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两情相悦

绿柳长街上虽不如上回来的时候热闹，却也灯火通明，人群熙攘。

        雪芙买了些新鲜玩意的功夫，一回头，却发现不见了泠潇的身影。她正四下张望，便听见萧璟辰温和的声音响起，“泠姑娘不喜欢热闹，想是去哪里躲清静了，不如我们先逛，左右有洛璃陪着她，无碍的。”

        雪芙秀美的脸便皱了起来，不满道：“为何是洛璃陪着她？”

        萧璟辰的话里带着笑意，“你已经拉着泠姑娘玩了一天了，怎么说今日也是洛璃过生辰，泠姑娘作为他的朋友，陪着他走一走也是应该的。”

        雪芙将鼻子一哼，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萧璟辰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笑道：“你瞧那间铺子，生意比别家格外好些，里头说不准有什么稀奇的物件。”

        雪芙仍是孩子心性，果真很快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不同于长街的喧嚣，桥上很静。月色倾泻在湖面之上，映出淡淡的银光。空中飘着不知自何处而来的花香，素雅得沁人心脾。洛璃站在一簇鱼群前，向着泠潇道：“潇潇，到我这边来。”

        话音落下后却见泠潇久未挪步，神情似有些恍惚，洛璃便走近她身侧，询问道：“在看什么？”

        泠潇回过神来，应道：“你看那边的晚香楼。”

        “你想去吗？”洛璃随着她望了一眼，“虽都是酒楼，但与望秋楼不一样的是，晚秋楼内歌舞风流，我怕你嫌吵。”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在什么时候进去过。可我这回来湖州也就这些时日，我很确定，我并未去过。”泠潇的眸色有些茫然，“这两个月里时常会出现这样的时候。看着一样分明没见过的东西，却莫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记不起来是何时见过……想得深了，便会头疼。”

        洛璃想起两人上回来的时候，泠潇便突发过不适，“是像那日看鱼龙戏时一样？”

        泠潇点头，“香川是个小镇，即便是年节，也不会演这样大的把戏。更何况，我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又怎么会见过呢？”

        见她又有头疼的迹象，洛璃忙道：“既然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世间的事讲究缘法二字，到了该记起来的时候，自然就记起来了，无需强逼自己。”

        泠潇颔首，拂去脑中的纠缠，从袖袋中取出先前选好的扇坠递给他，“都言玉是有灵性的东西，我将它送给你，愿它能护佑你得偿所愿。”

        洛璃将玉坠接了过来，见她神情淡淡，心中不想她为方才的事烦忧，便打趣她道：“多言玉保平安，你却要让它做份外的事，岂不是难为它？”

        “我在你身边，保平安便用不上它了。”月下的少女乌发瓷肌，一本正经地应道，“但寻人的事我力所不能及，便只能寄希望于它了。我既将它买了来，那它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还真是理不直气也壮……洛璃只觉两人越亲近便越觉得她可爱，当下心中情愫涌动，不禁张开双臂将她圈入了怀中。

        虽耳后有些发烫，但泠潇还是伸手环住了洛璃清窄有力的腰，以此来回应他的温柔与爱意。

        察觉到她的举动后，洛璃便将她抱得更紧了。怀中的人是如此柔软而温暖，他只觉心中甜馨馥郁，不由微低下头，在她发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良久，他才舍得将她放开，当着她的面将扇坠套在了扇子上，郑重道：“此后，定扇不离身。”

        泠潇微微颔首，赠出去的东西能被他这般珍视，她自然也欣喜。在这一片柔情中，泠潇看见洛璃解下了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物。

        就着莹莹月色，她看清了那是一枚扇形铃兰发饰，白玉为花，翡翠作叶，下头坠着几条短短的珍珠流苏，既清雅又精美。单瞧那花朵的色泽，便同她方才赠出去的玉不同。这发饰上的玉色泽澄净温润，就连不懂其中门道的泠潇也能瞧出它的珍贵来。

        “这是我爹亲手画图找工匠制的，他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金风玉露。只可惜我娘是文人心性，不喜欢佩这些东西，嫌它们太华丽，平日都搁在妆盒里。后来她不知所踪，我便从中取了一件带在身边，好似她仍在陪伴着我一样。”

        泠潇只当他是在生辰之际想念起了久未见面的家人，心中酸涩之余正想宽慰他两句，便见他已将发饰捧至了她面前，“潇潇，你可愿将它收下？”

        “……你要将它给我？”泠潇在愕然之下摇头，“这是你对你爹娘的念想，我不能要。”

        “小的时候，我顽皮，也曾翻开我娘的妆盒玩过，还险些将这个摔坏了。我还记得，她并没有训斥我，只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些东西不是拿来玩的。她积攒着这些，是另有用处。我便追问是什么用处，她说，等我长大了，有了心仪的姑娘，自然就明白了。”俊逸的面上目色似水，蕴着未加掩饰的情意，“潇潇，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好一阵，泠潇才微垂着眼颔首。

        洛璃替她细致地簪好了发饰，含笑打量着她。

        夜色中的少女清丽得宛如园子里那朵最美的海棠，满江的月色似乎都抵不过她眼中的一汪秋水。洛璃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唇间似滚过了许多话语，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呢喃：“娥眉绝世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

        在他的炙热目光之下，泠潇终是绯红了脸颊。

        洛璃轻轻一笑，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手指又眷念地在她面颊上停留了一瞬，才柔声道：“我对你说了这么多话，你便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我去寻雪芙了。”泠潇哪受得了他这样的撩拨，只觉他的指尖好似划在了她的心口，忙别开了眼，转身疾步离去。

        在她的前方，正好迎面走来一个踉跄着脚步的年轻男人。瞥见月色下少女微绯的面容，不禁瞪亮了一双本已睁不开的眼。

        那人一身酒气，在即将与泠潇擦肩而过时忽然朝她伸出手，嬉笑道：“好俊的姑娘……我怎么好似在哪见过？”

        手刚伸出去，便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下一刻，他人已被一阵风卷落进远处的湖中。

        “是哪个……乌龟……王八……”他挣扎着从水中冒出头来，却忽然又哑了声。

        落水声与四溅的水花惹来了路人的注意，有人惊呼道：“哎呀！有人落水啦！”

        不一会，长街上便传遍了这个落水的消息。雪芙按捺不住瞧热闹的心，快速跑了过来。

        待瞧见立在桥上不动的两人便是泠潇与洛璃后，雪芙心中便犯了疑。泠潇虽面上冷清，但心却善，不可能见死不救。而洛璃既能发善心救下小六，也不应该对其他人的生死视而不见。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因此她也没径直去救人，只跑至了他们身前。见洛璃拦在泠潇身前，一贯带着几分笑意的面上此时泛着寒霜，她心中便猜到了几分，蹙眉道：“他莫不是对潇潇……”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调戏我的人！”见两人都不应声，雪芙当下便怒气冲冲地望向水中之人，待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她更是怒不可遏，“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水中的不是别人，正巧是那日茶楼中调戏过泠潇的那个流沙派弟子。

        四月的水仍是凉，那人喝了几口凉水，清醒了几分，正扑腾着想往桥上爬。雪芙将陆续跟过来瞧热闹的人都拦在一旁，俯下身朝那人笑着招了招手。只待他上岸，便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那人见雪芙生得天真烂漫，心中却是一喜，忙向着她游了过去。

        雪芙一直笑盈盈的，直待那人好容易才扑腾过来，几近要够着桥面之时，忽直起身一脚踹去，堪堪踢在那人面上，想是接着手骨之后，鼻梁也要断了。

        雪芙这一脚使了十足的力气，众人只见那人似破布一般飞在空中，又远远地砸落在了湖里，荡起的水花足有一丈之高。

        方才还笑盈盈的小丫头冷着脸在众人的瞠目中重哼了一声：“敢调戏我家潇潇，没剁了你已经算是轻的了！你今日便给我在凉水中好好泡一泡，若是敢爬过来……哼！你爬几回，我便踢几回！”言罢又向着看热闹的人道，“今日谁敢多管闲事拉他上来，便是与姑娘我过不去！”

        “你们也别觉得我做的过分，今日他是遇上了我们，若是遇上那平常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岂不是要被他给欺负了去！况且，他也不是第一回犯了，还连着两回都犯我手上！”

        瞧热闹的人听见雪芙的话，知晓这人是做了什么事，又见这姑娘一张俏脸上笼着愠色，似仍未解气，知晓这闲事不能管，忙三三两两地离去了。有那还想瞧热闹的，也被身边识趣的给强拉走了。

        那登徒子被这一脚给踢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不敢往岸边去，瑟缩在原地没敢挪动。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还是萧璟辰喟叹了一声，劝道：“何必在这里同这样的人斗气浪费时间？被折断了手，踢断了鼻梁，在湖里泡了这么久，接下来的时间里又至少十天半月说不了话，他也算吃了教训。”

        “这是他活该！”雪芙噘嘴道，“平日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像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何用？不如喂鱼！也算是积德了。”

        “单杀了他一个也是无用。”洛璃淡淡开口，“说到底，他敢如此行事，也是仗着流沙派的势。”

        萧璟辰心中的想法与洛璃不谋而合。他凝视着水波微澜的湖面，慢吞吞地开口：“他们为害江湖的时间也够长了。”

        雪芙只觉得他的语声一贯的低沉悦耳，却又透着与往常不同的杀伐之意。她打量着两人，不解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洛璃轻笑一声，展扇道：“萧少侠的意思是——与其一个个收拾，不如等闲下来，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听他这样一说，雪芙当即眼睛一亮，拍手笑道：“等到了那一日，定要喊上我！我领着清音派的姐妹们，去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想到那一日，雪芙便觉得痛快，笑着绕过洛璃挽住了泠潇。

        小六从跟着雪芙跑过来后便觉着洛璃好似哪里有些不对，但先前注意力在那登徒子身上，也没来得及细想，如今闲下来又打量了洛璃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不对在哪。

        “二公子，你不是不爱在扇子上坠东西的吗？嫌出手时碍事。”小六盯着那扇坠明知故问地打趣道，“怎么又用上了？”

        雪芙闻言转头望了望，撅了撅嘴，便又转了回去。视线这一来一回中，便瞧见了泠潇头上的发饰。

        “潇潇，你头上的发饰是才买的吗？好漂亮！”雪芙端详着泠潇发上的铃兰玉饰，喜道：“快告诉我是哪个铺子，我也去买一个戴戴！”

        萧璟辰的目光随声好似不经意地在那个窈窕的身影上停了停，又很快挪开。

        她似乎偏爱绿色，自第一回见面起，便鲜少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而这颜色也合适她，配着这枚发饰，将她衬得愈发脱俗了。

        小六的注意力也被引了过去。不同于雪芙的欣赏，他皱了皱眉，沉吟道：“这东西……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这不是……”小六浑身大震，指着泠潇头上的发饰语无伦次，“泠姑娘……二公子……你们？”

        见他将好好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雪芙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可是酒还没醒？胡言乱语地在说些什么？”


　　https://fozhldaoxs.cc/book/11778407/6140899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