫色闪电划破灰白天幕。
客栈中,叶微心神微动,迅疾转身看向东北方,连娟长眉紧蹙,她不由惊疑出口:“旱魃?”
赑屃随着叶微的视线,踱步而出:“传说中的天女魃吗?”
“是!”叶微急应道,“我得过去看看!”
赑屃立时拉住叶微衣袖:“你身上嫌疑尚未洗清,切勿随意行动!”
隔壁囚牛的房间有了动静。二人疾奔至窗前,恰见囚牛腾身化龙,一束白光,朝东北方飞掠而去!
“我必须去!”叶微很坚持。
囚牛龙身穿云破雾,凡人无法看到,赑屃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他去了,就没事了。”赑屃轻喃。
蓦然,他左边胸口似拽起一根隐形的丝线,那根丝线与他神魂牵连,每拽一下,近乎要他神魂俱灭!
“赑屃,你怎么了?”叶微放弃了出门的决定,她关上房门,赶至赑屃身边。
“没事……只是,忽然一下,有些疼痛……”赑屃的心咚咚乱跳。
他无比得慌乱,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种预感极为可怕,恍然间,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与他匆匆一面,就消失在他眼前。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绝望的滋味。
三里外的东北方,雨声鞭挞万重绿叶,葬一地落花。
狂风乱雨后,叶微早先感受到的那丝缕旱魃气息,杳然无踪。
“别去了,去了,你也找不到什么了。”指骨按着窗台,用力到发白,赑屃颓然站直身子,倚靠着窗台,低声说道。
清隽身形立于窗台旁,少焉,赑屃侧身:“你与我说说,你所知道的旱魃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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