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nd

下飞行器的第一件事，就是请赫尔曼帮忙把海尔斯的精神力塞回精神海。

        虽然他们衣衫整齐，但不难想象飞行器上发生了什么。

        “我回军部。”凯撒说完给了海尔斯一个脸颊吻便匆匆离开，他要去处理第三军团叛逃的那些军雌回归的事情。

        赫尔曼郑重地向海尔斯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当然，安德烈也逃不了干系，赫尔曼在心里咬牙。

        “不是。”海尔斯轻声说，“很有趣。”

        “是吗？”赫尔曼回想凯撒知道海尔斯失踪时的难看脸色，那可不像有趣的样子。

        “我去休息。”海尔斯笑着上楼去，吃醋的凯撒很难揣测，但害羞的凯撒也太可爱了。

        那只叫穆迪诺的雌虫果然说的不对。

        夜里，海尔斯以为凯撒今天不会回来，轻声进门的凯撒以为海尔斯早就睡了。一时间门口床上面面相觑。

        凯撒先开口：“怎么还不睡？”

        “凯撒，意识海是什么？”海尔斯看着凯撒一下子僵硬的脸，试探地说，“我不应该问吗？”

        凯撒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想要知道？”

        海尔斯认真地说：“想。”长期不梳理意识海的雌虫会陷入狂暴期，他害怕凯撒和那只叫穆迪诺的雌虫一样，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凯撒的信任。

        但他不确定凯撒是否会给他。

        凯撒无奈地抱他进怀里，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那就看吧，把你的精神力放进这里。”

        海尔斯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放出精神丝，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凯撒的意识海简直就是风雪肆虐的黑夜，他的精神丝什么也看不到，而且被带着冰粒的狂风刮得生疼，简直像被刀割的蒲草。

        “海尔斯！海尔斯！”

        迷失在意识海中的海尔斯唰地把精神丝收回来，愣了一下，他的精神丝好像……自己回精神海了？

        凯撒也感觉到这一点，轻咳两声：“它们是不是被吓到了？”

        海尔斯坚决不承认，“不，是我变厉害了，我这么勇敢怎么会被吓到？”

        “对，海尔斯最勇敢，什么都吓不到。”凯撒心里的紧张散去，不由得笑出来。

        “赫尔曼医生是不是告诉你了？”海尔斯怀疑地问。

        凯撒反问：“你们瞒着我什么吗？”

        “没有。”海尔斯立刻反驳。

        他只差在脸上写“撒谎”两个字，但凯撒只是挑挑眉，没有拆穿他。

        凯撒：“再试一试。”

        海尔斯：“什么？”

        “回收精神力。”

        结果证明海尔斯的精神丝的确可以收缩自如了。

        凯撒非常满意，并且把他压到床上要了个爽。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海尔斯认真看着凯撒。

        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还问他什么是意识海，凯撒好笑地揉他可爱的小脑袋。

        终端上很难搜到适合雄虫的工作，反而有很多虫解释雄虫为什么不应该工作。

        海尔斯只好趁训练精神力时问赫尔曼，两只虫坐在沙发上，伊米蹲在地上玩毛线团——他织了一会就失去耐心了。

        “我想找一份工作。”

        赫尔曼想了想，“我在军队工作，你要一起吗？”赫尔曼的工作是用精神力安抚军雌，给他们梳理意识海，他可以同时对一个连的雌虫进行简单安抚。

        海尔斯听完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向赫尔曼的眼睛里满是佩服。他最近帮凯撒梳理意识海，每次梳理一小部分，梳理完精神海都是麻的。

        ——他不知道很少有雌虫的意识海能混乱到凯撒那个地步。

        海尔斯不太自信地问：“我可以卖毛衣吗？”

        赫尔曼看着他织在毛衣上的精致的繁星草的花，赞同道：“这个主意很不错，你可以先注册一家网店。”

        带有精神力可以安抚雌虫的毛衣，说不定会大卖呢。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凯撒那边就不太好过了。

        刚从战场回来的亚力克看到了他的体检报告，“你竟然还没有拿掉！”

        凯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开始是因为海尔斯失踪没有时间，后来干脆地放弃了。

        凯撒考虑了很多，每一个条件得出的结论都是这颗蛋不能要。但他想到海尔斯和伊米玩闹时露出的笑容，那些考虑都变得无足轻重。

        亚力克显然有不同看法，但他总是拿固执己见的凯撒毫无办法。

        “那你打算怎么交代你未婚先孕的事？你难道以为能瞒住雄保那些成天盯着你的家伙？”

        “你觉得跟海尔斯求婚怎么样？”

        “那是翠玉谷制造出来有一大堆基因缺陷的雄虫，凯撒居然准备和他结婚！还要生下那只虫造虫的子嗣！”亚力克从凯撒那里带来满肚子火地跟凯伦抱怨。

        翠玉谷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他们的两位父亲死亡，给翠西皇室尤其是凯伦造成过很多痛苦，亚力克觉得凯伦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如果凯撒足够理智，根本不应该和77号产生过多的联系。

        凯伦听了却说：“凯撒是一只成熟理智的成年虫，他可以自己做选择。”

        成熟理智，几个月前亚力克也是这么以为的。

        亚力克想了想，问：“你看过‘雄主的庄园’吗？”

        “什么？”凯伦没反应过来。

        “是有一段时间许多军雌都在看的剧。”另一个声音从凯伦那边传来，那是莱德斯，“他们说与我和雄主的故事很相似，雄主要看吗？”

        “这和凯撒有什么关系？”凯伦疑惑。

        亚力克面无表情：“成熟理智的凯撒也在看。”虽然是前一段时间的事。

        于是凯伦带着十足的兴趣同莱德斯一起欣赏了一下连兄长都感兴趣的电视剧，一集之后在与莱德斯的面面相觑中拨通了与亚力克的通讯，“我认为这可能是孕期反应，你不需要太过担心。”但凯伦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所言的不自信。

        亚力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听懂没有？那是凯撒！他不会选择成为雄虫的附属，就算因为狂暴期而死也不会结婚，更不会为了和一只虫造虫结婚给政敌和民众把柄！”

        凯伦愣了愣，半晌才说：“你口中的凯撒听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理智？”因为狂暴期而死也不结婚也叫成熟理智吗？他觉得两位兄长可能都有一点问题。

        亚力克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根本不介意他和一只虫造虫结婚，被发现以后饱受民众非议？”

        凯伦心平气和地问：“凯撒有其他合适的结婚对象吗？”

        “当然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凯伦：“如果凯撒愿意让那只雄虫帮他梳理意识海，我倒认为这段婚姻没有什么问题。至少比起因为狂暴期而死，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亚力克愣了愣，居然觉得凯伦说的有道理，比起凯撒因为狂暴期而死，跟一只有基因缺陷的虫造虫结婚，生一个有基因缺陷的虫蛋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打算说服凯撒与他统一战线的亚力克被说服了，如果凯撒真的愿意让那只虫造虫梳理意识海的话。

        于是，布维街迎来了亚力克。

        伊米：“爷爷！”

        海尔斯听见伊米的声音兴冲冲地放下手中的毛衣跑下去，见到的却是满脸不友好的亚力克，差点转身就走。

        “大哥哥怎么了？”

        亚力克：“哥什么哥，他比我大。”

        伊米想了想，“那爷爷也要和伊米一起叫哥哥吗？”

        亚力克：“……”

        亚力克第一次觉得虫崽这么闹心，把小崽子放下去拍了拍屁股，“自己去找雌父。”

        海尔斯则在想：伊米到底有几个爷爷？

        “我们聊一聊。”亚力克居高临下地说。

        “好的。”海尔斯慢吞吞地说。

        “你已经知道凯撒有蛋了吧？”

        海尔斯瞪大了眼睛。

        亚力克皱眉，“你……不知道？那意识海呢？狂暴期？”亚力克越问越火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亚力克气势汹汹地离开，海尔斯还沉浸在第一个问题里。

        “凯撒有蛋了。”海尔斯嗫嚅着说。

        赫尔曼看起来并不惊讶，看着海尔斯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小心地问：“你现在才知道吗？”

        “他没有告诉我。”海尔斯垂着头。

        “你没有闻到吗？”赫尔曼说完，立刻恍然大悟，这只雄虫跟他当初一样缺乏常识。雌虫在孕期会有孕期信息素，只要是雄虫就能闻到，知道这只雌虫处于特殊状态。

        然而事实是，海尔斯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看着赫尔曼的样子他这才知道，原来不知道凯撒有蛋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赫尔曼好笑地安慰他：“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安德烈第一次有罗耶撒时就是那样，我还以为是发qing期。”

        海尔斯勉强笑了一下，因为他非常确定凯撒是知道的。凯撒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和他生蛋，其实只是想做那种事而已，并不想留下蛋，所以才不告诉他。海尔斯想到了穆迪诺，好像有些明白了那些话的意思。

        但他也知道，蛋不能留下来这件事，并不是凯撒的错。

        海尔斯的毛衣卖得很好，但他没有心情和凯撒分享这个消息，他知道虫蛋的事不是凯撒的错，却一想到就会难过，所以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织毛衣里了。

        凯撒的心情也不好，他明明处于需要安抚的时期，海尔斯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虽然可以稍微强迫一下，但海尔斯一露出悲伤的眼睛他就没办法了，问他原因他又不说。

        凯撒终于忍不住要进入军部打算发泄一下，结果竟然在训练场感觉到熟悉的精神力，打眼望去，是几只军雌脱下外套露出一件绣着繁星草的黑色毛衣，那些毛衣十分眼熟，仿佛这段时间他经常在海尔斯手里见到的那件。

        “全部没收。”凯撒的表情刚正不阿，“身为军雌还怕冷像什么样子。”

        “？”站在凯撒附件的军雌纷纷裹紧军装瑟瑟发抖，毕竟他们也正好穿了一件毛衣呢。

        这种毛衣最近在军雌之间流传甚广，据说只要穿上，腿不疼，腰不酸，一口气能跑三百圈。

        凯撒捏着证据回到布维街，把正在织毛衣的海尔斯拎到床上，心中不满：没有力气安抚我，倒有力气做这些。

        海尔斯见他把那些衣服丢到地上，还要来脱自己的衣服，捂着衣领几乎快哭了。

        凯撒叹了一口气，把他抱进怀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不管生气的理由是什么，你总要告诉我吧。”

        “没有生气。”海尔斯小声说，他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但现在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但是再有蛋了怎么办？”

        什么叫再有蛋？

        凯撒还来不及说什么，海尔斯就善解虫意地说：“没关系，生下来可能是残疾，可能根本生不下来，不要才是最好的。”

        凯撒终于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擦掉眼泪，无奈道：“你听我说……”

        “对不起。”海尔斯把头埋到凯撒怀里嚎啕大哭，“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虫造虫，所以他的虫蛋没有出生的能力和资格，“难怪你不爱我。”虫造虫怎么能得到爱呢？

        凯撒立刻反驳：“不，我没有不爱你。”他明明说过很多遍了。

        海尔斯愣愣地抬起头，眼角挂着泪痕，看起来傻的可爱。

        凯撒终于能够把话说完，“还有，我们的虫蛋很健康。”

        凯撒如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非常满足。事后便把闲得破坏他计划的弟弟安排到边境战场上去了。

        这天凯撒中午就回来了，还陪海尔斯一起吃了晚饭。海尔斯本来要带他去花园看自己种的天芒花，但凯撒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飞行器到达目的地却没有降落，凯撒拉着海尔斯到飞行器的观景台上去，两只虫站在飞行器上向下看。

        海尔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盛的繁星草，像是山谷间流淌的河，花仿佛是被风吹起的浪。

        “翠玉谷。”海尔斯看向凯撒。

        “嗯，这里之前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几天前被凯撒买下来种满繁星草，他希望这些花能掩盖掉海尔斯对这里不好的记忆。

        海尔斯仰着头，“你应该晚上带我来，繁星草要晚上才好看。”

        凯撒点点头，话锋一转，竟然有些紧张，“晚上也带你来，但现在带你来可以赶上去婚姻管理局。”

        这可真是海尔斯熟悉的机构，他有点害怕地说：“结婚吗？”

        凯撒没想到他反应这样快，生硬地说：“是结婚，没错。”为什么海尔斯看起来不想结婚？

        但没有开口拒绝，凯撒默默给飞行器下达前往婚姻管理局的指令。

        快要降落时，凯撒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海尔斯忧心忡忡，“你不懂。”结婚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他们可能会发生空难，可能是有血缘……这个不可能，但可能被抢婚！

        抱歉，他才是我真正爱的虫。这句台词浮现在脑海里，海尔斯立刻抓住凯撒的手背，“你没有‘真正的爱的虫’吧？”

        这题凯撒会，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反问：“怎么可能没有呢？”

        所以凯撒结婚是为了被抢走！

        海尔斯神情萎靡：“我不要结婚了。”

        “你不想要蛋了吗？”凯撒怔愣一瞬，毫不犹豫地危言耸听，“不结婚没有办法给虫崽办理身份证明，他一出生就是黑户，生病了不能去医院，也上不了学，如果被发现还会被驱逐，最后只能去外星系流浪。”

        被吓到的海尔斯只好不情愿地跟着凯撒进入婚姻管理所，他警惕地盯着每一只进入婚姻管理所的虫，尤其是当他发现许多虫的视线落在凯撒的身上，这种警惕达到了临界点，绝对有虫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抢走凯撒，这些虫看起来都不怀好意。

        不光是来这里办理手续的虫，连工作虫员也盯着凯撒看。

        其实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这个雌虫，有点像虫皇？

        帮他们登记的虫员看到光屏上显示的信息后，忍住了内心的呐喊，这个瓜，他应该是第一口吃的吧！

        担心海尔斯临阵脱逃的凯撒和担心凯撒被抢走的海尔斯一同在担心自己忍不住上星网扒一扒的工作虫员手中紧张地走完了程序，三只虫齐齐松一口气。

        “结婚这么容易的吗？”走出婚姻管理局的海尔斯觉得不可思议。

        凯撒故意用阴森的语气恐吓道：“你不愿意？”不愿意也来不及了。

        海尔斯仔细想了想，“你还没为我挡过量子炮，我也没为你失过忆，我们就结婚了，程序不是这样的。”这比他从前想要的一切都要好，也比得到那些都要容易好多，容易到海尔斯难以相信。

        凯撒：“……”这个程序还是让给海尔斯看这些乱七八糟电视剧的虫走吧。

        刚到第二研究院入职不久的阿塞司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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