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宫、重逢

马车行驶到宫门外，便不允许进入，二人只能下车步行。

        一步入宫门，庄重严肃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是尹歌欢这世成人后第一次进宫。幼时的记忆被遗忘，她不知道当年她第一次进宫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所幸她前世也入过几次宫，是以现在并不紧张。

        “嗒叭嗒叭……”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

        “这是厉王殿下的马车。宫中唯一能坐马车进宫的便是这位厉王殿下，早些年他的腿在战场上受过伤，皇上特意给他的这个特权。”尹母在尹歌欢耳边小声解释。

        尹歌欢看着远去的马车，垂下眼眸。她不仅知道，而且曾经还在这辆车上坐过。只不过那已经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他们还毫无瓜葛。

        尹母并为发现尹歌欢的异样，见她神色不佳，只当是因为进宫太过紧张。

        马车里，林怀清脑海里还映着那抹雪白，下意识地摩挲起腰侧的玉佩。清河郡主吗？……真的是久未见了。

        半个时辰后，尹家母女抵达了静贵妃所在的玥晴殿。两人到得不早不晚，也没和其他人多言，径直前往了自己的座位。

        庆国的男女大防并不重，是以宴会上男女并未分席而坐，反倒是直接安排了男女对坐。

        最上方是静贵妃与皇帝的位置。左面靠前的位置是几个皇子，右面则几位育有子嗣的嫔妃和公主，紧接着就是尹家二人。

        而她们的对面正好是刚刚提及的厉王林怀清。

        注意到对面人的目光，尹歌欢抬头与林怀清对视，目光坦荡。

        林怀清今日着了一身玄色窄袖的长袍，袖口处还镶绣金色的祥。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佩，雕的是“清”字。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装饰。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一副书生长相的人，就是威震匈奴人的厉王殿下。

        最终还是林怀清先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眼睛。

        哼，小样儿。尹歌欢内心轻笑。

        宴上众人并未注意到这一幕，除了林怀清身旁的晋王林之尘。

        感受到林之尘的打量，尹歌欢并未理睬，也不想搭理他。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在前世会最终成为赢家，坐上那个位置呢？

        静贵妃与庆元帝入席后，生日宴便正式开始。用过膳后，皇帝怕众人太过拘束，便率提前离开。

        虽然嘴上不敢说，庆元帝离去后，宴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拆礼物环节。

        前面送的几个礼物都很普通，既不出彩，也没犯错。直到尹家的礼物出现，宴上出现了一阵小骚动。

        尹家送的礼物是一把古琴。静贵妃未出嫁时便喜弹琴，入宫后因为种种原因便很少再碰。

        尹歌欢曾听母亲无意提起过，便特意寻来了这把焦尾琴。

        相传，焦尾琴是前朝著名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在他“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流传至今。

        果然，看到这个礼物，静贵妃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之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清河郡主到我跟前来，我都有好多年不曾见过了，想当年我也是亲手抱过这孩子的。”

        听见静贵妃的话，尹歌欢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静贵妃面前，行了个大礼：“臣女尹歌欢拜见贵妃娘娘。”

        尹歌欢幼时离开京城，许多人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如今这一见，倒是有些意外。

        眼前这女子的脸很白皙，但不是病态的白。唇上涂了一层大红色的口脂，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称得上绝色。

        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襦裙，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几根镶宝金簪和碧玉钗。虽身形瘦弱，却自带一股雍容之气。

        静贵妃含笑：“多年不见，清河都长成大姑娘了。身子可养好了？”

        “回贵妃娘娘，臣女已无大碍了。谢贵妃娘娘关心。”尹歌欢回答得不卑不亢。

        “如此便好。来，清河你往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尹歌欢向前走了两步，静贵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慈祥，没有半点恶意。

        片刻，静贵妃从头上摸下一支步摇，轻插在了尹歌欢头上。

        “这是当年我初入宫时，陛下赠予我的礼物，如今我将它赐予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它。回去吧。”

        “多谢贵妃娘娘的赏赐。”尹歌欢行了个礼，便回到座位上。

        见静贵妃此举，宴上众人都神色各异。清河郡主回京的消息，他们并非一无所知，但是却也未曾有何行动，毕竟一个离京多年的贵女能有什么本事呢？

        不过看到今天这一幕，不少人心中都生了别样的心思。既然清河郡主已经养好了身子，若是求娶回家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这清河郡主是不应得罪的。

        看到席上众人的神情，静贵妃微微一笑。

        宴上的气氛让尹歌欢有些闷，便找了个借口到月御花园中透透气。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晋王殿下。”尹歌欢向来人行了个礼。

        林之尘有些贪婪地望着尹歌欢。当初他将昏迷的清河郡主送到玥晴宫后，等了数日才等到将军府的感谢。

        不过，与他想象不同的是，谢礼只是一些贵重物品，连一封书信也没有。救命之恩却换来一些钱财，林之尘觉得很是荒唐。虽然这些钱财之后被他拿来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渐渐也歇了其他的心思。

        不过，看到今天尹歌欢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与那千金难求的焦尾琴，林之尘又起了贪念。

        这些年他和信嫔依附与淑妃，几乎没捞到什么好处。但若是娶了这清河郡主,那他还会差钱吗？再加上大将军的势力，就是皇位，他也敢争一争啊！

        林之尘的目光像贪婪黏腻的毒蛇，缠绕在尹歌欢的身上，让她觉得恶心。

        “晋王殿下，你拦下我是有什么事吗？”尹歌欢特意在“拦”字上加重了语气，但对方却装作没有理解。

        “当初我听说你回府后生了重病，本想去看你，没想到你却先离开了京城。刚才听你说身体已无大样，便放心了。”说着，林之尘还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担忧眼神。

        尹歌欢内心有些无语，自己当初多单纯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啊。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一点不显。

        “多些晋王殿下挂心，若没有其他事，我现退下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

        “诶……”林之尘刚想出手拉住尹歌欢，便被人拦下了。

        “晋王殿下这是在干什么？”林怀清握住林之尘的手腕，语气很是不善地问。

        “皇叔，”林之尘挣扎了两下，没想到对方的手越握越紧，他露出难受的表情，“我只是想与清河郡主叙叙旧，叙叙旧啊。”

        林怀清轻嗤一声，倒也没过多为难，只是转头对身旁的尹歌欢道：“清河郡主，尹夫人正在寻你。”

        “多谢厉王提醒。”在原地犹豫片刻，尹歌欢低声问：“厉王殿下还有事吗？”

        听懂了尹歌欢的弦外之音，本来准备趁机回府的林怀清顿了顿，道：“嗯，一起回去吧。”

        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林之尘的眼里像是淬了毒，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好看。

        回宴会的路上。

        “谢谢你。”

        这句话尹歌欢说得很小声，几乎是呢喃，要不是林怀清耳力好，怕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林怀清动了动嘴，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沉默着回到席上。

        应付过尹母的盘问后，尹歌欢有些失神。

        林怀清是遗腹子，当时已贵为太后周太妃刚生下他就咽了气。为此，宫中不少人都觉得林怀清是灾星。庆元帝虽然未如此想，对林怀清也是多加照顾。

        可是，在这偌大的宫中，也有皇帝没有顾及到的地方，是以林怀清的童年过得并不好。后来林怀清刚满十六岁便主动去了边塞，一路厮杀，用血与功勋换来了今日的一切。

        前世也是两人彻底交心后，她才知道这一切，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回府时已是黄昏。

        刚回到房中，玲儿就找借口把溪儿支了出去。

        “怎么了？”尹歌欢问。

        玲儿从袖中取出纸条：“隐阁那边来信，说药已经找到了，不出几天便能到京城。”

        隐阁，一个数年前突然庞大的信息交易组织，在这里，只要有钱便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消息。却鲜有人知，这个庞然大物的建立者，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

        “辛苦你了。”

        “小姐言重了。”

        当初尹歌欢离家时，只带走了玲儿一个人。而溪儿则是尹歌欢在江南时遇到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无父无母。看她还算机灵，尹歌欢便收到了身边。但是除了伺候尹歌欢起居外，其余的事两人有意未让溪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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