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潜龙将起

吴喆猛地抬眼看向骊歌，没想到她根基未稳就来这招，她就不怕——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吗？

        骊歌笑着与吴喆对视，最后最先败下阵的是吴喆。吴喆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江山人才辈出，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一个毛都未长齐的丫头都如此胆大，釜底抽薪毫不畏惧！

        吴喆没有看到的是，私下骊歌掩在袖口里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手背青筋突起，唯有脸上笑容不改。

        吴喆又叹了口气，撩袍跪下，对着骊歌俯首称臣：“某以为姑娘此意大善！”

        紧跟着的蔡福、朱三斤、富贵、梁铭：“姑娘此意大善！”

        其余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姬嘉笑意渐深，她还是不够稳重，心太急了。

        骊歌笑了，眉眼弯弯，眯得瞳孔都瞧不见了：“怎么了？诸位可是哪里以为不妥？”

        犹豫了一番，又有几个人跪下了：“姑娘此意大善！”

        骊歌很有耐心，直接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看着那腰板挺直的几人。

        “诸位可是不服我？”

        依旧无人不作声。

        “那定下规矩哪里不好？赏罚分明，对诸位不是很好吗？这样就算诸位之间发生什么矛盾，我也不用烦恼那烦恼这的，按规矩处事大家也心服口服。”

        又有几个人跪下了，至于剩下的不过七八人，想到这里，骊歌笑了笑。

        “诸位真的是令骊歌头疼啊！”

        骊歌说这话时腮帮梨涡乍现，女儿姿态一览无遗，姬嘉微微一愣，头微微垂下，蒋渡木头地看着他家公子耳根慢慢染上的红色。

        蒋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骊歌，面上继续面无表情，心中撇了撇嘴。

        骊歌缓缓站起，轻步走到那些腰板挺直的人面前，直到三步远处停下，仰起头，依旧带笑，“可是恕骊歌无法令几位满意。”

        话中的坚定却是不容忽视，“所以，只能委屈几位了。”

        “骊歌儿，这和你当初答应我们的不一样。”

        骊歌看过去，那人也不退缩，直直对上骊歌的眼。骊歌敛眼，稍微沉思后说：“骊歌那日的确许过诸位如此承诺。”

        说着，骊歌微微苦笑，“可是诸位也看到了不过短短时日便事端频发，并非我想约束诸位，只是逼不得已，不若，骊歌真的不敢想象抵达汴州时这船上会是怎样？”

        “可是……”

        骊歌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诸位近日受了不少委屈，然从古至今封侯拜相者无一不是历经上天磨难，更者如今乱世，欲要青云直上更上难上加难！”

        吴喆看着骊歌快要晕过去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昏了头脑吗？

        姬嘉皱眉，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骊歌到底想干什么。

        “好。”

        收服一个人最快的方法，以珠宝前程许之，却之不受，大概是不够吧。收服几个人呢，同上。

        骊歌忽然有些庆幸，大概是这些人多数没有见过世面，若是那些世家，她怕是拿出那尊玉玺恐怕也只有当傀儡的分。

        制定规矩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激起了浪花却被骊歌压了下去。

        吴喆来找骊歌的时候，骊歌正在和梁铭商量这个规矩的事。骊歌看到吴喆，甚是欢喜。

        她招招手：“先生，你来了。”

        吴喆吸了口气，跪了下来：“某之忠诚天地可鉴！”

        骊歌眼底的笑意微微淡了，她连忙扶住吴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吴喆不肯起，这下骊歌脸上笑容都渐渐消退了。

        “先生，折煞我也！”

        吴喆抬眼看着骊歌，骊歌接着说：“先生若是有什么事？不妨过些时候再说，现在先说说这规矩的事。”

        说着，骊歌装作一脸头疼，皱巴着脸：“我这头脑发热想要制定规矩，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请先生赐教。”

        吴喆无奈地顺着骊歌的手起来了，“那姑娘想要怎样的规矩？”

        说到这里，骊歌极为认真地说：“阿昼必须是第一位！还有，”骊歌微微敛着瞳孔缩了缩，“我要绝对的服从！”

        吴喆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好。”

        他早就知道骊歌要的是什么。

        吴喆转而问梁铭：“梁郎君不知道可否听听你的想法。”

        梁铭笑着点点头，稍微理顺自己的思维，将大概的意思转述给吴喆。

        听罢，骊歌倒了杯水给梁铭，梁铭感谢地对着骊歌笑了笑。骊歌半撑着脸帮看着吴喆，指尖不由自主地敲着桌沿。

        “尚妥，只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实不相瞒，某也是这般觉得的。”

        梁铭疑惑地想了想，甚至将自己的条文都列了出来，三人琢磨去琢磨来，烛火一闪，竟是快燃尽了。

        骊歌眨眨眼，觉得眼睛酸涩，她起身换了根新的蜡烛，回头看着还在继续完善条文的两人，微微压低声音说：“两位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时候很晚了，不若明日再议。”

        听了骊歌这话，吴喆也晃了晃头，起身对着骊歌拱拱手：“也好，不过姑娘明天某带多一个人前来否？”

        骊歌微微思索片刻，“可，只是这人？”

        “蔡福也。”

        骊歌点了点头，吴喆继续说：“姑娘不知，蔡福此人除却木头玩得好，于文书一类亦是大善也！”

        “那，我倒想看看了。”

        骊歌再看梁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默了默，与吴喆说了声便回自己船舱了。

        骊歌停在门口看着通明的船舱，轻轻推开门，看着守在灯火处也睡着的韶和，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韶和，韶和幽幽转醒，睡眼惺忪，乍看到骊歌还很迷糊。

        骊歌柔柔地说：“日后无需等我，你自睡去即可。”

        “可是韶和想等着姑娘。”

        骊歌一愣，看着韶和带着水雾的眼，心蓦地一震。

        她最终居然点了点头，“那，你要一直等我。”

        “当然！”韶和笑得灿烂，这个时候韶和也清醒不少了，她连忙帮着骊歌换了衣服，还问：“姑娘可是饿了，韶和去给姑娘煮碗面。”

        骊歌捧着韶和倒的热水坐在炕沿，像极了小姑娘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后来虽是骊歌万般推脱，韶和还是给骊歌烧了热水泡了脚，她看着骊歌躺了下去，才灭了烛火出去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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