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吃个闷亏

这样的罪证掰不倒她，她到时候咬死了是不知情，蛇自己钻进去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柳衣感到了一些恐惧，她孕期情绪本就敏感，再这样被惊吓一番，心里坠坠的难受。

芳姑姑听见柳衣的问话，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

“大小姐何必自误？”

芳姑姑的眼神澄澈，其中带着真切的关心。

她看着柳衣的愁苦，有些怜爱的劝解。

“这些莫过于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你死我活，利益往来，无非都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加好，哪有什么对啊错啊，有的只有努力活下去便是顶好的。”

柳衣看着她，脸上漏出苦涩的笑。

“我并非不懂，只是没想到漩涡中心的风暴会有这么大。”

珠儿站在一边，似懂非懂的听着，她的年岁终究不算大，

此前的运气也不算特别差，虽然日子过得坎坎坷坷了一些，总归还没有遇到什么不死不休的事情来，

“我的小姐啊。”

芳姑姑也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她并不算年纪大的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候俊丽的容貌。

“我在夫人跟前已服侍了十多年有余，那时候父母兄弟联合将我骗了，意欲将我嫁给同村有些家底的傻子儿子，我不愿嫁，是夫人将我救下，之后夫人问了我，想要怎么做，”

芳姑姑脸上浮现起回忆的神色。

柳衣和珠儿并没有打扰，反而是一边静静的听着。

“那时候的夫人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孩子，心中有着自己的年轻气盛，江湖义气，沈夫人年轻时候也爱偷看话本小说呢。”

芳姑姑轻笑着，言语中给柳衣分享着一些过去的往事，正好抹除一些她心中的不安感。

“那时候她对我很好，给了许多条路，最后我选择了，自己习武好几载，亲自回家将当初欺辱我的家里人教训了一遍。”

“哇……”

珠儿听得入神，实在觉得精彩，对自家小姐的亲生母亲又多了一分的惊艳。

“那家人想要报复，却碍于夫人的权势，她没有直接仗势欺人助我报仇，而是让我自己选了路走，事后还替我解决了身份问题，从此留在了夫人身边……”

说到这里，芳姑姑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那股熟悉的怜惜再度出现。

“当初，小姐您那日丢失之后，我无比自责为什么没有跟着一同去，我经常在想，若是我能够一同去，小姐和夫人是不是就不会走散，是不是，小姐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楚。”

芳姑姑这些话憋在心里，此前不好讲给夫人听，她已经足够痛苦。

直到现在，柳衣已经成功的认回了亲生母亲之后，芳姑姑才能有倾吐的理由。

“芳姑姑，这不能怪你。”

珠儿年轻好奇，大大的眼睛里装着的全是愤世嫉俗。

“都是那家人的错，捡了柳姐姐又不好好养育，将她卖到萧府上做丫鬟发的银钱贴补他们一家，死了还要让姐姐照顾那个坏柳青，简直就是没有公道！”

芳姑姑一听，眼角有些润湿。

“所以在夫人说，需要一个人来萧府和大小姐一起生活的时候，我立刻站了出来，我想弥补一些，为当年的遗憾。”

柳衣挽住芳姑姑的手。

“姑姑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姑姑能来这人生地不熟的萧府，已经是算得上付出颇多，我心里感激姑姑，比如刚刚，没有姑姑慧眼如炬，现如今我恐怕身子都凉了……”

柳衣此时已经不再纠结刚刚的愁苦情绪，

她现在情绪来得快，去的急，现下倒是好了一些。

也是，在这森森后宅又不是第一日度过了，又何必太过计较这些，

总会有人要为了自己的权益谋算，老夫人是这样，三夫人同样是。

“谢谢姑姑开解，刚刚是我糊涂了，一时间没能想通，让姑姑担心。”

正午的日头洒下来，给她们细碎的都贴上一场透明金箔，

芳姑姑轻笑的点了点头，

“小姐怀孕辛苦，不宜多思多虑，平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姑姑。”

沈夫人想的的确很周到，她在稍微见过柳衣之后，就发现了她身边除了一个年轻稚嫩的丫头以外没有其他可用的人了，

于是才会在回去后就精挑细选了自己手底下信得过的老人来帮衬帮衬。

沈夫人执掌偌大的沈府，心计眼色和手段都并不低，

她知道自家女儿之前能活下来全靠那位老夫人的维护，

但是现如今公开了柳衣作为沈家大小姐，作为萧缜妻子之后的身份，麻烦就会一个接一个的来，

那三夫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珠儿良善，但终究防人之心少了些，沈夫人就派了年纪大的姑姑过来，

再懂些拳脚功夫，对柳衣的身边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

最重要的是，芳姑姑是沈家过去的值得信任的人，而不用担心萧家人从中作梗，翻出什么事情来，

虽说外家的奴才到了自己的府上，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显然芳姑姑现在能够站在萧府里面，好端端的跟柳衣讲话聊天，那就是得了老夫人的首肯。

也许是为之前对待柳衣的事情，向沈家传递一种“我们是真心实意交好两家”的信息，以此甚至容忍芳姑姑这个别家府里的奴才，留在萧府里。

柳衣知道这些，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孤立无援的那个丫鬟，所以一开始才敢直接将三夫人嘲讽的话，直接呛声回去。

三夫人骂她走了狗屎运攀上高枝，柳衣就笑她连高枝都没得攀，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柳衣知道三夫人嫉恨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刻意提醒她，她的肚子里装着你最容不得的萧缜的孩子，

你儿子萧漆争夺权势最大的绊脚石哦。

柳衣敢这么做，也是不想再继续作为被动的一方，

人善被人欺，柳衣从小已经吃了太多这样的苦头。

她现在为了孩子，为了珠儿，也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生活，不能再一味的小心谨慎，将所有的锋芒隐藏起来，

而是稍微的显露出一些尖刺，让看不起她的人吃个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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