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听说你被赶出来了

浓郁的夜色将整座城市笼罩,冷风吹过树梢,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陶乐果走到一栋老旧的公寓底下,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四楼的窗口,明亮的灯光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家里人没有睡觉,否则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大楼显得十分破旧,楼道里的灯光闪烁个不停。
她来到这个曾经被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伸手敲了敲房门。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了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死鬼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随着声音同时打开的大门,屋内的光线撒在她的脸上,门内的身影在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不由得愣住。
“陶乐果？你怎么回来了？”
陶乐果微笑着点头,将心里的情绪藏得一丝不漏,“李姨。”
李榆望着这个继女,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快,但还是退开一步让她进了门。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打扮略显妖娆的女孩正不停的按着遥控器,瞥了一眼门口,慵懒的眼神变得敏锐,“咦？姐你怎么回来了？还是一个人,我姐夫呢？”
陶乐果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他工作忙,没空。”
“原来是这样啊……”陶梦婄娇媚的一笑,看似无意的话里却充满了讽刺,“这么大晚上的姐姐你一个人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姐夫赶出家门了呢！”
她的话戳中了陶乐果心中的痛楚,微微皱眉,“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到大跟她就是表面上很要好,暗地里却全是勾心斗角,她早已经习惯,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好歹是一家人,梦梦关心你你还不领情,哪有你这么做姐姐的？”李榆就是见不得自己女儿被她欺负,忍不住帮腔道,“再说了,你跟那陌湛黎关系不好谁不知道啊？你自己没本事讨人家欢心,反而把气往我们头上撒！？”
当初如果她本是想让梦婄嫁进陌家的,可那陌家的老太爷偏偏挑中了陶乐果,这件事情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心里不平衡。
“李姨,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等爸回来之后再说吧……”陶乐果微微叹了口气,似乎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冷嘲热讽,身心疲惫的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回到房间,打开灯,屋子里除了那张母亲留下来的大床之外,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从她睡觉的卧室变成了一间杂物房,随处可见覆满灰尘的杂货。
没有精力理睬这些,她随意整理了一下床单,关了灯,十分疲惫的躺了上去,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以一种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灯光晃得她直皱眉头,随后便感觉到一只大手伸过来猛地拉开了身上的被子。
冷风灌入衣服里,她发着抖醒过来,看清了眼前逆光的身影之后,差一点从床上滚下来。
“爸！？你回来了……”
陶乐果慌慌张张的起身,望着眼前面色严肃的父亲,紧张的揪住衣角。
“怎么回事？你李姨说你被陌家赶出来了？”陶德润浑厚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瞪向陶乐果。
陶乐果咽了咽喉,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不禁回想起陌家发生过的一切,胆怯的心情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直视着父亲,“爸,我……我想跟陌湛黎离婚……”
“胡闹！”
她的话才刚刚说出口,陶德润便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粗大的嗓音像是在咆哮,“离婚这种词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要真敢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可是爸……我跟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也不喜欢我,为什么非要把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呢？”她焦急的为自己辩解。
“为什么？就因为你躺在医院的爷爷！”陶德润瞪大了眼睛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不喜欢你你就想办法让他喜欢啊？你可别忘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婚姻,这关系到陶陌两家的生意往来,关系到你爷爷的性命！你想离婚是吧？那你爷爷的药怎么办？那笔费用是我们家可以承担得起的？”
一提起医院里的爷爷,陶乐果眼中的执着瞬间消散大半,继而被无尽的灰暗与悲凉所填满。
如果说现在的她走到哪里都被人讨厌被人嫌弃,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爷爷对自己最好了……
童年的蝴蝶蜻蜓、编织帽与花裙子……所有的快乐跟美好,哪一样不是与爷爷相关的？她又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要想离婚,立马就从这个家滚出去,你爷爷的药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自己看着办！”陶德润见她不再反驳,知道她已经打消了离婚的念头,趁势发出最后通牒。
“我……”陶乐果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她的反抗最终还是被淹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反抗的打算,她早该认命……
“我知道了,我……”
恰在此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闭上嘴巴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接听了电话。
“云烟酒店603房间,拿上我放在书柜里的药瓶送过来,限你十分钟之内赶到。”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传来,毋庸置疑的语气,仿佛在命令一个下人般。
陶乐果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旁边的父亲,压低了声音,“什么药？”
陌湛黎笑得理所当然,“避孕药。”
“……”陶乐果这才从手机听到他的身边似乎还有女人媚笑的声音。
纵然两个人没有任何感情,但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出轨也并非任何女人能够接受的。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彻底死心。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她语气僵硬的对着电话说道,不等对方回应便迅速的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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